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雛形
“蘇賢,你這根本不是誠心招攬他們,他們倆兄妹本就落難,你居然還刁難他們,你于情何忍?” “我哪來這么多的心?我的心已經(jīng)分你一些,再分給很多人一些,老早被分完了?!碧K賢冷漠道。 蘇如雪:“……” 蘇如雪的內(nèi)心是抓狂的,即使她在蘇賢面前毫無形象可言,但此刻的她還是竭力保持著淑女的形象,使自己的語氣盡可能的哀怨委婉,因為往往這樣才更能打動人心,蘇如雪自以為掐準(zhǔn)了蘇賢的命門,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明明可以用更溫和的方式去招攬他們,用你營造出的身份、用關(guān)于年柒舞的秘密、用給他們各種希望的法子等等,何必要采取這么極端的考驗?” “你之前用別人秘密給自己換五階心脈的時候怎么沒想那么多?”蘇賢差點翻出個白眼,默默吐槽了一句。 “你!你說的好有道理喔!可是,一碼歸一碼,我還是覺得你對他們太殘忍了?!?/br> 丑事被重新抖摟出來,蘇如雪情不自禁地就心虛了幾分,畢竟這件事一度讓她覺得自己給蘇賢留下了十分陰暗歹毒的負(fù)面印象。 蘇賢在神念里輕哼了一聲,鄙夷道:“連你這智商都知道我可以用千百種方法給他們下套?你以為他們想不到?” “萬一他們覺得你是故意誘導(dǎo)他們這么想呢?故意詐他們?!碧K如雪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因為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被蘇賢明明有點不講道理卻又可以自圓其說的邏輯給打敗了。 “我吃飽了撐的?看來以后有機會是時候研究一下,某部位的大小是否會給智商帶來負(fù)擔(dān)。” 蘇如雪聽了一陣氣結(jié),真想糊蘇賢一臉,可惜自己沒有軀體,只是一縷游絲,連風(fēng)情都展露不出來。 只是,在這一息內(nèi),年肆澤那雙黑眸里仿佛有一錘敲定的虛影,在一息即將結(jié)束之前,他猝然擠出了一滴精血烙上了自己的名字,血契一成,其上光芒大增,一個個紅色的字體刺眼奪目,伴隨著一陣?yán)菬熕凰簧?,這張賣身契轟然完整,緩緩隱于暴沸的空氣中,卻又有種融入雙方骨髓之感,密不可分。 年肆澤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顯然做出這個決斷并不容易,他的內(nèi)心遠(yuǎn)沒有外表那般篤定,再觀年柒舞那一瞬間蒼白的臉色,蘇賢知道這是年肆澤一意孤行,也算是最后的孤注一擲。 “坐吧。”蘇賢面色如常,還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仿佛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 年肆澤眼中已經(jīng)彌漫開血絲,這是因為他在抵抗蘇賢的意志,因血契的存在,兩者意志一旦發(fā)生碰撞,吃虧的定然是年肆澤。 不過,也只是一秒的遲疑,緊接著年肆澤就一聲不吭地坐下了,而年柒舞緊緊抱著年肆澤的胳膊,她眼目微凝,世間的景象由于那一滴懸而未滴的淚而變得如水墨畫暈開般,晶瑩中帶有朦朧的模糊感。 “后悔了?”蘇賢洞悉出兩人的意思,微微一笑,又開始吃血提子,邊吃邊問道。 年肆澤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變得更堅定,生硬道:“沒。” 