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笑了一下，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笑聲可以這樣可怕，這樣神經(jīng)質(zhì)。

    “可是有一個人的心比他們更黑、更狠，他不單要仇人死，更要讓他仇人的女兒愛上他，為他賣命，讓她為了他親手殺光自己所有的族人，然后再給她看真相，看著她掙扎，生不如死。你說這樣的人的心……他、他是怎么長的呢？”

    非白的臉停在黑暗中，可是我卻知道，他那瀲滟的鳳目正凝望著我。

    “非白，同我說說？”我長嘆一聲，心如同撕裂一般，“同我說說當(dāng)年你看著錦繡為你去伺候先帝時的心情吧。”

    當(dāng)我說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我已經(jīng)鬼使神差地來到了他眼前，當(dāng)酬情刺向他胸膛的時候，我的意識也隨之崩潰。

    我向冰冷的地面倒去，卻沒有摔疼。偷襲我的青媚半抱著我跪在我身邊，可能是怕傷害到我腹中的胎兒，她緊張地看著原非白，“屬下護(hù)駕來遲，罪該萬死。”

    我看不到原非白，只見那半片白袍飄到我的面前，那下擺上凌厲的龍爪冷眼看著我，似在嘲笑著我的愚蠢，“朕乃真龍?zhí)熳?，有神龍護(hù)體，自是無妨。刺客傷了皇后，還不快去追查下落？”

    青媚終于轉(zhuǎn)頭愣愣地看了我一眼，大聲應(yīng)諾，疾步而出。

    他沒有叫宮女，只是蹲了下來，歪頭看著我。我卻閉上了眼，當(dāng)時的我連看著他都覺得骯臟。只聽他淡淡的聲音響起，“木槿，忘記了嗎？你把段月容的寶甲給了我?！?/br>
    我想我應(yīng)該哭的，可是眼淚劃過我鼻梁的時候，我卻嘲諷地笑了。我怎么給忘記了，我把該死的天蠶甲都給他了。

    瑜者非瑜，墨者非墨。

    我想我還真他媽的蠢，明煦日、明煦蘭都曾經(jīng)提醒過我，就連段月容也委婉地暗示我，這個原非白是一個惡魔，可是我卻一次又一次地將他美化成了天使。

    一瞬間，一切變成了亂麻的擰結(jié)……

    心碎代替曾經(jīng)的甜蜜，仇恨充溢著曾經(jīng)幸福的心靈。

    我再次絕望地失去了全部意識。

    黑暗中，飄來一片嫣紅，胭脂梅花正舞得燦爛。我看到少年時代的碧瑩正在溪邊彈著琴，琴聲略略有些變調(diào)，可是我還是聽得出來，是一首《長相守》。陽光照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泛著淡淡的金光。一曲終了，她抬頭看到了我，溫婉一笑。

    我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難受的拉著她的手，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任憑淚水往下淌，“對不起?！?/br>
    她對我輕搖頭，釋然地笑了。

    我靠在她瘦削的香肩上，哽咽道：“我是一個傻瓜?！?/br>
    她用冰冷的手輕撫著我的臉龐，溫柔地看著我，又對我微笑了，“你是一個母親。”

    我的淚水更兇，她卻已悠悠地到了溪水對岸，再轉(zhuǎn)身時，已化作了我們最后見面時的模樣，穿著那件碧色的襦裙。不遠(yuǎn)處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跑過來，親熱地?fù)涞剿砩?，“阿娜、阿娜?！?/br>
    她快樂地抱起小身影，親了一口，扭頭對我溫然笑道：“好木槿，不要傷心，也不要回頭，更不要聽他胡說，我相信你可以改變那詛咒，還有命運(yùn)?！?/br>
    他是誰？什么詛咒？什么命運(yùn)？我不解地看著她。

    可是，碧瑩的笑容忽然凝注了，她抱著那個小身影盯著我身后，面容上漸漸出現(xiàn)了一絲凝固的悲哀，慢慢消失了蹤影。

    我忽然感到身后站了一個高大人影，投下一大片陰影，溪水中慢慢漾開了一片血紅色，一只有烏黑指甲的手搭上我的肩膀。

    撒魯爾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那樣冷酷，那樣乖戾，仿佛積聚了所有的恨，對我咆哮道：“詛咒永無可解，你將再一次心碎死去。”

    有器物摔碎的聲音猛地把我駭醒。我一下子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銀紅蟬翼紗，上面細(xì)密地織著穿花百蝶，栩栩如生，似要飛出來。姽婳見我醒了，便過來掀開紗簾扶我起來，立時一片珠光寶氣耀著我的眼。我瞇了瞇眼，適應(yīng)室內(nèi)的光線。隔著連珠帳子，卻見外間有個小丫頭正抖著身子收拾一盞琉璃盅。

