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她那張臉,美則美矣,總像俺欠了她好幾兩銀子似的,永業(yè)三年,俺在紫園沒見到你,卻無意救了她,她便說要跟著我報恩,那時候把俺嚇得,你說成天讓債主跟著,這做人還有什么意思呢?” 月光下他的胡子上沾滿了酒水,隨著他的笑聲滴到他的前襟暈了開來,他全不以為意地大笑出聲,反手擦了兩擦,一派灑脫。 酒香彌漫在空中,同槐樹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如夜沁人。我也放下心結(jié)伸直了雙腿,背靠槐樹,如同當年在德馨居里一樣,望著于飛燕盡情地笑出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初稿呀初稿, 請大伙一定湊合著看,新文馬上就來了喲, 請繼續(xù)捧場海包子的戰(zhàn)國童話! ☆、第一百八十二章 咫尺千山隔(二)815更新(完整) “東子和雪狼都說她是原家布給燕子軍的眼線。”忽地于飛燕冷冷一笑,眼光一凝:“眼線又怎地,不就是怕老子反了,擋他家他皇帝的大路嗎?可老子從來就沒看上過那點心事,怕個女人怎地?” 他又喝了幾口,臉頰微紅,嘆聲道:“再說以她的人品相貌,俺總覺得嫁于俺有些委屈,我總對她說,我待罪家中,可能便是將死之人,你我二人以兄妹相稱便是,實在無須主仆之分,她卻拘謹?shù)煤堋!?/br> 于飛燕長嘆一聲,大手拍拍自己的胡子臉,沉浸在回憶中,那樣子很是可愛:“那后來大哥是怎么喜歡上債主了呢?” “唉,誰讓她將俺照顧得實在太好了,這個叫啥日久生情吧,你大哥俺過了半年就不能沒有她了,再說當年我于飛燕也是一精壯童男,一大美人放在眼前晃來晃去的,當然亦有好色之流前來生事,我一生氣就說這是我媳婦,再來調(diào)戲便小命不保?!?/br> “沒想到我這么一說,你大嫂反而更順水推舟地粘著我了??上菚r候誰都我干娘覺得她雖是丫頭,卻是大富大貴人家出身,倒比一般小家碧玉更強些,只是心思太縝密了些,若是能對我死心踏地的倒是我的福氣。所有人都讓我跟她斷了,還有老二…..,”于飛燕停了下來,向我側(cè)目望來,虎目一陣激動。 我暗想,依宋明磊的個性, 必是讓你給她下慢性毒藥或是找個機會殺了她。 不想,于飛燕卻慨然道:“就在原家讓珍珠跟隨我的第二天,他就讓張德茂送信讓我收服珍珠,讓他為我所用,珍珠與原家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最好將來有一日將她收了房,亦好為我小五義開枝散葉……原氏亦會忌憚我小五義幾份,我當時心中為你和老三難受,哪里有這心思, 暗中只是罵恨他,兩位meimei尸骨未寒,而這小子卻只顧追名逐利,攀龍附鳳,卻不想后我還是真讓她過了門,讓所有人都看傻了。” 于飛燕抱著酒壺,紅著臉對著月亮傻笑:“就在我同珍珠結(jié)親之日,送了兩份大禮,一份是新皇赦免我燕子軍的圣旨,另一份則是這桃花源谷的地圖……。” 我聽了陡然心驚,扭頭看他,“這桃花源谷原來是二哥指點你同燕子軍眾人的?” “老二真是乃神人也,夠義氣,”于飛燕點點頭,嘆道:“永業(yè)三年原家下詔令我等燕子軍將令皆待罪家中,張德茂便送來接濟,這些年來若非他幫襯著大哥隱匿行蹤,也不會過得那么太平?!?/br> “有人說清泉公子攀權(quán)附貴,我卻說他重情重義,”于飛燕肅然道,“這幾年我與他少有書信聯(lián)系,卻承他照顧?!?