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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木槿花西月錦繡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人人都以為她喜歡的是明風(fēng)揚(yáng),其實(shí)她真正喜歡的是這幅西番蓮的主人,”我看著司馬蓮的恍惚的臉:“白三爺是對我說過,她的母親總是偷偷拿著這幅繡品哭,”這是事實(shí),不過我把這幅繡品加進(jìn)去作為道具,我現(xiàn)在也總算弄明白了,謝夫人為何要謝我,而那可憐的明風(fēng)揚(yáng)真是一場單相思。

    我不確定司馬蓮是否知道明風(fēng)揚(yáng)同謝夫人之間其實(shí)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但我還是向司馬蓮解釋明風(fēng)揚(yáng)武功盡廢真正的原因,司馬蓮怔怔地聽著,眼中流下淚來,他果然不知道的。

    我無法不嘆息:“司馬先生,是您派人在白三爺?shù)鸟R上作手腳的吧?!?/br>
    他看著我,并沒有回答我,可是我的心中卻生出一股憤怒:“司馬先生,白三爺是無辜的,你何苦要這樣折磨一個(gè)孩子呢,他是謝夫人這凄苦的一生,唯一的寄托啊?!?/br>
    我難掩一股幸酸,淚水流了下來:“您可知道,原候爺信了原青舞的誣陷,暴怒莫名,可憐的謝夫人人不能動(dòng),口不能言,原候爺一掌將謝夫人的心脈震斷了,落下了病根,后來那幾年,幾乎一大半時(shí)間躺在床上,遇到陰雨天氣,常常就緩不過氣來了,白三爺那幾年他不過是個(gè)孩子而已,從此他就失去了真心微笑的權(quán)利,后來您還要傷了他的雙腿,謝夫人一定知道是您做的,所以她才會(huì)傷心過度而死的,可憐的白三爺,失去了娘親,飽受世態(tài)炎諒,在輪椅上一呆就是七年啊,司馬先生,我不了解你和原青舞都怎么了?”

    “梅香。”他喃喃地說著:“梅香,你為什么從來不對我說呢......?!?/br>
    “您給過她機(jī)會(huì)嗎?”我大聲說道:“司馬先生,愛一個(gè)人,難道不是想他過得好嗎?”

    “你愛一個(gè)人,難道不是想天天看到他笑,看到他吃得香,睡得好嗎?就算你的心上人有一天不愛你了,忘記你了,可是只要能看到他的笑,不也是比看到他難愛要開心得多嗎?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借著愛的名義來這樣傷害別人呢?”

    段月容的紫瞳看著我,眼中忽然煥發(fā)著我從來沒有的深思,那樣深深的凝睇著我,而司馬蓮卻如遭電擊。

    我抹著眼淚,大聲道:“原青江,也許他媽得不是個(gè)東西,可是謝夫人多可憐啊,還有白三爺,他更不能選擇他的父母,他因?yàn)橹x夫人是丫頭出生,一直就被人看不起,一天被人說是丫頭生的,丫頭生的怎么了,他是多好的一個(gè)孩子啊,你們?yōu)槭裁匆粋€(gè)一個(gè)得不肯放過他呢?!?/br>
    唉?!我好像說跑題了,干嗎要為原非白辨護(hù)?

    不過好在在場所有人除了那個(gè)明明只有半條命卻還是一臉諷意的段月容以外,都把頭埋得深深得,“說穿了,不就是要利用他們來欺辱原青江嗎?可是人家還是活得好好的,娶了一房又一房,根本不會(huì)為可憐的謝夫人難受,謝夫人根本是白受罪了,你若是真心愛謝夫人,說來說去,還是你自己受罪啊,司馬先生?!?/br>
    司馬蓮抬起頭來,滿臉的清明平靜:“難怪青舞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其實(shí)是你們將她殺了吧?!?/br>
    我搖搖頭,輕聲道:“沒有,司馬先生,她放不下明風(fēng)揚(yáng),是她自己一定要進(jìn)情冢的,她去的時(shí)候很平靜?!?/br>
    司馬蓮沉默了一會(huì),臉上又綻出一絲奇異的笑容:“木姑娘,真是能言會(huì)道。”

