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解圍 紛擾
這個人正是金知蟬的母親,太后的女兒,劉徹的jiejie金修。 就在剛才,一看到來人尊貴,金修不敢繼續(xù)坐在主席上,她趁著大家迎接太皇太后和竇太主的空隙,拉著王豚兒就來到了金知蟬所在的小桌旁坐定。 竇姬說完那番話之后,金知蟬皺著眉頭想了想,便湊到母親近前,緊貼著她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耳語了幾句。 說完之后,就見母親金修用驚駭?shù)哪抗舛⒅约骸?/br> 不過,金知蟬卻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后抬著小下巴點了點太后和劉徹那里。 金修順勢望去,她就是再不通人情世故,也還能夠看出別人的臉色。此時,母親和弟弟的臉上都露出了難色。 這一切,還不是因為她嗎? 狠狠地咬了咬牙關,金修陡然搶步起身,上前跪在了王太后的正對面,決絕地說道:“太后,民婦今日能夠得問天音,已經滿足了。陛下,您的賞賜民婦愧不敢領,還請您收回成命。太后若是實在可憐民婦,百畝薄田足夠民婦一家度日了。” 說完,金修不管不顧地當著眾人的面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耐觐^之后,鮮血便順著金修的額頭流了下來,染滿了新衣的前襟。 這一次,金修能把這幾句話說全乎了,中間竟然也沒有打絆,這已經高高超出了金知蟬的預料。 聽聞聽此言,再看到金修的這番舉動之后,長樂宮中的其他人全都被震驚了。 竇太主滿意地看著面前這個婦人,識進退,關鍵的時候,能夠替王太后和女婿解憂,既沒有完全推卻,又所求不多,這婦人今日的表現(xiàn)真得不錯。 竇太主與她母親不同,雖然都是權欲熏心,可竇太主更在意她自己。兩個兒子如今都是侯爵,獨女也成了當今皇帝的皇后,她又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相反,他母親竇姬完全就是偏心之人,同樣都是兒子,她卻一直想向大哥將皇位留給劉武。劉武死了,漢景帝已經將劉武的五個兒子都封為國王??扇缃?,她依然還不滿足。 難道,她真得要讓劉徹把這個皇位讓給梁王的那個五個兒子,她才肯罷休嗎? 王太后和劉徹先是驚訝,可接著卻都不說話了。這個時候,他們二人千萬不能表態(tài),省得給這個瞎眼的老虔婆以可乘之機。 太皇太后卻被金修這番突如其來的話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可她偏偏找不出任何理由去責罰這個卑賤的女子。 “哼!”太皇太后怒哼一聲,心中暗罵道:賤人生得果然還是賤人。 太皇太后生氣,王太后就不生氣嗎? 好好的一個家宴,卻被這個老虔婆無端端地攪和了,任誰心里面都有氣。 王太后咬著牙,恨恨地問道。“徹兒,既然你那jiejie已經如此說了,就這么辦吧!你看呢?” “就依母后所言,至于朕的幾位堂弟和表弟,每人賜封十頃良田?!眲氐淖詈筮@句話,竇太主并不在意,可太皇太后卻知道,這是小皇帝在諷刺她這個祖母。 十頃良田又怎能及得上幾縣的封地呢? 一場原本好好地家宴就這么不歡而散了。 由于金修母子四人事實上已經無家可歸,出宮之后,她們母子被送進了長安城中一處小的院落之中。這是王太后命田家人私下為她們母子購置的。 “娘,你頭上的傷好些了嗎?”王雀兒輕撫著金修頭上的傷,問道。 “雀兒放心,娘沒事,你今天吃飽了嗎?”