/br> “老二這孩子其實心里很苦。咱們這些買身為奴的,若想發(fā)跡,總是比尋常人要辛苦些,難免催眉折腰事權(quán)貴,更何況在這兇險的原家?!彼鬃轿颐媲?,充滿疑問道:“木槿,那叫蘭生的孩子同我提了點老二的事兒,你確定那是老二嗎?咱們會不會是有誤會呢?老二他…..打小就喜歡你,想是好不容易得見四妹,不想再讓你拆上原家那些爛事了,故而做了些錯事,無意間亦傷了咱們兄妹感情....” 我定定地望著于飛燕的真切期望的臉,微微笑了起來:“大哥,我…..也真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罷了?!?/br> 那一夜,我們談得很晚,等到蘭生,珍珠他們找到我們倆的時候,我們倆正相互扶著大唱著亂七八遭的歌,于飛燕吼著秦腔,我唱著男人的傷心情哥??傊畧雒婊靵y,后來齊放告訴我,東子想把我和于飛燕分開,各自去就寢,可是于飛燕卻湊著大腦袋熊抱著我的腰傷心大哭,我卻哈哈大笑。然后兩人都不省人事,直睡到日上三桿。 我頭痛腦裂地醒來映入眼臉的便是蘭生板嚴肅的臉。 然后這十天來不同我說話的人兒,一開口便是辟頭蓋臉地一頓罵:“你不要命了么你,明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檢回這條小命,就想一頓酒全廢了嗎,你對得起林畢延還有我嗎?難道又不想見你那情郎了么?” 我揉著發(fā)疼發(fā)麻的腦袋,心里卻暗想我花某人何時何地曾經(jīng)還對不起你么?什么情郎不情郎的,說得人像花癡似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倒教訓我像是我父兄輩似的。 他罵了一陣,見我只在那里沉默不語,可能意識到說得夠重了,便嘆了一口氣,緩了一緩,默默遞上一碗高粱粥,我瞄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桂花香氣飄來,心氣稍解,只是低頭不語。 然后他又遞來一藥,我皺著五官一口氣喝了,就在我感嘆我的老天爺呀,果然人毒手毒藥也毒,他蘭生熬出來的藥就是這么滴苦,他已經(jīng)凝著臉遞來一塊桂花糖。 我快速接過往嘴里塞,不由裂嘴一笑,且忘記他的惡毒,奇道:“你又打哪兒搞來的桂花糖?” 他卻答非所問,依然板著臉道“今日會有貴人進谷求見,你且收拾一下?!?/br> 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我梳洗后于飛燕早已腫著眼站在議事廳里同大伙商議如何安排新來的羅家軍。 我聽了一會,直到姚雪狼來報:“貴客到了?!?/br> 于飛燕便滿面喜色地拉著我和蘭生,還有東子來到鷹巖崖。 卻見一人束著紫袍蠎帶負手挺立崖邊,烏發(fā)高束,略有一絲披肩散發(fā)似墨緞隨風逆飛,那人面如冠玉,天狼星一般的明眸無波地看向我們時,已帶著一絲冷冷清清的淺笑向我們轉(zhuǎn)來,寬大的袖袍隨崖風翻飛,當真一派風流權(quán)貴,令人一見傾心. 我的笑容卻是一滯,身側(cè)蘭生的肌rou僵硬起來,于飛燕撫掌大笑著快步走了過去:”二弟,你可來了.” 于飛燕回頭, 發(fā)現(xiàn)我與蘭生離他們足有四米多遠. 宋明磊對我淡笑著:”四妹果然一切無漾,最后找到了大哥。“ 走進議事廳,我們兩廂坐定,于飛燕同宋明磊道了幾句寒暄.