    薇薇聞聲進(jìn)來，叉起小蠻腰罵道：“作死的，小荷，你又闖禍了，嫌在這里太安靜還是咋的？莫非看我們好欺負(fù)？”薇薇恨恨道：“哼，你們暗宮的都不是好東西！是不是想逼死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太子啊？”

    小荷也就是十三歲，蒼白的小臉滿是稚氣和恐慌，猛地跪在地上，告饒不已。

    我嘆了一口氣，“薇薇，你且消停些吧，她還是孩子。姽婳，帶她出去看看手傷著沒有?！?/br>
    花 霏，雪整 理

    我抬頭看著頂上鑲著的一塊大紫晶石，正要開口問，薇薇，你算算今日外面是什么節(jié)氣，這時，姽婳在外面報說，瑤姬夫人前來看皇后了。

    我便扶著薇薇站起來。滿頭素釵的瑤姬走進(jìn)來，免了我的禮。

    她摘下面具，輕輕撫上我微微隆起的小腹，微笑道：“這幾日可害喜嗎？”

    我淡淡說：“好多了，多謝夫人關(guān)心。”

    自從那日，我發(fā)現(xiàn)我才是明家后人，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地下，還是原來那間子母堂，也就是司馬遽上次為我們剝菱子的地方。

    非白命人幾乎把賞心閣全都搬到了這里，可是我不喜歡墻頂太過富麗耀眼的裝飾，他便令人稍作修建。

    姽婳、薇薇也被派下來跟著我，我看姽婳殊無異色，果然她告訴我，她本出身暗宮，她父母在一場瘟疫中早亡，她才被挑中成為一個東營暗人。

    可是薇薇剛進(jìn)來時嚇得天天哭，淚水絕對已經(jīng)超過了我這幾個月來的總量。直到姽婳嚇唬她說，暗宮中人皆知道，鶴叔的腦子不正常，他最愛生吃愛哭的女子了，如果再哭，他就會尋來求瑤姬夫人把你要過去。

    薇薇立時止住了哭聲，極度驚恐地看著我們。

    非白把小玉軟禁在賞心閣，掩人耳目，對外宣稱，我懷孕靜養(yǎng)，概不見客。

    一開始幾天我絕食，一心尋死，無論眾人怎么勸，我都了無生意，瑤姬夫人甚至想用武力逼我，可是一放手，我立刻全吐出來了。后來珍珠也來了，她對我泣道：“小兔被圣上帶到宮中去陪伴皇后了?！?/br>
    我當(dāng)下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扶起同是孕婦的珍珠，幾乎聽不出自己的聲音，“請大嫂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我開始恢復(fù)飲食，可是害喜害得厲害，每吃一口就要吐兩口。可是我怕非白要對付于飛燕，因為于飛燕畢竟功高蓋主，于是使勁吃，直吃得連血都吐出來了，涕淚直流，連瑤姬都看不下去了，為我流下了眼淚，然后便又是林畢延來看我。

    我悄悄問林畢延關(guān)于錦繡的消息，好在錦繡和奉定仍然行蹤未卜，我松了一口氣。

    “林神醫(yī)，”我白著嘴唇看著林畢延，對他笑道，“其實您一早便知道我同錦繡的身世吧？”

    林畢延嘆了一口氣，“那一年明風(fēng)揚(yáng)為避家族爭斗，正流落到高昌。他本就練《無淚經(jīng)》不得法，突遭巨變，逃過幾番追殺，人便重重病倒了，依秀塔爾救了他。當(dāng)時我正好潛進(jìn)來同都美兒相會，便救了他。明風(fēng)揚(yáng)是一個古道熱腸的好人，而天女的善良和真誠感動了明風(fēng)揚(yáng)。請皇后放心，您的父親同您的母親是真心相愛的，可是明風(fēng)揚(yáng)擺脫不了一個‘明’字，他必須回去復(fù)仇。他走后，依秀塔爾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孩子。所以老夫也懷疑，明風(fēng)卿是否知道明氏還有遺留在外的骨血?！?/br>
    我流淚道：“您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呢？”

    林畢延看了我許久，“老夫這一生經(jīng)歷無數(shù)的人事，卻從沒有見過像踏雪公子對夫人這樣忠貞的情事，也許他一開始是惡意，可事后所發(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表明他的悔意和真誠。人這一輩子不能選擇兩件事，一是自己的出身，二便是所愛上的人，一切煩惱不過情非得已。即便是圣上自己，在這四大家族中，也不過是一葉苦命的靈魂，而您也懷上了心愛之人的孩子?！绷之呇虞p拍我的手，慈和道：“如今悲劇已經(jīng)太多了，是否可以改變這里扭曲的故事，停止一切悲劇，就全看您自己了?！?/br>
    我漸漸平靜下來，非白差人來探過我的口風(fēng)，可是我還是不想見他，但聽說我慢慢恢復(fù)了飲食，便準(zhǔn)珍珠和瑤姬經(jīng)常來看我。

