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時語姝見縫插針，“你能不能不要因為在山城沒有得到好的教育和培養(yǎng)，討厭我？”

    椿歲夾包子的手一頓，眉心蹙了下：“誰說我沒有得到好的教育和培養(yǎng)的？”

    小姑娘明明長了一張包子臉，不笑起來看人的時候卻熱氣……殺氣騰騰的。

    “你……不是入學測試，只能分在（12）班嗎？”時語姝磕巴道，“那邊的養(yǎng)父母肯定對你……”

    還沒等時年甩筷子子，椿歲就打斷了她：“我爸爸mama對我很好，我覺得他們的教育也沒有任何問題?！?/br>
    她只是長得像包子，不是真包子，甚至脾氣不算好。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尤其是在老椿和mama的問題上。

    暑假里兩個月的相處，時年知道椿歲的脾氣。小姑娘不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主，遇事兒還酷愛自己出頭。

    畢竟是那條街上打架從不挑對象，被欺負了連狗都不放過的人。

    時年忍了忍，先讓她自由發(fā)揮。

    季知夏一愣，給時聞禮使了個眼色。

    她知道，椿歲叫爸爸mama的時候，叫的是椿浚川夫婦，只有叫老爸老媽的時候，叫的才是他們。

    “這不巧了么，”時聞禮看著椿歲笑，“怪不得都說女兒隨爸，我小時候那成績，能被你們爺爺追著從這里攆到江邊。”

    椿歲也不想場面難看，接了時聞禮的話一本正經(jīng)：“不對啊老爸，老媽明明說我隨她，絕不是笨，只是熟得晚。俗稱厚積薄發(fā)，講究個一鳴驚人?！?/br>
    “嗯，”季知夏嚴肅，“我小時候比你還矮?！?/br>
    椿歲：“？？？”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嗷！

    時聞禮樂得不行。

    他想過女兒長大后的許多種樣子，又覺得現(xiàn)在的樣子，就是最好的樣子。

    “得，”時年吊兒郎當且囂張地嘖了聲，“合著全家就我基因突變。”

    快夸我快夸我。難道我此刻180的身高，實驗（1）班的成績不值得被夸嗎？！

    時聞禮安安靜靜，夾了兩筷子自己跟前下粥的小菜，擱到時年面前的餐盤里。

    椿歲好奇地看過去。

    一根是黃瓜絲，一根還是黃瓜絲。

    二得郁郁蔥蔥，二得明明白白。

    時年：“？？？”

    椿歲撐著側頰咬包子，無聲抖肩。

    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時語姝委屈道：“對、對不起歲歲，我不是……”

    “歲歲，走了。”時年扔下筷子起身牽過椿歲，臉上rou眼可見的懶得再應付，“學校對面商業(yè)街的小籠包不錯，哥帶你去嘗嘗?！?/br>
    正把小籠包塞進嘴里的椿歲：“？”

    時語姝抿唇看向季知夏，瞧著有些難過。

    季知夏沒說什么，拍了拍她的胳膊，笑著安撫了一下，轉頭對拉著椿歲出門的時年說：“周末記得回家吃飯?！?/br>
    -

    時年對時語姝的不待見rou眼可見，椿歲也沒過問原因。

    送他們上學的車子還分了兩輛，根據(jù)司機大叔對待倆人的態(tài)度，椿歲斷定他們一向如此。

    學校對面的商業(yè)街，出早餐做學生生意的店不少，一早就很熱鬧。

    剛出屜的蒸籠冒著熱氣，手工蛋餅的面皮在鐵板上滋滋出香味，紅白相間的葷湯豆腐花被店主舀進白瓷碗里。

    就算暑假里已經(jīng)知道了椿歲的食量，此刻看著小姑娘吃東西的時年還是異常震驚。連哄帶搶地騙走了她手里半個粢飯團，生怕她還沒吃到學校就撐倒了。

    椿歲啃著裹住油條，撒了白糖芝麻的半個飯團，津津有味地聽穿同款校服的女同學聊八卦。

    “前幾天來報到領書，我看見?；ê蜁r語姝又在校門外堵江馴了?！?/br>
    “哇，這些有錢大小姐小說看多了嗎？都喜歡挑戰(zhàn)不可能？”

    “喜歡同一個男人還能不翻臉，祁夢琪和時語姝也是神奇?！?/br>
    “反正都得不到嘛！說不定還能交流失敗心得？”

    聽到了“熟人”的名字，椿歲探了探腦袋。

    “歲歲快別吃了，我就說你得吃撐吧?！币詾榇粴q撐到梗脖子的時年說。

    椿歲：“……”

    “快看快看！是時年！”女同學回頭看了眼，很快小聲轉移了話題，“等等，她旁邊那個萌妹子是誰？”

    “臥槽大佬早戀！”

    “為什么meimei手里的粢飯看上去更好吃的樣子，我的蛋餅不香了……”

