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椿歲那個傻乎乎的不知道,她可沒有理解錯。江馴什么時候替人出過頭。椿歲憑什么? 上課鈴響。 “……為什么忽悠我?”椿歲壓著郁悶問。 筆尖點了點習題,江馴理所當然地低聲說:“我是做到這兒啊?!保催@段怎么安排) 時語姝那么一鬧,椿歲靜下來之后,悄咪咪看了眼重新做題的江馴。 江馴做的應該是數(shù)學題,那個封面下課的時候她見過??墒穷}目里的字……數(shù)學題里有英文單詞她能理解,為什么還有省略號? 椿歲撓了撓臉。果然神的世界,不是她這樣的凡人能涉足的。 小姑娘的每個小動作都落在了江馴眼里。直到椿歲收回視線,并且輕輕搬起自己的小板凳,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然后摸出物理書,隨便翻開了一頁,豎在了她自己面前。 像老師辦公室的隔斷,嚴嚴實實擋住了她的腦袋,不影響任何人。 江馴垂眼,筆尖在題冊上滯了會兒,留下個突兀的小圓印。第二節(jié) 課沒睡著,又不愿意再和江馴“發(fā)消息”,聽見下課鈴的時候,椿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心存感激。沒和任何人打招呼,抱著書第一個溜出教室。真正做到了最晚來最早走。 只要她跑得夠快,尷尬就追不上她! 江馴自認為小姑娘別和他有交集再好不過。 只是看著她撲扇得比麻雀翅膀還歡的馬尾,一點幾不可見的名為煩躁的情緒,莫名找了上來。 - 椿歲回了教室好一會兒,鄭柚和胡建人才回來。 “待會兒兩節(jié)是自習嗎?”椿歲問。 “這禮拜暫時自習,下周開始就能參加社團活動了。”鄭柚說,“咱們二中的傳統(tǒng),絕不死讀書,高一高二自由得很。還好歲歲你來得早?!?/br> “這么人性化呢?”椿歲笑。這周只要上三天課就是周末,豈不是下周就能開始玩兒了? 稱一聲學渣的天堂不為過吧? 三個人腦袋湊一塊兒,胡建人認真給他們分析起各個社團今年的招人要求。 “誒對了,”椿歲和鄭柚的位置在倒數(shù)第二排,從早上到現(xiàn)在,別的位置都坐了人,只有他們后面還空了個座位,“咱們后面沒人了嗎?” “有,”鄭柚說,“談帥明天來,嗓子發(fā)炎請假了?!?/br> 椿歲點頭哦了兩聲。一般叫什么帥的男生都有點對不起自己的名字,不知道這位能不能打破詛咒。 - 放學前,時年發(fā)來消息:【歲歲,下課在對面商業(yè)街等我啊,咱們吃完飯一塊兒回去。老雷不放人,我還走不了?!?/br> 椿歲發(fā)了個冷酷的ok過去。 鄭柚知道她還不回去,陪她在商業(yè)街的咖啡店看了會兒小說,一直到她mama打電話來催吃晚飯才走。 椿歲伸了個懶腰,一個人待著沒勁,也不想催時年,干脆背上書包出門轉轉。 七點多的商業(yè)街,路燈已經亮起來,比起早上的熱氣騰騰,又多了夜幕下的煙火氣。 椿歲像只被人扔進堅果堆的小松鼠,勒著書包帶子笑瞇瞇地開始眺望。 提溜著一盒糯米山楂糖葫蘆,椿歲先把容易化的草莓糖葫蘆吃起來,又晃晃悠悠地往巷子口一家奶茶店溜達。 店里正在放《等你下課》,特符合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絕對不是她又想喝奶茶了啊別瞎說,她就是去聽聽歌。 奶茶店位置有點偏,歌聲被暈黃路燈一染色,居然聽出幾分落寞來。 椿歲唉聲嘆氣地抬起腦袋,為歌里錯過的青春研究起了菜單。 芋泥太甜了不要,待會兒吃山楂會酸。 正想邁開步子去點單,耳朵里混著歌聲又鉆進來一點不和諧的聲音。 “我看她長得也不怎么樣嘛。” “夢琪你是不是搞錯了啊,薛家寶怎么會看上她?” “怎么,以為仗著人多我就會怕?不好意思,老子從不知道怕這個字有幾筆?!?/br> 不對勁,好像有她同桌的聲音。 根據(jù)她多年看小說的經驗,她絕對遇到了主角待遇——主角就是買個奶茶也能碰到事兒的人啊。 小姑娘發(fā)梢飛出殘影,閃身跑進巷子口。 巷尾,椿歲單手扒拉開幾個女生,才看清被圍在墻角邊的那個果然是她同桌。 “靠!”椿歲難得用了個語氣助詞,“柚子你沒事吧!” “歲歲你怎么來了?”鄭柚一愣,又強裝鎮(zhèn)定道,“沒事,你快走吧,她們找錯人了?!?/br> 本來就不關椿歲的事兒,犯不著拉著她一起。小姑娘瞧著可沒她經打。 椿歲沒應她,殺氣騰騰地掃了眾人一眼:“欺負人是吧?” 幾個被扒拉開,甚至有兩個沒站穩(wěn)被扒拉到地上去的女生,看著手舉半根糖葫蘆,胳膊肘里還掛著印了糖葫蘆店logo牛皮紙袋子的椿歲:“……” 一時間還真有點摸不準她的路數(shù)。 “你,”椿歲指著那個最漂亮,袖手旁觀站在一邊,一看就是自己不出手,臟事兒都讓別人做的女生,“說的就是你別看我后面。轉移注意力沒用啊我跟你說,你們這樣的我小學就能對付一打。你們幾個,怎么我同桌了?” 椿歲知道路口站著人,腳步聲不重,到了路口就停下了。 根據(jù)邁步子的頻率分析應該腿挺長,大概率是個男的。不過沒有上前幫忙也沒有動作,應該就是個看熱鬧的而已,不是這些人的救兵。 巷子口站著的人正是江馴。 看見小姑娘還和以前一樣,莽得像頭小牛犢一樣跑開,明知道不用管也不該管,卻抵不住本能地跟過來。 祁夢琪眼神直往巷子口飄,不忘懟椿歲:“誰叫她自己勾。引別人的!學校里誰不知道薛家寶喜歡我?” “祁夢琪你他媽有病吧?”鄭柚咧嘴嘶了一聲,“我都說了我對你那個誰沒興趣,我他媽連名字都記不住,你找事兒能不能找對人?” 祁夢琪又看了路口那人兩眼,氣勢明顯比剛剛弱了不少,卻還是嘴硬道:“那他為什么和我說對不起,他準備追你了?” 椿歲這下聽懂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她可以不喜歡備胎,卻不能甘心備胎換人舔。 “別!千萬別!”鄭柚嫌棄道,“被他看上?我可丟不起這個人?!?/br> 祁夢琪:“你……!” 椿歲:“……”原來她同桌就是傳說中的嘴強王者。 “我同桌的臉,”瞥見鄭柚微腫的一側臉,椿歲掃了一圈幾個女生,“誰動的手?” 幾個女生之間明顯沒有義氣倆字,很自然地朝龜縮在角落里的時語姝看過去。 椿歲看了她一眼,真的想嘆氣。 老爸老媽都是很開明的人,教出來的時年也是光明磊落。這位怎么就神神叨叨的? “你打的?”椿歲問。 時語姝捏了捏裙角,委委屈屈地朝祁夢琪看了一眼。意思很明顯:我也是被逼的呀。 祁夢琪:“??” 椿歲:“……”這哪里是塑料,這是聚乙烯。 “同桌,”椿歲問,“你是要她們在學校當眾給你道歉,還是想怎么處理?” 鄭柚愣了愣,看了眼時語姝。雖說下午也從胡建人那兒聽到了椿歲和時語姝不對付,只是她倆畢竟算一家人,倒是真沒想到,椿歲會完全站在她這邊。 而祁夢琪就不這么想了。要她當眾給鄭柚道歉?她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椿歲你不要太過分啊,”祁夢琪跺了跺腳,“不要以為你是時年的meimei我就不敢惹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椿歲氣笑了,我管你是誰?啃了口草莓糖葫蘆潤潤喉,椿歲大著舌頭說:“就算我不是時年的meimei,你也不敢惹我你信不信?” 眾人:“???”這么囂張的?? 祁夢琪咬了咬唇,又看了眼路口的江馴。雖然害怕,可也沒見他上來管閑事,心一橫,干脆對著幾個幫手使眼色。 “都先別動啊,”椿歲含糊埋怨道,“不知道邊吃邊打很危險么?!?/br> 棍子戳嘴里怎么辦。 眾人:“???”合著您老要打我們,還得我們先自動暫停唄?? 說椿歲不靠譜吧,她還真把這幾個女的單手拽地上去了??梢f她靠譜吧,她這會兒正在慢條斯理地把剩下的半根草莓糖葫蘆塞進紙盒里。順便還把書包背前面來整了整。 鄭柚:“……” 大概是從沒吃過這種虧,地上一個高個子女生不聲不響地站起來,伸手朝椿歲的馬尾辮拽去。 “歲歲小心!”鄭柚喊道。 椿歲一早看見了地上移動的影子,肩膀迅速一側。女生撲了個空重心不穩(wěn),伸過來的手臂條件反射地想抓住點什么。椿歲順勢一個手刀敲上她手腕,借著她前沖的勢,矮身把人過肩一帶。 伴著一記拋物線完美的重物落地,哎喲聲不斷,幾個女生的眼睛和嘴巴輪流成了“o”型。 椿歲沒來得及拉好的書包,也稀里嘩啦掉出來不少東西。除了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嶄新的課本文具,還有—— 眾人看著地上那本封皮都盤出了包漿,一看就很有年頭的《少林古法洗髓點xue真本》:“……?” 封底一行小楷:人民體育出版社。 ……還他媽是正規(guī)出版社?? 夜風驟起,月光下頓時書頁翻飛。 眾人定睛瞧去,只見那泛黃的紙張上分布著各式搏擊對打簡筆小人畫。 更甚者,那些比劃較多的字上面,還明明白白地標著手寫拼音。 拼音??! “???”不是,這也太他媽玄幻了吧???! 見眾人自發(fā)點xue愣在當場,椿歲寶貝地把書撿起來,仔細揩了揩灰塵,正往書包里塞的時候警覺回頭,一眼就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站在她身后的江馴! 隔壁奶茶店的音樂極其配合地開始播放—— “我一腳踢飛一串串紅紅的葫蘆冰糖 我一拳打飛一幕幕的回憶散在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