    每過幾天，我就在墻上畫一個正字，轉(zhuǎn)眼已經(jīng)有了四個正字。這二十天里，我竟然沒有瘋掉，感覺很神奇。

    我不太明白非白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這里，樓上紫棲宮光冷宮就有幾百間房間可以用，可是他偏選擇這里，也許是為了懲罰，所以我見不到陽光。

    這一日，瑤姬帶著小彧前來看我，駁斥了我的觀點，“非也。木槿，這是原氏的規(guī)矩，為了顯示同暗宮的誠意，原氏家主最愛的婦人生產(chǎn)必然是在暗宮的子母堂。”

    我冷笑，“想必是等著我生一對雙生子，然后留一個在暗宮吧?！蔽颐獪?zé)岬哪槪龅溃骸熬拖裨蹅冃粯??！?/br>
    瑤姬沒有說話，眼圈卻紅了起來，美麗的眼中深藏著一種母親的悲慟，嘆了一口氣，取來上次送我的那一副貴重面具，“我來教你做面具吧?！彼职咽值亟涛?，一邊安慰我，“圣上日日問起你的境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想必將來只要皇后愿意，圣上必會如你所愿?！?/br>
    后來瑤姬夫人承認(rèn)了我沒有藝術(shù)細(xì)胞，所做的面具要么就是歪瓜裂棗，要么就是怒目圓睜，漸漸地作為完美主義者的她放棄了。

    這一日，瑤姬和珍珠前來，后面雀兒端了一個瑪瑙盤子，上面盛了一堆極新鮮的荔枝。

    薇薇見了，不覺驚呼：“哇，這荔枝好新鮮，這得費多少功夫才能弄到長安來啊。”

    瑤姬笑道：“有人聽說皇后愛吃荔枝，巴巴地命人跑死了好幾匹快馬，專程從南國千金購得，木槿，還不快來嘗嘗?！?/br>
    我慢吞吞地過來，“無功受祿，何以克當(dāng)？”

    眾人皆一陣尷尬。

    還是瑤姬涵養(yǎng)好，笑道：“圣上御膳，平素不過三菜一湯，平時又節(jié)衣縮食，后宮俸例減半，卻不理言官直諫，把千金散盡只為佳人一笑，依本宮看千金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心意難得啊。再過幾個月，他就是孩子他爹了，還氣他一輩子不成？”她見我默然不語，便拉我過來，親自剝了一個，“好歹來嘗一個，甜不?！?/br>
    我一口咬下，微微點了頭，然后自己動手剝了一個荔枝大嚼，眾人大喜。

    第二十二天，我要求了解君氏族業(yè)近況，我本意是要見齊放，不想非白著人送下一堆賬，算是獎勵我開始正常飲食以及接受他的心意，不過他還是沒有出現(xiàn)。這樣很好，我心里還沒有原諒他。

    然而，通過這些賬冊夾頁，我看到了齊放的傳信，一切雖如常，但黑梅內(nèi)衛(wèi)對君氏監(jiān)視嚴(yán)密。

    直到第二十三天，應(yīng)該是四月二十六日了，我仍在華麗的情冢里抱著肚子來回走動，思考著出逃的方法，忽然有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然后我注意到洞xue的一角，有一只老鼠鉆了出來，看到是我，飛快地躥到我的肩上，輕觸我的臉頰，竟染是傾城。它的手中抓著一把金如意。

    對啊，傾城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傾城的皮毛和爪上皆是傷痕，身體也瘦了一大圈，想是沒日沒夜地挖地道，這才找到我。我心中感動，趕緊抱它到桌子上，喂它一些鴨信、牛rou。傾城一口氣吃完了兩大盆，然后我再給它用鹽水輕輕消了消毒，傾城忍痛不發(fā)一言。

    我正要讓傾城帶我出去，卻聽身后石洞嘩的一聲打開，我驚回頭，卻見非白穿了一身半舊藕荷色緞袍，面色陰晴不定地站在門口。

    “多日不見皇后……可好些了？”他略垂著眸，沒有看我的眼睛，慢慢走進(jìn)來，狀似無心道：“你今天胃口挺好的?！?/br>
    我愣了一愣，回頭看看空空的兩個盆，精神高度緊張地抱著肚子后退一步，便胡亂回道：“不知怎么的，最近特別愛吃鴨信和牛rou?！?/br>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驚喜，似乎很高興今天我能同他好好說話，便面露喜色，大大地向我前進(jìn)一步，“那我讓人給你多做些。”