    “你不相信我說得嗎?”我不敢相信這個(gè)人,可是看著他眼中的絕望,卻再也說不也話來了,這分明只是一個(gè)靠仇恨支撐才活下去的人,他的愛也被他扭屈得畸形,好化成另外一種恨,讓他更強(qiáng)烈地活下去,如果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孽,他親手逼死了他的所愛,無疑是讓他自己殺死了自己。

    他的眼中出現(xiàn)了從未見過的陰狠,拿起竹笛,吹了一聲,這間屋子里,所有的死人骨都站了起來,其中兩個(gè)將我架起來,掛在段月容身邊,段月容微弱地嘲笑著:“你可來了啊,愛妃。“

    “妃你個(gè)頭,”我大聲叫著:“魯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吧?!?/br>
    魯元猛然醒過來,本能地一抬手,司馬蓮的胸前中了十支銀釘,竹笛掉了下來,他慘然道:“真沒想到,你這個(gè)魯家廢人,竟然暗中藏著這個(gè)護(hù)腕?!?/br>
    架著我的兩人人偶立時(shí)攤了下來,我重重地掉了下來。

    “不過,你也走不了了?!彼抉R蓮輕敲輪椅,“素輝”向我沖來,我拔出酬情保衛(wèi)自己。

    魯元身邊的女童和女人向魯元攻過來,魯元大驚:“阿囡,秀蘭,是我啊,我是阿元啊?!?/br>
    那個(gè)素輝武功很好,我根本打不過他,就在我支持不下時(shí),那本紫色的手扎掉了出來,碰倒?fàn)T臺,燃到火油,立刻燃燒了起來,那個(gè)殺手的衣角被點(diǎn)染了,魯元再一次發(fā)了護(hù)腕,那個(gè)殺手痛苦地號叫著,倒在火堆中。

    火勢開始大了起來,那女童一下打斷了魯元的腿,魯元卻不愿還手,只是吐著血,滿面痛苦地看著他心中最愛的人,我爬過去,拿起胸中藏著的酬情,一揮將一大一小兩人偶腰斬四段,魯元立時(shí)眼中滲著血淚,嘶心裂肺地大叫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妻女再一次死在他的眼前,而且這一次她們的腹中滿是鋼釘。

    這時(shí)司馬蓮頭發(fā)披散,布滿傷疤的臉像惡鬼一樣,他在那里大笑著:“梅香,你看看,你的兒媳婦將我的苦心建立的梅影山莊全毀了,眼看我就要成功了,我馬上就可以造一個(gè)你來陪我了,你快出來啊?!?/br>
    他的大笑聲中,所有的人偶已經(jīng)焚燒起來,火焰卷滾著能燃著的一切東西,一股rou體的焦味,漫延著,許多未及死去的人無法逃開,嘶聲慘叫,我?guī)子漂?,司馬蓮在大火中笑著:“梅香,是你先負(fù)我的,你這個(gè)賤人,你以為我會(huì)相信你曾經(jīng)愛過我嗎?”他忽然眼中看到了什么,定在那里,眼中滾下混濁的淚來,他哽咽著:“梅香!”

    然后他的身姿就一直維持著那樣,他的眼珠突了出來,仿佛是在化不開的仇恨和熱愛中,他扭曲的靈魂永遠(yuǎn)地離開了他的身體。

    魯元呆呆的坐在木偶當(dāng)中,無法從破碎的夢境中醒來,我使勁地?fù)u著他,他連火苗燒著他的衣角也全然不聞,怎么辦呢,對面掛著像刺猬似的段月容,他的紫眸一閃,氣息微弱地說道:“把竹笛給我?!?/br>
    火苗越燒越旺,我把他放了下來,拔出鋼釘,他全身血流如注。

    我搶出竹笛,不顧手上已是燙傷一大片,跑過去,遞給他,他極虛弱,連舉都舉不起來,我只好放在他的嘴上,他嘲弄地笑了一下,紫眼睛卻慢慢閉上了,我以為他要掛了,可是他忽地睜開精光畢現(xiàn)的眼睛,舉起滿是鮮血的雙手,吹起一首曲調(diào),竟然亦是那首長相守。