宋明磊開門見山道:“駙馬與我鎮(zhèn)守汝州,率麟德軍拖延潘正越進攻洛陽,武德軍一路裘錦城,武安侯便可駑天德軍安心直取晉陽,須知自古來,晉陽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又是進入京畿的要道,同時麟德軍掩護王爺平定州,武德軍進伐州,突厥可汗助伐磷州,愚兄可斷定不出三月,便是一月,便可攻破竇周。“ 天德軍乃是原清江的兵馬,元德軍是原非白的直系,麟德軍則是原非清宋明磊的心腹, 奉德軍卻是原奉定的兵士,武德軍是錦繡的直系,原來原清江打算先裘晉陽? “大哥與四妹皆是當世懷瑾瑜而握蘭桂之士,”宋明磊朗聲道,看向我和蘭生的目光閃著凌厲的光,“光潛欲求四妹,大哥出世,共破潘氏,以建奇功,如此一來,大哥回原氏自然榮光有加,武安王亦不會反對四妹與踏雪公子的破鏡重圓了.” 他口口聲聲似是為我與于飛燕著想,可那天狼星一般眼中卻滿是爭奪天下的雄心,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他在紫棲山莊與我竹居論天下,只是當初那清澈的布衣少年如今已被一身耀眼的貴氣所籠,倒像是失了那身靈氣,我暗自一嘆, 反正我從來也沒有真正了解過宋明磊. 轉(zhuǎn)向蘭生,他的目光也似是凝神細聽,并且不時跟隨著宋明磊不停移動,偶爾還插一句,不想宋明磊不以為意, 反而認真地同他十分有默契地往來迎答, 把燕子軍同麟德軍在汝洲的部署倒定了個七七八八,不虧是幽冥教的舊相識,我心中忽然一動,天下人只知四大公子文治武功,驚才絕艷,卻不知眼前這個布衣少年僧人眉宇間倒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氣宇軒昂,握瑾懷瑜之意來。 “我們小五義現(xiàn)在雖是各為其主,卻還是不出原氏,現(xiàn)下我們小五義中三位meimei都嫁與原氏中人,我亦與原氏結(jié)親,有了子嗣,現(xiàn)下原氏有難,豈有不助之理,光潛以為我等仍是同氣連枝兄弟姐妹.” 卻說他們越說越投機,越說越多,我漸漸趕不上他們倆的節(jié)奏,更別提等我再去琢磨他們倆的關系,周圍的爺們卻全給他們的高論吸引住了,姚雪狼在一邊聽得仍是面無表情,但雙目卻無法掩示的熱血沸騰,我那于大哥同蘭生宋明磊擠成一作堆,在地圖前指點江山,說著原青江戰(zhàn)略大反攻的得失問題,全無居家好男人的氣質(zhì)了,只剩下躍躍欲試,果然戰(zhàn)斗就是他老爺們最愛的游戲! “現(xiàn)下原氏看似風光, 背后卻隱有危機,”于飛燕走到那幅殘缺的地圖前,拿起筆墨略點了幾筆, “俺這幾天時時在想,如若原氏攻破這幾處,則大勢定矣,老二,蘭生,你們說是于不是,我就一直納悶,難道主公不擔心東吳偷襲嗎?” 于飛燕最后連對原青江的舊稱都用上了. 這時程東子進來,附耳在姚雪狼耳邊說了幾句,姚雪狼又跑到于飛燕那里說了幾句,于飛燕看了看我和宋明磊,笑道:”又有貴客上門, 二弟和四妹且聊著,我去去就回.” 屋里熱絡的軍事會議氣氛稍事休息,屋里只就剩下我,宋明磊和蘭生三個人. “看樣子,你心意已決了,”宋明磊對我淡笑著,如水的眸光一轉(zhuǎn),瞥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蘭生:”只是……四妹,你確定跟著這個廢人, 便能助你回到白三爺那里嗎?” 不想,蘭生一改原來的忍讓, 對上宋明磊的目光一凜,冷冷道:”小人看花木槿回原家,候爺最該擔心的是您的枕邊人吧!