蘇賢搖頭笑了笑,轉(zhuǎn)而望向了年柒舞,這個倔強的女孩雙瞳剪水,不摻雜著一絲畏懼,坦蕩中夾雜著一絲幽怨,就這般跟蘇賢對視著,但當(dāng)蘇賢開口之際,頓時石破天驚:“初生之際就記事,十八歲四階神念,通過接近聶士怨去找聶榮報仇。你人生中最大的三個秘密,無非就是這三個吧?” 轟! 這一句話響起,年柒舞駭然地睜大了美眸,怔怔出神地凝望著蘇賢,心潮澎湃,內(nèi)心已然掀起了一場巨浪濤天。 初生便記事,年柒舞一直認(rèn)為這是上蒼眷顧而賜予她的一場奇遇,這個秘密她連年肆澤都未曾告訴,之所以諱莫如深,便是覺得這種玄機太不可思議了,她只敢取了其中一段關(guān)于父母之仇的夢境告知于年肆澤。 光是這種詭譎的托夢手段,就足夠讓當(dāng)時的兄妹倆整日如驚弓之鳥。 十八年來,年柒舞竭盡所能表現(xiàn)出與旁人無異的假象,就是為了掩蓋自己身上的秘密,因為她知道一旦這個隱秘暴露,一定會給自己招致滅頂之災(zāi),而今,自己一生中最大的秘密被人輕易勘破,這種震顫心弦的動容常人難以體會。 在蘇賢那雙平淡的目光下,年柒舞覺得自己沒有一絲秘密可言。 天底下竟有這等神人? 年肆澤目睹了年柒舞那萬分驚恐的神色,遽然了解到蘇賢所言定是事實,這讓他的心也不禁怦怦跳動起來,心目中對于蘇賢的景仰之情更深厚了一分,先前的懷疑和猜忌也隨之一掃而空,有的只是無限的敬佩和臣服。 “臉色都嚇白了啊?多大點事,來,吃點血提子冷靜一下。”蘇賢不在意地笑笑,態(tài)度如春雨般柔綿蘊藉。 聞言,年柒舞還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摘血提子,下一瞬猛然回過神來,想要起身跟蘇賢說聲抱歉,但還是被一股巨力壓在了座位上不能動彈。 “其實也沒什么好指點的。沒有妖、武的天賦,你就是一個很純粹的神修。這樣也很不錯,可以心無旁騖地證道,十八歲四階神念是一個不錯的起點,已經(jīng)壓過很多同齡人了。當(dāng)然,神修的弊端也顯而易見,我建議你同時修煉攻伐和牽線兩種術(shù)法。對了,你現(xiàn)在修煉的是一門三階功法?會七種神術(shù)?品階最高的只是三階中品神術(shù)?” 這些信息自然是夢寐獸告訴蘇賢的,可是只要說出這些,就足以震得年柒舞久久不能回魂。 蘇賢望了年柒舞一眼,這姑娘整個人好像已經(jīng)傻了,在蘇賢的注視下,年柒舞思緒都已經(jīng)飄飛到在想自己穿衣服是不是都沒有任何必要。 “好吧??磥淼媒o你一段時間平復(fù)一下心情。”蘇賢幽幽一嘆,“蒙邈,你也坐。接下來的東西聽好了。按某個人的說法,我手底下有個垃圾勢力,目前除我和你們兩個之外,還有兩個人。其中一人的第一妖獸是帝妖獸圣毒鼠,另一人身懷大帝遺脈,不要用這副表情看著我,這其實沒什么,你們習(xí)慣就好了?!?/br> “對了,年柒舞,你愿意加入嗎?”蘇賢笑問道。 年柒舞立馬點頭。 “那兩人在十方山脈的另一端,你們暫時是見不到了。不過,我這個垃圾勢力本來就沒想找多少人,只是想找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伴,彼此扶持,繼而強大,然后去做一些事,改變一些事,就這么簡單。” “我也要加入這個垃圾勢力!”蘇如雪興奮道。 蘇如雪將“垃圾”二字咬得格外沉重,暗暗嘲諷著蘇賢,但后者壓根沒鳥他,只是接著補充了一句,道:“對了,蘇如雪也加入。又多了一個人。” “她……”年肆澤不由一陣汗顏,語氣拖拉,顯然在猶豫此話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蘇賢知道年肆澤想說什么,索性直接挑明道:“她沒死?!?