    火光沖天中,扛著斷龍石機(jī)關(guān)的兩個(gè)玩偶動(dòng)了起來,段月容繼續(xù)吹著,眼神卻示意我出去。

    我飛奔過去,想把癡癡呆呆的魯元拖出去,行至一半,一塊巨石滾下,魯元雙腿被壓住了,巨烈的疼痛讓他醒了過來,他在那里慘叫著,直沖我的耳膜,我心如刀絞,大聲說道:“魯先生,忍著點(diǎn),我們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br>
    魯元慘然笑道:“木姑娘,我不成了?!?/br>
    “胡說,魯先生,”我跑過去推那塊石頭,魯元一把抓住我的手,搖頭道:“姑娘,我就算逃出這個(gè)梅影山莊,卻逃不過心魔,我原以為跟著白三爺,就不再有那殺戮之苦,可如今,”他吐出一口鮮血:“如今還不是四處血流成河,就讓我在這里陪著我的妻兒,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再受那亂世之苦。”

    他往懷中掏出一樣?xùn)|西塞在我的手里,將我推向那門口,我復(fù)要奔過去,有人已向我撲來,拖著我滾出了那可怕的石室,我一回頭,卻是混身是血的段月容,笛聲一斷,那斷龍石慢慢地隨著巨大的齒輪往下降著,我咬著自己的手,不讓自己發(fā)狂地哭泣,我視線所及,卻見火舌已將司馬蓮滿頭的白發(fā)吞沒了,他的手中緊緊握著那幅未完成的西番蓮繡帕,火焰滾卷中,魯元坐起來平靜地整了整著火的衣衫,不哭也不鬧,微笑地抱著一大一小兩個(gè)人偶,在我面前變成了火人,我淚如泉涌,嘶聲狂呼:“魯先生,魯先生。”

    我的聲音仿佛引起了人偶的共鳴,那個(gè)已被燒焦的小人偶,忽然轉(zhuǎn)動(dòng)著身體,雙手摸上魯元的燒黑的身子,發(fā)出變調(diào)的聲音:“阿爹,阿囡乖,來陪阿囡玩?!?/br>
    一股深重的悲鳴從山莊發(fā)出來,不知是魯元的,抑或是一掙扎在疑惑和仇恨中的司馬蓮,還是這個(gè)梅影山莊里埋著的無數(shù)苦難的靈魂。

    火光沖天,我拉著半死不活的段月容走向暗莊的路,果然,這里也同紫棲山莊一樣,然而眼看到盡頭,卻見一堵墻顯在眼前,墻上留有一眼,我推不動(dòng),正絕望間,想起魯元給我的東西,我挖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個(gè)三棱錐,我把三棱錐□墻眼中,一扭,墻咯咯作響了起來,門打開了,黑夜挾帶著幽密森林的氣息,向我們撲來,我正要拖出段月容,忽然后面一個(gè)燒焦的人偶抓住了段月容的腳:“阿元,你不能走?!?/br>
    我往外拉,可是那個(gè)人偶卻不肯放,段月容看著我笑著說:“你果然愛上我了,不然怎么會(huì)如此拼死救我呢?!?/br>
    我心中大怒,對啊,我救這個(gè)禽獸作什么?

    我腦子一定是進(jìn)水了,為何還不放手,扔下他,趕緊逃命才對啊。

    正待放手,卻見他黯淡的紫瞳滿是絕望自嘲,一片蕭瑟之意,哪里還有任何半點(diǎn)梟雄的味道來。

    我忽然醒悟過來,現(xiàn)在的他可能武功盡廢,身體被嚴(yán)重地摧殘,不過是靠著那一點(diǎn)點(diǎn)自尊活著,他情愿我現(xiàn)在放下他,也絕不愿向我求饒,讓我對他施舍憐憫。

    我揮出酬情,將人偶的腦子砍了一半,一把將段月容拉了出來,那大墻一下子關(guān)閉了,猶將那人偶的手臂夾斷了一半,露在外邊,我背起段月容一路施輕功狂奔,也不知道逃出多少里,回頭再看,星月無光,濃煙密霧中,遠(yuǎn)遠(yuǎn)的一處山莊里依舊火光沖天,然后發(fā)出劇烈的爆炸聲。

