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要不是身體還沒好,力氣不夠,林遠(yuǎn)舟真想把這?群人轟出去。 偏偏秦亮也來?湊熱鬧,探望林遠(yuǎn)舟時口口聲聲道:“嗚嗚,林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你和?嫂子結(jié)婚沒多久,連孩子都沒呢?!?/br> “……”林遠(yuǎn)舟覺得這?群人沒一個是真心想來?探病的,他媽的一個個都是來?添堵的。 他指指秦亮,“趕緊的,該干嘛干嘛去?!?/br> 也不知是不是他生病減少了威懾力,這?群平素十?分怵他的小子,一個個像是要反了天。 秦亮把帶來?的保健品一樣樣放在床尾的桌子上,“哎呀,隊里的事葉處盯著呢,再說還有田樹。他們?兩口子培養(yǎng)感情,我去了會被?葉處穿小鞋的?!?/br> 林遠(yuǎn)舟:“……” “林隊,這?個,我媽說這?個補血的?!鼻亓列Σ[瞇地解釋著保健品功能,“還有這?個,壯-陽的?!?/br> 最后兩個字,秦亮說著是用手虛虛擋住了嘴巴,還曉得避開一臉尷尬的喬蕎,“男人吃了都說好,雖然咱只是傷了腿,但是要躺那么久,多吃點,養(yǎng)精蓄銳?!?/br> 最后四個字真的讓林遠(yuǎn)舟青筋直跳,好好的詞到了他嘴里怎么就變味兒?了。 “等你康復(fù)了,肯定一點不影響功能?!鼻亓敛慌滤赖挠旨恿司洌呛侵毙?。 他功能好的很,影響個屁??! 林遠(yuǎn)舟看向一直在邊上淡定削蘋果的喬蕎,覺得這?醫(yī)院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br> 第39章 眼見著他們?家林隊被氣得不輕, 喬蕎覺得自己不該再坐視不理,畢竟放任的結(jié)果,很可能最后倒霉的還是?她。 這可是?有前車之鑒的…… 于是?等秦亮走了, 她安撫地拍拍林遠(yuǎn)舟, “你別?多想, 他們?只是?,單純?yōu)槟愫枚??!?/br> 林遠(yuǎn)舟看著她,“你不會也和他們?一樣想法?吧?” 問這話時, 他目光真是?寸寸凍結(jié)在她臉上?,恨不能將她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放大好幾倍來觀察。知道他最介意這種事, 喬蕎略顯狗腿地說?:“我怎么可能, 和他們?一樣?!?/br> 林遠(yuǎn)舟仍是?瞇眼打量她。 “你功能如何?,沒人比我更清楚?!?/br> 本意是?安撫他,畢竟這時候要是?再為這種事上?火動怒, 不利于傷口愈合。可這人, 卻一反剛才的樣子, 拉著她的手軟了腔調(diào), “可那是?受傷前的事,受傷以后, 我自己也不確定了?!?/br> 喬蕎:“??”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剛才不還一副恨不能當(dāng)場證明給秦亮他們?看的架勢嗎? “你看,傷口在這里?。”他握著她的小手,慢慢在自己長腿上?比劃,“其實?離這里?,好像也不是?特別?遠(yuǎn)。” 哪里?不遠(yuǎn)!明明非常遠(yuǎn)! 喬蕎臉慢慢紅了, 手被他攥著完全動不了,還特意在某個部位停留。 “老婆?!彼玫偷统脸恋纳ひ艉八? “不如你幫我檢查下,嗯?” 喬蕎:“……我又不是?醫(yī)生?!?/br> “要是?真的有問題,醫(yī)生檢查了多尷尬。”他自有一番道理,表情也是?肅穆的,仿佛當(dāng)真沒有一點壞心思。 喬蕎都?要開始懷疑,是?自己將他想的太荒唐了,但還是?說?:“我不會?!?/br> 他貼著她耳畔,誘-哄似的,“我教你?!?/br> 于是?床簾一拉,喬蕎就被他拖上?了床。 窗外?陽光耀眼刺目,這個點的午后似乎大家都?在休息,喬蕎也想休息,可惜……某人不許。一雙手被他拉著這樣那樣,累個半死。 喬蕎算是?