頭上雖痛,可生活卻有了著落,金修整個恢復了精氣神,含笑看著自己的女兒,問道。 “嗯哪,女兒吃飽了。多虧了meimei,我和她搶先喝完了小米粥和那碗羊rou羹,不然,那個嚇人的老太婆進來的時候,女兒嚇得根本就不敢吃飯了?!币幌氲侥莻€氣勢迫人的瞎眼老太太,直到如今,王雀兒依然是心有余悸。 金修聞言,轉項看著金知蟬,含笑說道:“誰說不是呢?蟬兒,今天多虧有你在,不然,為娘可就要讓太后和皇上為難了?” “母親,你可吃好了?女兒發(fā)現(xiàn),你在席上并沒有吃多少東西啊!”那陣子,金修光顧著喂王豚兒吃飯了,她自己卻根本沒有顧得上吃飯。 “你這鬼丫頭,看得到是仔細,放心吧!為娘比你們先見到太后,那個時候就吃飽了。”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金修被喂了幾塊點心,她胃口本身就淺,吃得又是甜食,也算是吃飽了。 “娘,我們是不是以后都不會挨餓啦!” “娘,咱們什么時候開飯?。‰鄡吼I了!” “你們幾個放心,皇上賞賜給為娘百畝良田,你們以后都不會挨餓了。娘這就給你們做飯去!”聽了兒女的傾訴,金修高興地說著,就要起身給兒子做飯。 “娘,你還是先歇著吧!這院子里有下人伺候咱們!”金知蟬連忙上前一把按住了母親。 雖然不知道這處院落究竟是何人安排給她們母子的,如今也沒有了那三百人的青壯奴婢,可是,這處院子里,一定有下人伺候。 果不其然,金知蟬出去一吩咐,沒用半個時辰,幾位年輕小丫鬟就將吃食端進了房中。 飯食還是金知蟬負責安排的,很簡單,也很實惠,一人一碗麥飯,一人一碗小米粥,時值春天,市面上已經有賣野菜的了。她讓下人出去買了點香椿和雞蛋,用兩種方法炮制了兩道菜,一道就是香椿炒雞蛋,一道卻是鹽腌香椿,用食鹽抹在洗好的香椿上,不用多長時間就腌制好了。 對于這些飯食,剛剛擺脫赤貧狀態(tài)的金修母子并不會挑剔,而金知蟬吃著純天然的吃食,別有一番風味。她眼含著熱淚,暗自悲傷,這是家鄉(xiāng)的味道,不知道另外一個時空的父母此時過得可好。 …… 誰想到,轉過天來,禍事就上門了。 王家那個浪蕩子居然直接跑到廷尉府,狀告的卻是韓嫣和金修母子。 這家伙也不傻,興許是受了高人的指點,在狀紙上,他半個字也沒有提太后和皇帝的事情,只寫韓嫣帶兵私入民宅,伙同賊婦劫走其家財和幼子。 廷尉早就聽說金修的事情了,他也知道這件事牽連頗廣,也許這根本就是兩宮內斗的開端。因此,這位廷尉大人既不敢將這家伙趕走,也不敢當堂宣判。他只好接了狀紙,用拖字訣先將這個案子拖下來。 這家伙就是太皇太后暗中安排竇家人鼓動去的,要不然,他一個大字都不是一個的商人家的浪蕩子如何能夠寫得了狀紙。 結果,等這個案子傳到金修耳中的,已經是她們離家入宮后的第三天了。而這時,這個表面并不大,卻牽連甚廣的案子不得不草草結案了。 原來,就在狀告韓嫣和金修母女的當天晚上,那個王家的浪蕩子大晚上喝多了酒,失足落到了河中,糊里糊涂地淹死了。 究竟是有人暗中下得毒手,還是這家伙自己倒霉,無人能夠得知真像,反正長安縣縣令和廷尉府的廷尉大人為此明察暗訪了一個多月,都不曾理清楚其中的頭緒。 最后,劉徹為了給太皇太后一個交代,將長安縣縣令和廷尉雙雙免職,這個無頭官司也就不了了之。 王家根本就沒有派人來給這個浪蕩子收尸,還是金修得到消息后,花錢給他辦理了后事。才沒有讓他最終落得個暴尸荒野的下場。 母子四人披麻戴孝回到家中,金知蟬支開了家中的下人和jiejie弟弟,拉著金修單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