    時年撇撇嘴：都什么眼神，明明他們兄妹倆長得這么像！

    八卦聽到自己人頭上，椿歲收回了小耳朵，乖乖跟著時年過馬路。

    街對面是那座時年拍在手機里給她看過的松客樓。江城二中的標志性建筑，青磚黑瓦飛檐翹角，比百余年的建校期還歷史悠久。

    椿歲搓搓手，經(jīng)過松客樓城門——也是校門的時候，有種要去上朝的猖狂錯覺。

    進門的花壇里矗著塊山石，題著名人的字：迎十方客，栽百年松。大約是校訓。

    時間還早，校園里人不算多，還沒來得及再欣賞下連教學樓都是文物的建筑群，椿歲八卦的小雷達再次發(fā)出了低頻長波。

    “不是說江馴數(shù)競拿了國一保送清大了嗎，還來上學？”小jiejie對著前方某顆一看就很孤僻的后腦勺發(fā)出疑問。

    “你家還用撥號上網(wǎng)呢？保送是保送，但人家學神是imo滿分金牌歸來好嗎？”

    “臥槽？～？～”椿歲明顯聽出她槽的尾音拐瓢了好幾次。

    “那他為什么還要來上學？！”小jiejie果然跟她一樣，更糾結為什么還要來上學的問題。

    “害！”這一聲害，道出了當事人的心酸與不甘，“我們老雷說學神告訴他，還沒想好到底要選哪個專業(yè)！要等高考成績出來之前，再好好想想！”

    “槽～？！”又瓢了又瓢了！

    “不過也挺好的。占便宜的不還是我們么，嘿嘿?！?/br>
    椿歲耳朵尖尖一聳，這兩下就嘿得很靈動。

    果然，小瓢jiejie不槽了，跟著一嘿：“畢竟是連?；ê蜁r家那位大小姐都得不到的男人。這種級別的顏，它增壽。”

    椿歲下意識地看向那顆帥到能增壽的蟠桃……不是，后腦勺。

    白衣黑褲的校服，被男生撐得像走秀。

    只是連頭發(fā)絲兒都散發(fā)著“學校硬拉我來走秀沒給錢，所以誰也別和我說話”的隱世氣場。

    一早上就聽到兩回這位的八卦，這得帥成什么樣？椿歲有點好奇。

    “歲歲，看見沒？”時年咬牙切齒。

    椿歲：“嗯？”

    “那個后腦勺，”時年說，“就是讓你哥避二如蛇蝎的罪魁禍首！”

    原來如此。

    椿歲把目光從那顆別致的后腦勺上收回來，芝麻粒沒搓干凈的手努力夠住時年的肩，很講義氣地拍了拍。

    “放心吧哥，”少女鄭重對著旗桿發(fā)誓，“你的死對頭，我?guī)湍汴^?！?/br>
    第2章

    椿歲為了在山城多待兩天，時年陪著她昨天才回來。這會兒得先去辦公室領教材。

    “時年你終于出現(xiàn)了！這個月就要復賽了，你小子別想偷懶！”

    椿歲半只腳剛踏進去，她哥就被當場抓獲。

    一名喊聲如雷的年輕男老師，拽著時年就要走：“一整個暑假都沒逮到你，聽說你去山里面辟谷了？”

    “什么山里面？是山城！山城！”時年絕不允許任何人詆毀自家妹子的第二鄉(xiāng)。

    再說人家也是大城市好不好！那么多好吃的你辟一個我看看？

    “行了行了，不管你去了深山老林還是龍樓鳳城。反正這學期開始你別想跑。”老師拽著時年不放，仿佛抓著個負了他兩個月，撒手就會沒的渣男。

    “呵呵，您有江馴不就行了。”渣男那聲您，像極了拈酸吃醋的怨夫，“還看得上我這點小成績么？”

    椿歲覺得她哥絕對是想要老師愛的舉高高，結果老師是個直男。

    “他已經(jīng)拿了imo金牌了啊，今年可以準備下ioi。你雖然是比他差了一點，但培養(yǎng)一下還是有潛力的?！崩蠋熣f，“你信我?！?/br>
    時年：“？？？”我信你個鬼！

    合著他連參加個數(shù)競都他媽是個備胎：）

    椿歲站在邊上，津津有味地看熱鬧，一點沒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老師年紀輕輕，發(fā)際線就動起了離家出走的心思。又對時年參加數(shù)競這么上心，還喜歡玩成語擴寫。通常像她這樣知識儲備匱乏的學渣，才會更想用博大精深的中華語言來武裝自己。

    椿歲猜他教數(shù)學。

    “行行行我知道了，”時年不耐煩似的敷衍道，“老雷你先撒手，我?guī)臀颐冒峤滩哪亍！?/br>
    “時間就像每一根頭發(fā)那么寶貴啊少年，”雷老師說，“讓發(fā)哥幫你meimei搬不就行了。”

    椿歲歪頭看了眼“發(fā)哥”。

    濃眉大眼的長相，繁榮昌盛的大背頭，嘴角邊神秘笑容宛如半永久。

    作為一名上能翻天打怪獸，下能入地捉小偷的人民警察，老椿同志最愛看那些“深入了解法外狂徒內(nèi)部生存環(huán)境與心理狀態(tài)”的港城早期影視作品。

    陪著他閱片無數(shù)的椿歲，此刻不得感慨一句真像。

    “哥你去吧，”椿歲對著時年揮揮手，“問題不大?！?/br>
    “去吧時年，老雷準備了一整套小藍本在你桌上，”發(fā)哥說，“我?guī)Т粴q同學回班里?！?/br>
    時年是見識過椿歲實力的，又有發(fā)哥陪著，遂放棄抵抗：“行，那發(fā)哥你幫我照顧下我妹，謝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