知道了,敵人太狡詐,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洛溪來探病的時候,就見喬蕎紅著臉跑去了衛(wèi)生間,林遠(yuǎn)舟倒是?一臉坦然地躺在那看書?。 聽著洗手間水流嘩嘩地響,洛溪有點疑惑,“她怎么了?” 但很快她就后悔自己這樣問了,因為林遠(yuǎn)舟回?答的非常認(rèn)真坦白,“噢,剛幫我檢查完身體,洗手?!?/br> 洛溪:“……” *** 即使知道這兩人結(jié)了婚,發(fā)?生什么都?很正?常,但這樣直白露-骨地被秀恩愛,洛溪還是?第一次。所以她并沒有很好地隱藏情緒,愣在那好一會兒。 將帶來的花放進花瓶,調(diào)整了一番呼吸,復(fù)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笑容,她才回?身正?視他,“之前想和爺爺一起來,但最近和逸笙鬧了點矛盾,只好單獨來這一趟?!?/br> 林遠(yuǎn)舟的目光一直在書?本上?,聽了這話像是?想起什么,抬頭對她道:“案子結(jié)束了,謝謝你幫忙。” “我們?之間,不必這么生分?!?/br> “你是?關(guān)鍵證人,怎么也要道聲謝?!?/br> 洛溪沉默了,無論怎樣粉飾太平,她也聽出了他刻意劃清界限的打算,終于鼓起勇氣道:“對你來說?,我只是?個證人嗎?” 當(dāng)年他母親去世,他雖然不哭不鬧,可沉默的少年還是?有一段仿若自閉的日子。那會兒她守著他,想盡辦法?逗他開心。 加上?她是?那案子的目擊者,他們?有著相同?的恐懼和經(jīng)歷。 他被那段記憶困擾,總是?噩夢連連,她也一樣。 她一直以為自己怎么也算是?特別?的。 這些年他身邊也沒別?人,她還以為…… 可這一切,似乎都?只是?她以為。 洛溪怔怔看著林遠(yuǎn)舟的臉,當(dāng)年寡言的少年長大了,長大之后依然是?不茍言笑的大哥哥。他明明沒有改變啊,可為什么,又覺得哪里?變了。 她執(zhí)拗地想要一個答案。林遠(yuǎn)舟卻一刻猶疑都?沒有,“對,是?證人?!?/br> 他確實?沒怎么變,還是?冷漠的可怕,一句話將她所有的念想都?斬斷了。 病房陷入長久地靜默,洛溪回?頭發(fā)?現(xiàn)喬蕎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衛(wèi)生間出來,想必也將這番話聽了去。她忽然想,林遠(yuǎn)舟應(yīng)該是?想借機將話挑明,讓喬蕎安心。 原來他變的,只有這一樣——他的溫暖都?獨屬這一個人。 洛溪汲了口氣,讓自己不至于太失態(tài),“我還以為,至少也算朋友呢?!?/br> 說?完她聳聳肩,對林遠(yuǎn)舟道:“那你好好養(yǎng)傷,林隊長?!?/br> 到?底還是?帶了點孩子氣,她出門時漸漸紅了眼眶,快步往電梯口走的時候,意外?地撞見了近日和自己鬧矛盾的林逸笙。 認(rèn)定他不會理自己,洛溪失魂落魄地準(zhǔn)備進電梯,可幾秒后,身后有人跟了過來。她側(cè)目瞧他,看著他的臉忽然覺得委屈,“我現(xiàn)在不想和你吵架?!?/br> “那就暫時和好?!绷忠蒹想p手插兜跟在她后面,“省得以后翻舊帳,說?我勝之不武?!?/br> 洛溪停下腳步瞪著他。 林逸笙:“干嘛?” “幼稚?!?/br> 林逸笙笑了,笑過后慢慢收斂表情,“做夢做了這么久,忽然醒來難免會失落,但這只是?夢。夢醒了,屬于你的生活才能開始。” 洛溪仔細(xì)聽著這番話,忽然覺得一直被自己看作小孩的人其實?比自己還通透。 “這么直接,會不會——”病房里?,喬蕎想起剛才林遠(yuǎn)舟拒絕洛溪的樣子,還是?驚訝于他的冷淡。但回?想下,似乎他以前就是?這樣直接且疏離的個性。 “不這樣說?,她怎么開始自己的生活?!睆那傲诌h(yuǎn)舟以為只要自己態(tài)度夠明確,她總會想明白,畢竟他控制不了別?人的想法?。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們?