如果再這樣一意孤行的話,您多年的心愿恐怕就要落了空了.” “你這根廢木頭也配直呼她的名諱.” 宋明磊的右手磨著左手大拇指帶的那只翡翠大扳指,笑若春風:”你連男人都算不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硝煙,好像兩只好斗的獸狹路相逢,明明宋明磊還是微笑著,卻能感到兩人赤紅著眼相對. “二哥,以前的蘭生也許是幽冥教的弟子,既然貴教已拋棄了他, ”我替蘭生擋住了宋明磊的視線,盡量平和道:”你看,你現(xiàn)在也直呼他叫廢木頭.” “可蘭生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走近一步說道:”所以那我作為君氏族長, 便收他作為黔中君氏中人,賜名無顏請二哥記住,我們現(xiàn)在有著共同的目標,既然如此,就請二哥和我一樣在天下未平之前且忘記過去的恩恩怨怨,且記蘭生是我的朋友, 二哥再不要想污辱他或是傷害他了.” “四妹可要想清楚,”宋明磊冷冷道:”他不但是一個活死人,還是一個練無淚經(jīng)的獸人.天天必以活食度日,若是一時半會兒沒有活食,你便是他第一個要生撕活剝的人.” 蘭生的臉一下子霎白,看著我不再言語. ”我的命算是無顏給的,”我對蘭生深深看了一眼,冷冷道:”若是他要去,隨時可以,絕無怨言.” 宋明磊一時語噎,最后陰冷道:”四妹就這么想做原三的女人嗎?即便跟個禽獸一般的活死人在一起也樂意嗎?四妹聰明一世,難道不知道婦人貌不修飾,不見君父這個道理嗎?” 他說的是漢武帝的寵婦李夫人,病死時深恐貌丑而惹漢武帝厭棄,故至死不見,當時她蒙著被說著這句話,趕走了漢武帝.我像是被人擊中了一般,猛然驚醒,他說得對,我如此模樣,會不會惹非白厭棄?! “他是原三的女人,可也是你的四妹,你這輩子除了復仇,你還能想點別的嗎? 看看你把她逼成什么樣了,”蘭生猛地過來揪住他的衣領狠狠道,“陽兒,這樣你心里就真得好受嗎?” “我沒有辦法,”宋明磊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蘭生,意氣沉沉道:“姑姑想要她的命,我沒有辦法放她回原三的身邊受苦,我只想讓她快快樂樂的?!?/br> “二哥真得是為了復仇嗎? 比起蘭生來, 反觀如今的二哥!還有身后的明家,其實已然并非為了復仇了,”我忍住憤怒,大聲道:”榮華富貴,權(quán)欲名利對于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可是我想要的卻還是二哥摔下山崖下時一樣, 二哥還記得那時說的話嗎.” 宋明磊定定地看著我,清澈的雙目忽然起了一絲猶疑,我的心中更是凄然,潸然淚下道:”看來,還是那時的二哥更了解我一些,也更可愛些,時光果然殘酷,腐蝕人心.” “說得好,這時光果然更殘酷些?!庇腥嗽诤熗廨p輕說了一句,我不由渾身一震,有人掀了布簾,一個一身白緞衣的男裝麗人手握青鋒劍柄,窈窕娉婷地含笑站在門口細細看我,額心一點美人痣,如血珠凝滴,更添風情,她的出現(xiàn)一下子點亮了整個房間,競比窗外的陽光更耀眼。 咫尺千山,人生如夢,花木槿接下去將會什么樣的奇遇,蘭生這迷,原氏之迷,非玨與非白的秘密盡數(shù)將在此卷得解,歡迎收看戰(zhàn)國童話最新聯(lián)播,咫尺千山隔續(xù)集。 作者有話要說:初稿初稿,大家湊合們的著看,劇情方面往這里轉(zhuǎn)下去,只是文字及人物將在下周更豐滿一些,主要是公司又整你學一堆動物營養(yǎng)學。