/br> 這換誰都淡定不了,尤其是參與了哀悼的年柒舞,她紅唇微張,睫毛顫動著,難以置信道:“?。靠墒俏矣H眼看到……” “你哥可以為了你和全族反目。我這個做哥的,也可以上天入地把她救回來?!?/br> 咚! 蘇賢說的輕描淡寫,但在聽到的人心里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三人的心府都似被重物狠狠撞擊了一番,震撼無比,因為這可是起死回生啊! “扯遠(yuǎn)了。還是先聽聽我給我們這個勢力的定性吧。只要精英,寧濫勿缺??傮w而言,你們?nèi)齻€現(xiàn)在是最拖后腿的。好像又有點打擊到你們了,算了,試著習(xí)慣一下,抗打擊能力也是很重要的。我希望我們這個勢力不像是那種世俗烏合之眾的結(jié)合,也不是一群蕓蕓弱者的聯(lián)盟,每個人都可以像一支軍隊,修煉成長就是一段招兵買馬的過程?!?/br> “事實就是這樣,當(dāng)你們足夠強大時,年家就是可以一言覆滅的螻蟻,乾坤皇朝就是一腳可以踩死的螻蟻,星火拍賣行也不過是一推就倒的矮墻。只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明明二十歲就到妖王二階了,可傾盡一生都很難突破妖宗?為什么泱泱皇朝內(nèi)天資卓越者不知凡幾,但最終他們依舊止步于妖宗?能以一己之力走出通天之途的人億萬中難尋其一,你們有能力,有資質(zhì),有智慧,又不甘平庸,這也是為什么我愿意引領(lǐng)你們的原因?;蛟S,在未來,我也有需要你們幫助的時刻,畢竟世事無常。” “也許我的想法是錯的,招攬你們也有可能變成拖家?guī)Э诘穆闊2贿^我還是想試一下,畢竟青羽大帝創(chuàng)下了萬古長存的藥帝樓,無鋒大帝構(gòu)筑了稱霸一時的無極殿,他們也經(jīng)歷了從無到有的過程,也曾披荊斬棘走在從弱小變到強大的征途上?!?/br> “這個垃圾勢力現(xiàn)在聽起來就像個笑話,嗯,我們將來要做的,就是讓這個笑話盡量變得難笑一點?!?/br> “目前,我們有兩個機會驗證這個勢力的可行性。第一個,兩年之內(nèi),讓乾坤皇朝改朝換代。第二個,等能完成第一個再說吧。還有……” 就這樣,三人正襟危坐著像聆聽神圣的信徒,蘇賢安靜地坐著,述說著長久以來自己內(nèi)心的一些關(guān)于勢力構(gòu)建的想法,言語無味似白開水,缺乏一種洋溢的激情,可這種安靜卻給三人帶來一種莫名的力量。 這種力量很玄妙。 譬如,海嘯的力量雖然可怖,猛浪瞬間可吞噬萬物,但當(dāng)整片一望無際的汪洋就靜謐地橫亙在修士面前時,哪怕海面是那般的平靜,但那時候修士對海洋的畏懼和震撼會遠(yuǎn)遠(yuǎn)比海嘯制造的恐懼更加強烈。 像是抬頭仰望著深邃的星空。 這就是安靜的力量。 隨著蘇賢講的越多,三人神色百變,皆是茅塞頓開,仿佛自己腦海里黑暗的認(rèn)知盲區(qū)被一盞明燈點亮,迷霧被驅(qū)散,一個龐大的輪廓在悄然凝聚。 蘇賢只講到了晚上就自行去修煉了。 這半天里講的東西,足夠讓蒙邈三人消化好久,畢竟想讓他們的眼界提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蘇賢只想著循序漸進地來,這種事急不得。 蘇賢并不知道,只是這一天的講述就撥動了三人原本干癟至失去水分的心弦,如今在蒙邈等人的眼中,他是帶著光輝的。 也就在這一天,一個垃圾勢力默默地初具雛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