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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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雨水未停,滂沱泥濘的泥土上,海賊們像是滋生蠕動的蛆蟲,翻撿著財富和食物,填充著它們丑陋臃腫的肚皮。 不留下一絲一毫。 “干希維爾,你覺得我們的船長是個什么樣的人?”羅威站在雨中,壓低的帽檐下一對黑色的眸子愈發(fā)的深沉陰冷“強(qiáng)大?殘忍?” 干希維爾張了張嘴巴,感覺被雨水浸濕的衣服有些涼。 “不不不,都不是!!”羅威舔舔嘴唇,冷笑一聲“這些都只是維亞船長的手段,目的是為了他那永遠(yuǎn)無法填滿的貪婪,像是一只永遠(yuǎn)吃不飽的鬣狗,每一次我們用命劫掠回來的財富,我們卻只能留下一小點,而他什么都不用干,甚至都不用下船,只是靜靜的等待在船頭,那群蠢貨就會乖巧的將財富都搬進(jìn)船長室?!?/br> “而這之后,根本不要妄想從船長的口袋里掏出一個貝里?!绷_威做出一個滑稽大笑的動作,落在干希維爾的眼里卻愈發(fā)的危險和猙獰“對了,上個月被船長剝皮吊死的那個倒霉蛋叫什么來著?” “森斯!”干希維爾咽了口吐沫,“他因為在船上私斗所以才?!?/br> “所有人都這么認(rèn)為,呵呵?!绷_威打斷干希維爾“實際上,是因為他偷進(jìn)船長室拿走了一瓶麥芽酒和一塊懷表?!?/br> 沉默! 干希維爾震驚,沉默。 短暫的沉默后,羅威拍著干希維爾的肩膀,意味深長“偷竊船長的財富是會被剝皮的,然后,菲克和亞爾林這兩個月來基本都是一無所獲,在維亞海賊船上,哪怕是一條狗,都必須給船長帶來財富,否則它只能變成一鍋狗rou?!?/br> “因為吃白食,也是在偷竊船長的財富啊?!?/br> “咕嚕?!备上>S爾吞咽吐沫,聲帶帶著一絲絲顫栗“所以說,菲克和亞爾林他們倆會被船長給。吊死?” “沒錯,以我對船長的了解,兩個月已經(jīng)是他忍受的極限了。”羅威的視線掠過干希維爾的面龐,遙遙的望向遠(yuǎn)方的模糊中若隱若現(xiàn)的樹影重重,就仿佛黑暗中正有一只貪婪的鬣狗正張開血盆大口,惡臭的涎水混著雨水在這個雨夜。 在那個方向,船身搖晃嘎吱,維亞船長佇立在船頭仰頭望著漆黑的雨幕,“已經(jīng)2年了,就快了,還差最后一點,我就可以?!庇晁矒糁麍A睜的眼球,冰冷,無情,沒有一絲人類的溫度。 樹林,泥濘的土坡上腳步一深一淺,亞爾林弓腰走在前面,菲克跟在后面,聽著亞爾林?jǐn)鄶嗬m(xù)續(xù)的推斷,讓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維亞船長他不會的?!狈瓶擞杂种埂?/br> 亞爾林爬上土坡,他腳下的這塊土坡地勢較高,從這里往下俯瞰恰好能夠看到小鎮(zhèn)大半個輪廓,他瞇著眼睛,盯著遠(yuǎn)處逗留的三三兩兩的海賊,半晌他嘴角微微翹起,露出森冷的狐線。 他這才撇過頭,對上菲克躲閃的眼睛“在維亞船長眼里,我們就是他馴養(yǎng)的鬣狗,他給我們骨頭,我們給他帶回戰(zhàn)利品,而當(dāng)這只鬣狗光吃不拉的時候,你覺得維亞船長會不會把它變成一鍋狗rou?” “也許我猜錯了,也許我們的船長真的很大度呢?”亞爾林拍了拍菲克的肩膀,語氣依然平靜,“那你猜猜,我們的大副羅威會不會寬恕你今天對他的沖撞?” “屁!”菲克臉色驟然漲紅“我才不需要得到他的寬恕,干希維爾是婊子養(yǎng)子,羅威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混蛋?!?/br> “看來你想明白了?!眮啝柫质栈厥终?,嘆了口氣“很遺憾,貝里都進(jìn)了海賊的口袋,所以為了我們自己的小命著想,我們只能忍痛搶劫自己的同伴了?!?/br> “你才不遺憾,你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是準(zhǔn)備打劫自己人?!狈瓶苏苏皖^望著下面螞蟻一樣的海賊,終于明白亞爾林剛才為什么非要爬到這里來,他狠狠的啐口痰“該死的亞爾林,你這個虛偽的混蛋。” “搶劫難道不就是要黑吃黑嘛!”亞爾林聳聳肩膀,笑容燦爛“你覺得比爾怎么樣?!?/br> 菲克順著亞爾林指向的位置看過去,小鎮(zhèn)西側(cè)邊緣的石墻外側(cè),光頭比爾扛著一個麻袋和其他兩個海賊往外走去,看樣子準(zhǔn)備返程,且收獲頗豐。 嘎吱。嘎吱。。嘎吱。。 腳步踩在泥水中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從腳步聲判斷是三個人,雨水依舊很大,看樣子今夜是沒有停的意思,周圍是灌木樹叢混著夜色和雨水形成完美的掩蔽,亞爾林和菲克一動不動的趴在里面。 “比爾,威廉,查特?!狈瓶藟旱吐曇?,“都是羅威的狗腿子?!?/br> 亞爾林匍匐在地上,沒有聽到菲克的聲音,他眼中有一霎時的恍惚,他回想起上輩子第一次走私,也是黑吃黑吞掉對伙的錢和貨,不知道算不算宿命,兩輩子都是一樣的開端,他收起思緒,心底自嘲“果然自己本性就不是個好人呢?!?/br> 他目光變得冰冷,注意力高度集中,右手抽出短刀,左手手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脫掉,漆黑的五指插在泥土里。 安靜,靜謐! “剛才那個男人竟然敢反抗,骨瘦如柴的像個猴子一樣,被我一刀把腦袋劈成兩半,然后,旁邊那些人就跟鵪鶉一樣瑟瑟發(fā)抖?!北葼柕拇舐暣祰u著自己的勇猛。 查特摸著褲襠的左手背上有一道血淋淋的牙印,他一邊走一邊粗穢的咒罵著,再結(jié)合他右手染血的銹斧上粘著的發(fā)絲,不難想象剛才發(fā)生了何等殘忍的一幕。 “媽的,這次又要上繳這么多,大副說的沒錯,跟著維亞我們連湯汁都喝不到?!蓖曇舻统翍嵑?,“這種日子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每一次大副都是說快了,我簡直受夠了?!?/br> “閉嘴!”比爾瞪大惡眼,低吼“小心點,傳到船長耳朵里,你會害死我們的。?!?/br> 說完比爾克制住情緒,他朝周圍瞄了瞄,沒有看到人,聲音緩和下來“大副私底下悄悄跟我說過,他就快發(fā)現(xiàn)船長的秘密了,那個時候就是維亞的死期,然后大副當(dāng)上船長,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br> “秘密?”威廉和查特眼睛同時一亮。 “不知道,大副沒告訴?!北葼柭曇趔E然停止,“滋啦——”聲音忽然刺耳,只見一把短刀橫亙貼在比爾的喉嚨。 自左向右,劃開! 宛如銀瓶乍破水漿迸,一簇寒芒,血花濺濺,比爾的腦袋旁邊一張面孔露出,并排而立,是亞爾林! “打劫!”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