還要周三考試,損不損哪!哎,最近看到很多作者朋友又交新書了,哎,羨慕,嫉妒,恨。。。。。。最后大哭,俺咋這么不自由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咫尺千山隔(三) 清晨的陽光流動在她未束起的披肩長發(fā)上,我記得那時候的她總是喜歡著白緞男裝,我曾經(jīng)毫不留情地嘲笑過她,裝文藝青年!然而在以后的歲月中我才明白其實她穿著一身潔白,是為了紀念那細雪一般的人兒. 那時的她還喜歡左耳上單帶著一串花,有時是茉莉,有時是鳳仙,我也曾經(jīng)嗤笑過她臭美,后來終于有一天,她換上了亮閃閃的翡翠鑲金長墜子,驚艷所有人的眼. 我細細端詳著她,小時候那甜美的微笑和分別時的淚容在我眼前不時錯過。 等到她走進我,輕顫的手撫向我的臉頰時,我這才驚覺我那蜈蚣眼被咸濕的淚水沾得生疼,就這樣我毫無準備地同我那唯一的親meimei重逢了. 入夜時分,稱著月色正好,紅翠干娘為我們小五義在大槐樹下擺了酒,我自然被放了一壇子蜜花津,宋明磊和于飛燕敬長者,便讓紅翠干娘入了首席,然后依小五義長幼之序入了座,宋明磊又執(zhí)意請出林畢延老夫子,說是要當面感謝救妹之恩,可是我和蘭生都明白他是蘀趙孟林和幽冥教打探原氏的秘密武器。 出乎我的意料,林畢延大方而淡然地坐在下首,瞇著老眼,讓蘭生在一邊伺候著喝酒,宋明磊也不以為意,倒是大方地和于飛燕把盞言笑,說著這幾年離別的趣事.因錦繡和宋明磊帶來的原家部隊與燕子軍有許多是舊相識,酒杯被搶去了大半,于飛燕自己倒只好舀了一堆老土碗與眾兄妹把酒言歡. “想不到我等小五義還有相聚的這一天,來,各位弟妹且聽大哥一言,今日里便忘記各自貴賤之分,還有平日里彼此的爭強好盛,只當我們失散的眾弟妹們久別重逢,好好地干一杯.”于飛燕豪邁地大喝著,我們在他的鼓舞之下也大喝一聲,一飲而盡. 于飛燕抹了一下胡渣上的酒漬,顫聲道:”可憐三meimei也不知道在突厥過得好不好,她從小身子就弱,聽說這兩年過得不太順當.” 我冷冷地看向宋明磊,他的目光空洞無物,淡淡地移開了視線. “大哥放心,三姐不過是因為叛賊果爾仁的關連受了些冷落,如今可汗皇威正復,不過多久,jiejie必會榮寵有加.”錦繡淡淡道. 眾人不由看向她,沒想到林老頭一邊自斟自飲,一邊點著頭,淡淡道:”王妃說得不錯,大將軍請放心,小人機緣巧合,為大妃娘娘也診過脈,應是無性命之虞,還有昊天侯爺手下的趙神醫(yī)想必也為大妃娘娘診過脈.”他嘲笑地看了一眼宋明磊,輕嘆道:”像她這樣的貴人便是蠻夷的突厥人亦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奔向黃泉.” 眾人沉默了下來,唯有于飛燕舒了一口長氣,端著酒杯向林老頭致謝去了,順道想多問問碧瑩的近況. 我也想跟過去聽聽,錦繡卻伸手拉我與她坐在一起,錦繡為我倒了些密花津,自己端起先嘗了一口舒了眉心,才遞于我,低聲道,“我曾聽司馬(原奉定的官職)提起過,王爺帳下有一林姓異人,堪比當年的趙孟林,這些年將其養(yǎng)在秘林深處改好對付幽冥教的活死人,具說他會釀造這種能醫(yī)白骨,活死人的花醸. “他懂得豢養(yǎng)一種蠱蟲,大公主也曾秘派紫星武士去查探究一二,竟是一無所惑,不想竟是真的?!?/br> “我也是機緣巧合罷了.”