    我后退數(shù)步，“謝主隆恩，我不餓了。”話剛出口，我就害怕了，這樣會不會反倒讓他疑心？

    可是非白卻苦笑道：“你又在挖苦我。我知道你在這里悶。”他慢慢在我位子上坐了下來，嘆了一口氣道：“我少時也曾被關(guān)在這里治病。當(dāng)時就想我再待上一時半刻，不死即瘋。”

    我無語地看著他。

    他卻略帶手足無措，又站了起來，“瞧你站那么遠(yuǎn)，快坐下，別累著?！?/br>
    我淡淡一笑，“孕婦平時多走些，生產(chǎn)可以順利些。”

    他高興地向前一大步，對我展顏笑道：“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帶你上去，好嗎？”

    “等孩子生下來？”我不由恐懼道，“聽說謝夫人也是在這座子母堂里生下了陛下和阿遽，那我生下孩子后，陛下也要我們母子分離嗎？”

    “原來你最近老睡不好，就為這個嗎？”非白著急地上前一步，說道：“若真是雙生子，只是留一個在地下。你且放心，你可隨時來看他的，我陪你來，你不要擔(dān)心?！?/br>
    他對我盡量柔聲道：“你曾經(jīng)提過的，想要小彧到上面去生活，這下一切都可迎刃而解?！?/br>
    我的淚水慢慢流出。難道真要我其中一個孩子在這里生活嗎？

    非白卻慌了神，輕輕撫上我的臉，吻去我的淚，悲傷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可是我對你是真心的?！?/br>
    “我的確不是什么好人，可我沒你想的那般惡心?！彼鋈坏?，“我留著那枚金錠，不過是想找合適的機(jī)會同你坦白……不想……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的確一切都太晚了，我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可是我卻什么也問不出，想到他陰狠的詭計，便感到惡心。

    我終于傷心地哭泣道：“我害怕，我不要在這里?！?/br>
    非白緊緊地抱住了我，細(xì)細(xì)哄道：“不怕，我以后天天都下來陪你，一切都會好的?！?/br>
    他的身子很熱，就像一團(tuán)火。我心中莫名地害怕起來，想退開，可是他卻打橫抱起了我。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鳳目滿是欲望之火。他輕輕把我放到床上，反身壓了上來……

    我微微推拒著，“小心孩子?！?/br>
    “我一定小心些?！彼奈敲苊艿馗采衔业哪橆a，慢慢落到脖頸，輕輕地啃咬著，酥酥麻麻的感覺襲來……

    他的手忽然飛快地撕開我的襦裙，火熱的手和吻開始快速地游移……我終于輕喘出聲，他的額頭落下汗滴。隨后，他快速地除去了兩人之間的衣衫……

    我的淚水流下，輕叫出聲。他有些后悔地停了下來，在我耳邊沉重地呼吸，“我盡量輕一些。你不知道，這二十幾日，我想你快想瘋了?！?/br>
    他顫抖著手繼續(xù)挑逗我的感官，輕輕地律動起來。他的回憶像花朵在我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綻放，痛苦的、甜蜜的，最后是痛徹心扉的……我只覺身上的人既熟悉又陌生，既瘋狂又甜膩，既興奮又悲切。我睜開淚眼，正對上他狂野的目光。他熟悉我身上的每一個興奮點，知道如何讓我在他身下呻吟哀求。他俯下身來深深地吻住我，一手固定著我的雙手，一手粗暴地?fù)崤业纳眢w好像熱得要融化了……

    “不要，輕一些?！蔽业偷偷匕笾?，手指深深掐入他健壯的肩頭，聲音膩得連我自己都覺得誘人。

    他的眼神愈加幽深，低吟道：“一會兒就好?！倍笕耘f霸道地占有著我每一分身體，每一寸靈魂……

    我微微推拒著，“不要了，對孩子不好的。”

    他這才戀戀不舍地停了下來，極輕柔地?fù)嶂业男「梗V癡道：“你不用擔(dān)心的，也許會是一男一女，那樣我們便不用留在暗宮了?！?/br>
    我默默地點頭，望著床帳處正在冒著青煙的鏤雕白虎銀熏，然后輕輕伏在他的肩頭。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太陽xue，“你不在的時候，我總睡不好，只好天天批奏折?！彼穆曇袈土讼氯?，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以后我就天天下來，你且放寬心，我斷不會讓你和孩子分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