    我終于跑不動(dòng)了,把個(gè)段月容像死豬似得扔到地上,剛剛一屁股坐下,手邊摸到一處柔軟,我低頭望去,只見一株紫花靜靜地在暗淡的月光下綻放,欲語還休。

    我望向段月容,他也是一臉茫然,萬般迷惑,立時(shí)一種濃郁的無力感爬滿我的全身每一個(gè)細(xì)胞。

    西番蓮,英文名字叫做passion flower, 翻譯出來便是激情之花,有人說西番蓮的花意是圣潔的愛,但也有人說其另一則花意叫做激情的憧憬。

    ☆、第六十三章 移環(huán)不相玦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連夜趕路,從來沒有這樣地訓(xùn)練我的輕功,雙腿酸疼,可是卻不敢停留,來到山腰,正要休息,忽然樹叢中有人影閃動(dòng),段月容也睜開了眼睛,我拉著他躲到暗處,舉起酬情衛(wèi)戌,卻見月光下走出一人,背光處看不清面容,勁裝打扮,也是舉著長劍,沉聲叫著:“前面可是木姑娘?”

    我冷冷道:“來者何人?”

    那人立刻放下長劍,單腿跪地行了個(gè)家臣大禮:“原氏家臣,張德茂向四小姐請安。”

    盯睛一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張德茂。

    我喜出望外,混身一松,提著酬情走過去。

    想給他一個(gè)大擁抱,沒想到張德茂敏捷地往旁邊一跳,單眼皮的小眼睛盯著我手中的酬情。

    我不好意思地把酬情放了回去,他這才笑得又向我一躬到底,他打了個(gè)口哨,跑過來一匹烏油油的駿馬,竟然是烏拉,我抱著烏拉就要大哭,可是烏拉卻猛然驚得直立起來,不理我跑到張德茂那里去了。

    我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到段月容身邊,心里一陣難過,張德茂拉住了烏拉:“請姑娘上馬?!?/br>
    我正要走過去,手卻被人拉住了,我一回頭,那雙紫眼睛深不可測地瞅著我,似有千言萬語,他的手上加了力道,我怔住了。

    張德茂冷冷道:“段世子,還是請你放手吧,我家姑娘身份尊貴,世間唯有我家主公可據(jù)之,斷不是一個(gè)毀家滅族的落魄妖孽可得之。”

    “你說什么?”段月容氣若游絲地開口,紫瞳向他冷冷地殺去。

    “段世子恐怕還不知道吧,這幾日,您的父王已經(jīng)兵敗播州了,現(xiàn)在生死不明,豫剛親王手下第一大將,鄭瀾已被光義王抓住,前日在播州剛被處以車裂之刑,頭顱將要傳視南詔六部,如今已被送往葉榆?!?/br>
    段月容的紫瞳像要噴出火來,剛要開口說什么,卻吐出一口鮮血,而他的手更加牢地抓緊了我。

    張德茂鄙夷一笑,慢慢舉起長劍,向段月容走來:“張某佩服段世子的男兒血性,可惜有些女人,憑你再大本事,你永遠(yuǎn)只能看著,更何況世子現(xiàn)在命不久矣,也罷,張某是一個(gè)武士,一刀下去,全當(dāng)世子榮耀地死在戰(zhàn)場上,如此也成全了您的梟雄之名吧?!?/br>
    段月容嘴角邊咧開一絲嘲笑,晲著張德茂:“憑你?!?/br>
    “慢著,”我擋在張德茂面前,一把拉起段月容,“張大哥幫我把他放到烏拉身上吧?!?/br>
    張德茂一臉不明所以,我笑道:“請張大哥放心,我并沒有像傳聞一樣歸附了段世子,只是他將是我們牽制南詔的好棋子,收留他對三爺和小五義,有百利無一害?!?/br>
    張德茂點(diǎn)頭稱是:“姑娘妙計(jì)?!?/br>
    于是我們把段月容放到馬背上,可是他卻死活不肯放我的手,紫瞳死死地盯著我。

    我看著段月容的眼睛:“段世子,你若想讓我家三爺助你,還是先放了我吧?!?nbsp;段月容的紫瞳看著我,默然地放開了我。

    我回過頭來問道:“三爺......還有小五義眾人可好?”

