開什么玩笑，小啞巴當(dāng)然不可能站著睡。

    她等齊云楚睡著以后，趕緊從床上抱了一床被子去了外間的榻上睡覺。

    只要她比齊云楚起的早，齊云楚便發(fā)現(xiàn)不了。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齊云楚一睜開眼睛，撩開床幔，便看見小啞巴恭敬站在外間，已經(jīng)洗漱得當(dāng)，精神奕奕。

    難不成她真的站著睡了一夜？

    他洗漱完直到穿衣裳的時候，還在想這個問題，又見她一直默不作聲的站在角落里跟個影子似的，朝她揚(yáng)揚(yáng)下巴，“你來。”

    小啞巴趁他不注意翻了一個白眼，慢悠悠走過去，取下架子上早已熨燙妥帖的雪白色軟絲織就的廣袖袍衫，從后面給他胡亂套上。

    她頭一次給人穿衣裳，本就不怎么熟練，再加上齊云楚個子生的實(shí)在太高，時不時，她得舉著手臂才能夠得著他的衣領(lǐng)。一件衣裳穿了足有半刻鐘的時間，累得她心里焦躁，恨不得在雪白的衣裳上印上兩腳才能出氣。

    等她替他理好衣衫，又拿過旁邊的玉帶準(zhǔn)備給他扣上。

    可那腰帶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她擺弄了老半天也沒能弄好，反而因?yàn)榕c他貼的太近，他身上杜若的清淡香氣直往她鼻子里躥，一時醺的她頭暈?zāi)垦?，心跳有些快，手心冒汗，更加做不好?/br>
    她開始覺得留在齊王府的決定實(shí)在太過于草率，這種伺候人，磨人又細(xì)致的活做起來比殺人還要繁瑣，若是做上十天半個月，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先殺了齊云楚。

    齊云楚一直盯著垂著眼睫目不斜視，看都未看他一眼的小啞巴。

    小啞巴柔弱無骨的手滑過他的肩膀，脖頸，前胸，最后從后腰滑落到前面，若有似無的觸摸使得他心煩意亂。

    他看著在胸前忙活的腦袋，低頭嗅了嗅，嗅到一股奶香味，道：“你吃糖了？”

    小啞巴原本即將要扣上最后一個扣子的手一滑，腰帶又松開了，抬頭瞧了一眼齊云楚，只見他昨日還無限風(fēng)情的眼睛里帶了一絲怒氣。

    她方才無聊的時候，確實(shí)吃了一顆糖，那是昨日謝毓送來的薏米糖，還挺好吃的。

    不過，這關(guān)他什么事？難不成做他齊云楚的侍從連吃糖的自由都沒了？還是府里規(guī)定做下人不能吃糖？

    齊云楚想起謝毓送來的那盒花里胡哨的糖果，心里不知為何起了惱意，冷冷道：“你下去，等什么時候味道散盡，什么時候進(jìn)來。”

    小啞巴：“……”

    她隱忍了一晚上的火氣“噌”一下就著了！

    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混蛋，與那晚醉酒后溫柔脆弱的琵琶美人簡直是判若兩人，枉她還因著那晚一直對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原本不過是酒后假象。

    下次若是碰見他飲酒，她一定直接拿酒壇子砸在他腦袋上，以消心頭之恨。

    她冷冷掃了他一眼，大步出了屋子徑直去找孫太醫(yī)去了。

    ……

    書房內(nèi)，言先生正在研究行軍打仗的沙盤。他見齊云楚一臉怒容的進(jìn)來，十分詫異：“一大早誰惹你不高興了？”

    齊云楚語塞。難不成他說自己因?yàn)樾“统粤酥x毓送來的糖心里覺得不痛快了？

    這話說出去簡直要讓讓人笑掉腦袋！

    與此同時，他心里震驚：自己怕不是瘋了，為了這等微末小事惱怒，完全失去了世子的體面。

    齊云楚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面色如常的搖搖頭，“府里前些日子養(yǎng)了一只小狗，我好吃好喝的待她，誰知旁人不過是給了一塊rou骨頭，她便朝著那人撒歡翹尾巴，極其諂媚殷勤，著實(shí)氣人?！?/br>
    言溯深以為然：“不如殺了吧，這個季節(jié)吃狗rou，暖胃?！?/br>
    齊云楚被他一句話堵的不知說什么好，只得咬牙：“這么沒良心，確實(shí)該殺！”

    言溯笑了，“就怕那只小狗臨到死也不知道如何惹了主子不高興，真是可憐的很?！?/br>
    齊云楚見他一雙洞察一切的眼睛飄過來，耳根有些發(fā)燙，看著沙盤的布陣圖，道：“先生今日怎么有空研究這個？”