之間有喬蕎,還有…… “案子結(jié)束了,該走出來的人不止我一個,她也是??!绷诌h(yuǎn)舟說?,“那么說?或許會讓她傷心,但以后,她應(yīng)該更能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br> 喬蕎有點不懂他后面的話。林遠(yuǎn)舟也不解釋了,只牽著她的手說?:“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br> 那之后洛溪就沒再來過,后來聽林逸笙說?,她回?國外?繼續(xù)念書?了。 許多人忽然出現(xiàn),又慢慢離開,生活就是?如此。輾轉(zhuǎn)之后還留在身邊的,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 林遠(yuǎn)舟的腿傷開始好轉(zhuǎn),漸漸可以下床走動,但剛開始非常費勁。喬蕎聽林遠(yuǎn)舟和醫(yī)生提起,這才知道他的腿還有舊疾。 “以前受過傷,沒恢復(fù)好?!绷诌h(yuǎn)舟告訴她,“沒事,小問題。” 他總是?這樣寬慰她,好像任何?傷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他這樣的職業(yè),沒受過點傷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再強也是?血rou之軀,又不是?鋼鐵俠…… “還有哪里?有傷?” “沒了。”林遠(yuǎn)舟被她逗笑,“非常健康,一點不影響生孩子?!?/br> 喬蕎氣悶,擂他胸口一拳。 玩鬧歸玩鬧,喬蕎看他沒走幾步,額角就已經(jīng)有汗滑下來,心里?還是?一陣難受,攙住他陪他慢慢練習(xí),“林隊這么厲害,我一點不擔(dān)心?!?/br> “不擔(dān)心什么?”他又開始不正?經(jīng),“生孩子?” 喬蕎氣結(jié),也起了逗他的心思,“對,盼著你早點好,給你生猴子。” 雖然這樣說?著,但看平日強大到?無堅不摧的男人,蹣跚走路的模樣,喬蕎還是?心疼壞了。 所以但凡能自己做的,她都?親力親為,每天陪他康復(fù)練習(xí)、幫他按摩,一點也不怠慢。 有時他傷口疼睡不好,她就躺在身邊給他讀故事聽,林遠(yuǎn)舟的眉心就慢慢松開。 堅持了一段日子,他終于可以正?常走路,但只要稍稍有點強度的運動,還是?會牽扯到?很多神經(jīng)開始劇痛。 “沒關(guān)系,慢慢來?!眴淌w鼓勵他,“你已經(jīng)很棒了?!?/br> 林遠(yuǎn)舟表面上?沒說?什么,但看得出他很著急。 總是?在一線拼搏的人,忽然讓他在醫(yī)院躺了大半月,就已經(jīng)夠糟心了,現(xiàn)在還連基本的正?常運動都?受阻。 自尊心強大如他,肯定受不了。 “當(dāng)時舊傷傷到?骨頭就沒養(yǎng)好,這次又傷到?神經(jīng)……”醫(yī)生替他檢查完以后,神色微凜,略略沉默幾秒,“我還是?建議,林隊好好養(yǎng)傷不要激進,否則以后可能再也無法?參加高強度運動?!?/br> 這話讓喬蕎完全怔住了,作為一名刑警,不能高強度運動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可能要轉(zhuǎn)做文?職,意味著他這些年的熱愛和堅持,將全都?化為泡影。 她甚至不敢看林遠(yuǎn)舟此刻的表情,如果說?他的人生,有什么是?一直陪伴他,一直支撐他走下來的,那么就是?他的職業(yè)。 他薄唇緊抿,神色間看不出任何?異樣,但垂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緊握成拳,手背都?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