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沒有。

    第三天沒有。

    ……

    直到一年后，從高中起就跟著孟約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個陌生的男聲，年紀不小，四十歲左右。

    孟約有點疑惑，他耐心地聽著男人的話。

    “是孟先生嗎？我們是時光郵店，因為經(jīng)營不善已經(jīng)關(guān)店幾個月了。在清點信件的時候，找到了一封舊信件，按照信的要求是十年后給您寄，因為特殊原因我們沒辦法做到。如果您需要的話，這幾天我給您寄去?！?/br>
    店主看到信封上面的寄件人姓名，問：“XZ是您認識的人嗎？”

    孟約眼眸微動，他合上筆記本，十分認真地和對方說：“麻煩盡快寄過來，這封信對我很重要?！?/br>
    掛了電話，孟約有些坐立難安，他很好奇信的內(nèi)容。按照時間推斷，這封信是許稚高二寒假時寫的。

    跨國郵寄，信到孟約手里，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

    親愛的孟約同學：

    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菁華大學畢業(yè)成為夢想中的人了吧，不知道我有沒有努力到和你并肩作戰(zhàn)。

    我想和你寫這封信，想很久啦。但我實在沒什么文采，所以接下來的一些話，如果有幸被孟同學看到，孟同學可千萬不能嘲笑我。

    我超級討厭英語的，但那天在新東方補習班見到你，我就知道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考驗。

    第六章 （1）

    深夜十一點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許稚在電腦桌前，正看著孟約發(fā)表的論文。

    容茸給她打來語音電話，在瘋狂吐槽：“我和你說，我昨天去相親了。對方居然要求我和他互相交換已發(fā)表的論文，還得分別列出SCI（StificCitationIndex，《科學引文索引》）、S（Cell、Nature、Sce三大刊的簡稱）

    還有一作二作，你說我這是相親，還是面試啊？”

    許稚默默聽著，后來忍不住笑出聲：“對方是個什么人?。俊?/br>
    “我媽介紹的，聽說是個計算機博士。太恐怖了，頭發(fā)都沒了。整整兩個小時在和我討論人工智能的未來，還具體說明了NLP（自然語言處理）和CV（計算機視覺）。我聽得腦袋都壞了，我說你們學計算機的是不是都這么不正常？”

    “才不是?！痹S稚還順便科普了下CS的論文，“他說得其實不太對，AI的話投SCI根本沒什么用啊。AI都投會議，頂會AAAI（美國人工智能協(xié)會）、IGCAI（國際人工智能聯(lián)合會議）這兩個灌水的多，然后稍微好點的就NeuriPS（神經(jīng)信息處理系統(tǒng)大會）、ICLR（國際學習表征會議）、ICML（國際機器學習大會），CV方面的就ICCV（國際計算機視覺大會）、CVPR（計算機視覺模式識別會議）、ECCV（歐洲計算機視覺國際會議），你具體問問別被騙了。”

    容茸怕她長篇大論，連忙岔開話題：“對了，開學前幾天我參加了個長榮的同學聚會，你猜我聽到什么？”

    “什么呀？”

    “孟約好像要結(jié)婚了。”

    許稚拿著手機的手一頓，容茸的聲音變得小心翼翼：“我也不確定，就是以前同學說的，你也知道孟約真的太有名了。而且他家不是很有錢嗎？好像對方和他家是至交，青梅竹馬吧。其實，許稚，我說實話，你別難過，孟約那種人不只是聰明學習好，他好像什么都很優(yōu)秀，他有富裕的家庭，高知的父母，完美的外表。我們這種凡人，就算是拼了命地追趕，也只能勉強追上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嗯……”

    “所以啊，我們都已經(jīng)長大了，長大了就要學會面對自己的平庸和無能為力對不對？”容茸小聲問。

    “是?！痹S稚啞著嗓子。沈嘉魚突然給她發(fā)了一張照片，是個高挑的女人出現(xiàn)在孟約身邊，兩人前后走著，控制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許稚：？】

    沈嘉魚意味深長地發(fā)了個笑臉就不再回她。

    什么嘛。

    不是說CMU學術(shù)氣息超級濃厚，課業(yè)重得覺都不夠睡，怎么還有時間約會？

    許稚心亂如麻。

    容茸在那邊小聲問：“小稚子，你還在聽嗎？”

    許稚鼻音更重，繁忙的課業(yè)和多雨的城市，似乎連健康都開始亮起紅燈。她頭昏腦漲，最后打開了訂票網(wǎng)站，訂了最快去匹茲堡的航班。

    “容茸，我不能面對?！?/br>
    “?。俊?/br>
    “我喜歡了孟約好多年，是死是活，我都面對。你不懂，孟約他必須也只能是我的?！?/br>
    （2）

    匹茲堡的冬天來得格外早，剛11月就已經(jīng)冰天雪地。許稚下飛機時，這座城市正在迎接第一場雪。雪下得格外大，氣溫好像有10℃，許稚還穿著單薄的裙子，瑟瑟發(fā)抖。

    車打不著，去市區(qū)的大巴也買不到票。許稚自暴自棄地想，不然就在機場過夜好了，看是雪下得久，還是她的耐心足。

    容茸一直在給她發(fā)微信。

    【容茸：你不會真去找孟約當面對質(zhì)了吧？】

    許稚在咖啡店里遞過銀行卡，拿著小票走到等候區(qū)，才回她。

    【許稚：對呀?！?/br>
    【容茸：牛。許稚，我以前就覺得你這人厲害，沒想到能牛到這程度。】

    【容茸：那你現(xiàn)在到哪里了？】

    【許稚：被大雪困在機場呢。】

    許稚接過咖啡，看準窗邊的座位，小跑過去坐著。過了五分鐘，容茸都沒回許稚，許稚也沒多想，以為容茸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