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我媽似得?！绷中§F撅起小嘴。

    “因為我是你爸?！?/br>
    “那第二個條件呢？”

    “不能跟你媽說?！?/br>
    林小霧眼睛一亮，“那是當然！”

    說完就從書包里掏出作業(yè)，一筆一劃寫的十分認真。

    林躍來到窗臺，微風陣陣，因為安靜所以想的更多了。

    昨夜的人真的是顧飛謙嗎？這個自己當做弟弟當做學生來教導和照顧的人。

    那個瘋狂炙熱的親吻他，占有他甚至于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家伙……怎么可能會是顧飛謙？

    印象里，顧飛謙的性子永遠淡淡的清冷的，好像沒有什么能映入他的眼中，也就不存在滅頂?shù)臒崆椤?/br>
    林躍點燃一支煙，卻遲遲沒有放到嘴邊，任由煙灰隨風飛散。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顧飛謙的情景。

    那時是冬天，剛下過一陣雪，滿地銀白。

    怕路滑，林躍沒有開車，步行去兩條街以外的超市給程靜買衛(wèi)生棉。

    大街上人影疏離，呼吸時的白霧朦朧了整個世界。

    一個年輕人站在馬路的對面，靠著路燈，微微側(cè)著臉。

    他的側(cè)臉很美好，以至于林躍呆立在人行道前紅燈轉(zhuǎn)綠燈也未曾醒過神來。

    那就是顧飛謙，他的身影仿佛要流入白雪之中。

    當林躍走近了，才發(fā)覺他穿著一件單薄的風衣，鼻尖被凍的發(fā)紅，右眼上留有一片烏青。

    “你怎么了？”

    開口之后，林躍才覺得自己有多突兀。

    果然，顧飛謙漠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卻又低下頭去再不說話。

    林躍自嘲地一笑，轉(zhuǎn)身而去。

    “能借我一百塊嗎？”

    微涼的嗓音響起，仿若自天際墜落的冰棱。

    “什么？”林躍回頭，他不確定對方是在同自己說話。

    “不愿意就算了?！鳖欙w謙低下頭去，劉海輕輕蕩漾。

    林躍二話沒說，掏出錢包遞給了他一張百元紙幣，還有自己的名片。

    “我會還錢給你的?！?/br>
    “我正在籌拍一部戲，有個角色很適合你。明天早上九點，如果你到帝天大廈的二十層參加選角的話，這一百元我就不需要你還了。”

    “我看看吧。”

    顧飛謙把名片隨意揣入口袋里，林躍有些失望，他知道這個年輕人不會來。

    但是第二天，他來了，依舊是那身風衣還有眼眶上未散的烏青。

    林躍力排眾議選擇了顧飛謙，一個沒有任何演出經(jīng)驗甚至于不是任何電影戲劇學院畢業(yè)的年輕人。

    這是林躍在事業(yè)上最為大膽的一次決定，成就的不僅僅是顧飛謙，還有他自己。

    4

    4、一萬零一次懷疑

    “爸！爸！我作業(yè)寫完了！你快點檢查！我都餓死了！”

    林小霧的聲音傳入耳中，將林躍拉回現(xiàn)實。

    女兒一雙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自己，林躍不由得好笑。

    “保證一題都沒錯！”

    林小霧信心滿滿。

    “這樣啊，走吧，我們?nèi)コ员貏倏土?！?/br>
    林躍指間的香煙已然殆盡，煙霧細膩的尾端就似過往的時光消失不留痕跡。

    “??？你不是說要檢查的嗎？”

    “你剛才不是保證一題沒錯嗎？作為你的爸爸我不是該完全相信你嗎？”

    林躍瞇起眼睛，林小霧炸毛了。

    “老爸！你騙我！”