我反手蘀錦繡在大土碗中倒了半杯酒,錦繡只瞟了一眼,瀲滟的紫瞳便白了白我,毫不客氣道:”聽說君莫問可也是富可敵過的江南雅人,如何連這酒也舍不得予親妹,竟同小時候一樣小氣,還不快快滿上.” 嘿!你個臭丫頭,七年不見你親姐,也不見你親親熱熱地認親,倒先搶白我一頓,不過聽她說出我的底牌,可見她將我這幾年的經(jīng)歷都調(diào)查個清清楚楚,宋明磊知道的她肯定也知道了,這倒同小時候一樣,旦凡有事不經(jīng)我口頭或書面而事先讓她知道的,她必同我直來直去的興師問罪. 我忍不住抽了抽臉皮:”錦妃娘娘恕罪,這并非是小人小氣,而是此乃大哥的珍釀,統(tǒng)共這一壇,且方才林大夫同我說了,你眼袋略黑,腳步輕浮,吐氣乏力,恐是少年時內(nèi)傷未愈爽利而落下的病根,平生又好酒貪杯,憂思慮竭所至,須知酒多傷身呢,故而只許你半杯,如今看來,這半杯也該省去方好.”我詳裝要收了她的土碗。 記憶中的錦繡自習武之后一般不會讓我碰到她想要喝的任何一種酒,并且有本事將我手里剩下的統(tǒng)統(tǒng)搶走,然后一飲為盡,再跳到我對面大聲地哈哈嘲笑我,沒想到七年后的我盡然輕輕巧巧地從她手上抽去了那土碗,她的手甚至有點打顫. 她的紫眸定定地看著我,驚濤駭浪之后便是那熟悉的一絲狼狽,夜風吹拂著她的幾絲亂發(fā),明明沒有飲過酒,可是拂過她的紫瞳,況出現(xiàn)的了狀似醉酒的一絲凌亂. 我映象中的她總是打扮地整潔而華美的,紫眸冷酷而意氣風發(fā)的,不像今夜的如同兒時一般無辜而柔弱. 這樣的目光實在有點刺眼,看得我心頭好一陣疼,我把那土碗又倒了一半酒出來,不好意思地送回她的手中,帶著些許陪笑道:”林大夫可是當世神醫(yī),你即知他底細,也當知他是看在王爺面上不會害你的,咱們就真少喝些吧.“ 錦繡收了目光,轉(zhuǎn)過完美的側(cè)臉,一飲而盡那半碗酒,冷冷道:”他是神仙在世又如何,醫(yī)得了我一時,便救得了我一世嗎” 我陡然一驚,她卻長身立起,向崖邊走去.我莫名地跟著,這與我夢想中的認親實在大不相同.這丫頭年歲長了,脾氣卻恁地不長進,又在我面前耍威風。 山風吹動著我的長發(fā),夜幕蒼穹下的錦繡細細地看我,星光落在紫眸,點亮了她眼中的我,我正柔柔地看著她. 她自發(fā)間摘下一支瑩潤的白玉簪來,”jiejie還記得嗎,這是已故主母謝夫人的遺物.” 她輕輕抓起我的手,放在我的掌心:”三爺托我給jiejie的,想是讓jiejie明其心志吧.” 我愣愣地看著掌心那支久違的白玉簪,心潮澎湃間,錦繡卻不等我答話,已從我掌中拈起,輕輕巧巧地插入我的鬢邊,略略轉(zhuǎn)動了一下,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 她紅著一雙寶石般的紫眸,動情而慢慢道:”對不起,木褀.” 她輕擁我入懷,身上的香氣密密地籠罩著我,我感到有熱淚延著她冰冷的側(cè)臉滴淌到我的鬢角邊上. 一種濃重的傷感和辛酸伴著對meimei的一堆回憶慢慢涌上我的心頭,我閉上了眼睛,也環(huán)住了她的香肩,滿腹悲愴卻是流不出淚來. 她附在我的肩頭,輕輕啜泣著,好像回到小時候,她總是稱嚇哭的當口,向我飛奔而來,柔弱地附在我肩頭,然后悄悄告訴我欺負她的人的名字好讓我揮拳去為她出氣,或是傳遞一些只限于我倆的秘密. 果然她的櫻唇自然地貼近了我的耳邊,慢慢地一字一句道:”格殺令仍在,原非白命不久矣,速回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