    言溯道：“咱們安插在燕京的細(xì)作傳來消息，說是朝廷似有變，一向臨朝觀政的和寧長公主身體抱恙，已經(jīng)三個月沒有臨朝，朝中已經(jīng)亂作一團(tuán)?！?/br>
    齊云楚皺眉，“天子無子，各方藩王一直盯著上面的位置，皆因?yàn)檫@個手段厲害，城府極深的長公主不敢輕舉妄動，眼下出這樣的事情，確實(shí)不正常。”

    言溯攏了攏衣襟，“阿楚，你怎樣看待這天下，若是大燕真的出了女帝……”

    齊云楚想了想，才道：“我怎么看不要緊，要緊的是，這位長公主是否真有手段牢牢的燕京六大世家攥在手里，又能夠制衡各個藩王之間的平衡?！?/br>
    言溯深以為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他方才談?wù)撔」窌r憤憤的表情，調(diào)侃，“據(jù)說那長公主風(fēng)流多情，不如咱們?nèi)菝矡o雙，冠絕九州的齊王世子去給她做駙馬，哄一哄她的心，再生個小娃娃，不廢一兵一卒就得了這大燕的天下，如何？”

    齊云楚嗤之以鼻：“我對什么和寧長公主沒興趣，也不在意天下在誰手里。我只想守著云都在內(nèi)的二十三城，細(xì)水長流的過日子。況且，那和寧長公主將燕京所有優(yōu)秀的貴族家中的嫡子全部請去做伴讀，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手里拿捏著這些世家子弟的命脈牽制各個世族，否則，世家那些成了精的老狐貍，連天子都壓不住，又豈是一個真的風(fēng)流成性的公主能夠壓制住的。”

    言溯拊掌欣慰，“阿楚，你看的透徹，這個和寧長公主年紀(jì)小小，城府已然如此，咱們，也不得不防?！?/br>
    他兩人正說著話，趙凝進(jìn)來了。

    她今日在別院逛了一圈后，實(shí)在無事可做，想著今夜中秋，城內(nèi)必定十分熱鬧，想要找齊云楚陪著去城內(nèi)玩。

    齊云楚聽了她的來意，道：“你知我從不過中秋，你若覺得無聊，叫齊三陪你去。”

    趙凝撇撇嘴，清楚他說的是事實(shí)，眼睛骨碌轉(zhuǎn)了一圈，道：“你把你的小書童也一塊借我?！?/br>
    齊云楚思慮片刻便許了她，趙凝這才高高興興出了門。

    言溯看著趙凝走遠(yuǎn)了，才道：“想來你也知道大王將她叫來的用意?！?/br>
    齊云楚不說話，或許，她來的第一日，他便猜到了。

    這些年他對自己都不聞不問，現(xiàn)在倒是關(guān)心起自己的終身大事來，真是笑話！

    ……

    小啞巴針灸完便回去了。才進(jìn)屋子，立刻警戒起來。

    她放在桌上的東西被人動過。

    屋里有人。

    她掃了一眼屋里可以藏人的地方，只見屋里紗幔處暗影浮動，有一劍穗露了出來。

    她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徑直走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輕輕叩擊著桌子。

    果然，片刻十一從紗幔后走了出來，上前向她行了一禮。

    小啞巴托腮看著她不說話，打量的眼神十分明顯。

    十一一本正經(jīng)道：“屬下怕藏得太嚴(yán)實(shí)，殿下找不著?！?/br>
    小啞巴：“……”

    好吧，她說的有道理。

    她在桌上寫道：“你怎么來了？”

    十一道：“師兄那邊出了點(diǎn)兒問題，有大批的刺客混進(jìn)了云都，殿下，咱們走吧?！?/br>
    小啞巴輕輕敲擊著桌面，眉頭緊皺。

    經(jīng)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她心里是十分信任十一的。

    但眼下她有兩個顧慮。一來：她就算是相信自己是和寧長公主，可她現(xiàn)在腦海一片空白，對于形勢根本無法做出準(zhǔn)備的判斷，不能貿(mào)然行動；二來：十一沒什么城府，若是有人借她之口，對自己傳達(dá)了一些不那么真實(shí)的消息，該如何是好。

    正當(dāng)她一籌莫展之際，屋外有人大聲叫她。

    她示意十一要輕舉妄動，徑直出了屋子。只見門口竟然站著齊云楚那個嬌俏可人的表妹。

    她看見小啞巴后，神情倨傲的沖她揚(yáng)揚(yáng)下巴，“表哥將你借給我一日，你，趕緊收拾收拾，隨我一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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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等齊云楚以后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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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奉上，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