    林躍帶著林小霧進了一家必勝客，小霧就像世界末日一般，點了披薩、炸雞、德國烤香腸、冰激凌……

    服務員時不時看向林躍，林躍只是點點頭。

    林小霧的要求，他全部都滿足。

    披薩上來了，林躍卻只吃著面前的那盤意大利面。

    番茄醬味道太酸，rou醬也不夠香濃，林躍心想下次不會再來必勝客了。

    “老爸，你怎么不吃披薩呢？”

    “我嗓子不舒服，你吃吧。不要胡吃海塞，吃不完的就算了?！?/br>
    真實原因是林躍下面還疼著呢，要吃這些上火油膩的東西，結(jié)局有多悲慘林躍想著心里都抽抽。

    “哼，那全都是我的啦！”

    林小霧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嘴巴塞的滿滿的，活像一只青蛙。

    “爸……你認不認識顧飛謙??？”

    林躍手指一僵，“怎么了？”

    “我和我的同學們都好喜歡顧飛謙啊！要是你能給我弄個顧飛謙的簽名照來，他們一定羨慕死我！”

    林躍笑出聲來。

    “……你肯定不認識，顧飛謙那么紅！問你也是白問?！?/br>
    “你這個小白眼狼！難道顧飛謙比你老爸還好看嗎？”

    林小霧哼了一聲，意思是“明擺著的事實你都看不出來嗎”。

    “我去上個洗手間，你在這兒乖乖呆著！哪兒都不許去，明白嗎？”

    “知道了?！绷中§F不耐煩的搖了搖手。

    當他回來時，林小霧已經(jīng)消滅了小半個披薩，油膩膩的手伸向炸雞翅。

    “只許吃一個雞翅，再吃下去，明天你也別想說話了。”

    林小霧的嘴果然撅了起來。

    林躍雖然寵她，但也不是毫無原則的寵。油炸食品吃多了，小孩子的扁條體容易發(fā)炎，程靜要是知道了，還不得跟他拼命啊。

    手機又響了，林躍一看顯示就頭疼，是星耀的陳董，電話里一陣嘈雜，喧囂的音樂女人的笑聲充斥耳邊。

    “哈哈！林導！”

    “陳董你好?！?/br>
    “要不要來喝一杯啊！我們現(xiàn)在在水晶皇宮！你的老同學宋霜也在！一起來??！哈哈哈！”

    聽這調(diào)子，陳董已經(jīng)喝高了。

    林躍本就不喜歡這樣的場面，再聽到宋霜的名字，他就更不想去了。

    他跟宋霜大學四年打過幾個照面，但幾乎沒說過話，什么老同學啊……

    “我女兒在我身邊呢，我走不開。請陳董海涵。”

    “你不是離婚了嗎？你……你女兒……不是歸你前妻了嗎……怎么還你帶著呢？”

    陳董的舌頭已經(jīng)有些結(jié)巴了。

    “她mama出差了?！?/br>
    “哦……你等著——宋霜跟你說話！”

    他跟宋霜有什么好說的？

    林躍果斷地摁掉了通訊，將手機放在桌面上。只是電話一直響個不停，林小霧也忍不住一邊叼著德國烤腸一邊含糊不清地說：“爸……接電話啦……”

    林躍不耐煩地接通電話，但是傳來的聲音令他全身一陣輕顫。

    “好久年不見了，林導。”

    瞬間，萬物飛逝，呼吸凝結(jié)。

    音質(zhì)里那樣獨特的風韻，時隔多年再度響起，林躍也能瞬間聽出對方是誰。

    “啊，宋霜……”

    他還以為是陳董喝醉之后胡說，沒想到宋霜真的在陳董身邊！

    “看了你最近導的《殊途》，很震撼?！?/br>
    “謝謝……”

    林躍沒想過自己會得到宋霜的稱贊，又或者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進入圈子之后他的狼狽在宋霜的閃耀面前總是那么卑微。林躍這一生從沒有不自信過，除了在宋霜面前。

    所以這一聲稱贊，林躍恍如隔世。

    “找個機會好好聊一聊？”

    “嗯，好哦?！?/br>
    “那你陪女兒吧，我就不打擾了?！?/br>
    掛了電話，林躍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