    張德茂含笑道:“一切安好,宋二爺醒過來了......?!?/br>
    他話未說完,我一把抓住他,顫聲問道:“你說什么,二哥,沒有死?”

    張德茂眼中飽含淚水:“上天保佑,宋二爺落下玉女峰的谷底,僥幸還生,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前天總算醒了過來,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木姑娘的下落?!?/br>
    我忍不住喜極而泣,跪下來,向老天爺叩了三個(gè)響頭。

    張德茂說道:“玨四爺已經(jīng)平安回西域了,只是三小姐......。”

    我抹著眼淚奇道:“碧瑩怎么了?!?/br>
    “三小姐在去西域的路上,舊病復(fù)發(fā) ......,歿了。”

    我如遭雷擊,怔在那里,看著張德茂,不敢相信我聽見的。

    他嘆了一口氣:“一路上大隊(duì)人馬遭到東突厥的伏擊,三小姐本來身體就不太好,一路上又怛驚受怕的,還沒等到西突厥牙帳,人已經(jīng)不行了。”

    “不會(huì)的,”我大喝一聲:“那果爾仁老匹夫答應(yīng)我一定會(huì)護(hù)她周全的?!?/br>
    張德茂只是看著我默然不語,我攤倒在地上,哇得大哭了起來。

    猶記當(dāng)日西安城外送別于飛燕,碧瑩那甜美的笑容,她那琥珀的眼瞳流光溢彩,對我們溫柔說道:“只要眾兄妹不要嫌棄我這個(gè)最沒用的人,我吃再大的苦亦甘之如飴?!?/br>
    那話語言猶在耳,可如今佳人卻已香消玉隕,叫我如何能相信,碧瑩才十七歲啊,那樣年青美麗的生命,短短的十七年里,卻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從小家道中落,被至親之人賣到外鄉(xiāng),躺在床上吃了五年的苦,最后命喪大漠,連尸骨也收不到了。

    碧瑩,碧瑩,難道當(dāng)真這世上是紅顏者薄命嗎?

    分手之時(shí),我還說我們一定會(huì)重逢的,可是如今,如今,料得年年青明時(shí),我又該到何處去祭你?

    我坐在那里流著淚,張德茂也不勸我,過了一會(huì)兒,才嘆氣說道:“請姑娘以大局為重,我們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吧?!?/br>
    我哽咽著,站了起來,看見段月容,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頭,他在哪里吐了一口鮮血。

    妖孽,全是你害的。

    可是他在那里喘著粗氣,看著我,欲語還休。

    張德茂從懷中拿出一物來:“姑娘,這是三爺叫小人帶給你的?!?/br>
    我抹著眼睛接過冰涼的一物,卻是一直玉環(huán)。

    張德茂說道:“他讓我一定要親手交給您這玉瓏環(huán),您看了就知道他的一片心了?!?/br>
    我迫不急待地摸著那瑪瑙玉環(huán)上的龍形雕紋,果然同夢中謝夫人的給我看得掛在那西番蓮手帕上的那只環(huán)相似。

    忽然我的手摸到一處,我混身抖了一下,張德茂看著我,平庸的五官在淡淡的月色下有一種迷離之感,他對我一片關(guān)切之色:“姑娘還好嗎?”

    我流著淚對他微笑著:“還好,張大哥,只是喜極而泣罷了?!?/br>
    我牽著烏拉,烏拉依然不愿意靠近我,我嘆了一口氣。

    下得山去,我讓張德茂帶著我們先去了一家醫(yī)館,給段月容混身包扎一下,那個(gè)大夫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一幅好身子板,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練武了?!?/br>
    然后又驚問:“這個(gè)下手的人看來也是個(gè)懂醫(yī)理的,究竟是何樣的人才會(huì)如此心狠手辣?。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