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暖兒!” 宗政玄寧嚇得臉色發(fā)青,疾呼一聲就要奔過去,卻被鏡月未央一把拉住了手臂,示意他仔細(xì)觀察:“你看,阿暖不怕蛇,蛇也沒有咬她?!?/br> 早在宗政玄寧走近之前,鏡月未央就瞥見了小魔女周身圍繞著的那幾條毒蛇,那一瞬嚇得她差點連心跳都停了,然而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這些蛇只是環(huán)著小魔女游走,而小魔女似乎習(xí)慣了它們的存在,抓著其中一條小蛇的尾巴玩兒得歡快。 “你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好像……”宗政玄寧仔細(xì)回憶了一下,緩緩道,“是有宮人提起過,近來經(jīng)常會在桂蘭殿看到蛇,只不過現(xiàn)在天氣還很冷,所以沒有多少人相信?!?/br> 嘖,看來這些蛇還是小魔女引出來的? ☆、25、逃離西冥 傳聞北漠盛行巫蠱之術(shù),看來暖兒這招蛇的屬性跟那巫術(shù)脫不了干系,不知二貨在她身上動了什么手腳,竟然能造成這樣的影響。不過好在那些毒蛇似乎對暖兒沒有敵意,不然她一定要發(fā)兵北漠,抄了皇廷里的那個臭男人! 撿起一根樹枝,鏡月未央小心靠近小魔女,甩手飛快地挑開聚攏在小魔女周圍的毒蛇,抱起小魔女轉(zhuǎn)身走回到洞口:“快走吧?!?/br> 宗政玄寧俯身抓起火云貂,快步跟了進(jìn)去。 地道的洞口很小,鏡月未央要彎著身體才能在里面行走,一路彎彎曲曲又十分的迂回,要是沒有火折子照著很容易就撞上壁面,可見是倉促之間用簡單的工具挖出來的,不具備戰(zhàn)爭用的地道那樣的規(guī)模,也難怪宗政雪微他們沒有察覺。 下來之前鏡月未央還有些擔(dān)心,畢竟她和宗政玄寧都沒有走過這條地道,要是走岔了路可就不好辦了,但似乎連上天也要幫她,這一條暗道完全沒有任何的分叉路。 “到了?!?/br> 鏡月未央停在暗道盡頭,這邊的情形要比皇宮那頭好一些,至少有幾個臺階往上引導(dǎo),階梯的頂端是一層木板,鏡月未央拿著火折子在四周照了一圈,找到了分開木門的拉繩,輕輕扯了一下,木板應(yīng)聲打了開,透進(jìn)來一束微弱的光線,隔著一層墨色的紙張。 從那斑駁的墨色陰影上看去,似乎是一幅山水畫。 “嘩——嘩啦啦——” 鏡月未央湊過去貼到畫紙上,隱約聽到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水聲傳來,好像有人在外頭洗浴。揭開畫像的一小截,鏡月未央探出目光循著水聲掃了過去,只見得不遠(yuǎn)處的地方掛著一層紗帳,紗帳后顯出靠在水桶邊緣的半個人身。 我了個cao,還真有人在洗澡??! 這三更半夜的還在泡澡,是要鬧哪樣?!那人的癖好也太獨特了吧! “發(fā)生什么了?”宗政玄寧跟在身后,見鏡月未央沒有了動作,不由輕聲問了一句。 “外面有人?!辩R月未央回頭做了個無奈的手勢,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先等一等,我先出去探一探情況?” “嗯?!弊谡帍溺R月未央手里接過小魔女,像是知道眼下的情境千鈞一發(fā),小魔女十分乖巧地閉著嘴巴,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打量,卻是沒有鬧騰。 掀開畫像,鏡月未央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踏了出去,慢慢靠近那人的身后,想要趁機(jī)制住他的xue道,避免引發(fā)太大的動靜,畢竟這兒雖說是外使行宮,但不乏有宗政雪微的暗樁在,這種私下里暗中的交易,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險。 然而不等鏡月未央走近,那人卻是異常的警覺,輕咳了一聲:“把衣服拿來?!?/br> 這聲音……是柳逸軒! 哈,這可真是太巧了!瞎貓碰上死耗子,省得她在行館里亂找! 一高興,鏡月未央也忘了偽裝,徑自加快步子走了過去:“柳……” 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那人忽然轉(zhuǎn)過身劈手扣上鏡月未央的脖子,動作快得叫人來不及閃躲,鏡月未央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對赤金雙色的眸子就逼在眼前,閃爍著危險的光澤,像是捕獵食物的獸類,一眼之下令人心生寒意。 片刻后,在看清對方是鏡月未央,柳逸軒明顯愣了一下:“你怎么……” 鏡月未央撇開視線,有些尷尬:“你……能不能把衣服先穿起來?!?/br> “呵,”柳逸軒微抬眉頭,勾起幾許戲謔的笑意,“你也會害羞么?” 鏡月未央吞了吞口水:“不,我怕自己會把持不住?!?/br> “……”果然這是個禽獸般的女人。 從一邊的架子上揀起衣服隨意地披在身上,柳逸軒甩手丟給鏡月未央一個瓶子:“幫個忙?!?/br> “什么?” “幫忙上藥。” “哦。”鏡月未央擰開瓶塞,一回頭,卻見柳逸軒剝了半身的衣服搭在腰際,露出裸露的一整片蜜色肌膚,上面赫然劃著一道長長的刀痕,皮開rou綻,一看便知是新傷,好在已經(jīng)止了血,“這是怎么弄的?今晚剛受的傷?” “行宮來了刺客,不小心著了道?!?/br> 柳逸軒說得輕描淡寫,但光從這凌厲致命的傷口就能看出,那一戰(zhàn)打得絕對不輕松,倘若這刀痕更深幾分,便是神醫(yī)來了也回天乏術(shù)。而會下這樣毒手的,除了圣焰的那位爭奪皇位的太子殿下,恐怕也沒又別人了。 看來,那位太子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不過正好,這樣一來,柳逸軒也必然會加快行動的速度,沒有多余的時間耗費,那么他們離開西冥的勝算就多了三成。 “忍著點?!辩R月未央俯下身,拈著瓶子往傷口上輕輕灑粉,這種藥的效果極好,剛灑上去沒過幾秒傷口就結(jié)了痂,而與奇效相應(yīng)的代價則是難以忍受的疼痛。 咬著一截短木,柳逸軒的額頭滲出一層接一層的汗水,順著發(fā)梢滾落而下,原本光潔的肌膚因為強(qiáng)忍著痛楚而微微發(fā)紅,身體也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鏡月未央看光是看著都覺得疼,即便加快了速度,不料這樣一來柳逸軒抖得愈發(fā)劇烈。 “好了!” “啪!” 柳逸軒頭一沉,像是瞬間失了力的斷線木偶,砸到了軟榻上。鏡月未央以為他是在休息,然而等了好久也不見他反應(yīng),忍不住伸手推了一把:“喂?你……沒事吧?喂喂……?” 臥槽!居然疼昏過去了!這也太禁不起折騰了吧?! 鏡月未央沒辦法,只好發(fā)功給他輸了一些真氣,幫他恢復(fù)一些元氣,可惜他身后傷得重沒法碰觸,只能從前胸入手。于是,在柳逸軒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鏡月未央一臉嚴(yán)肅地雙手撐在自己的胸前—— 話說,她真的是面無表情嗎?不對,她居然可以對自己如斯的美色毫無反應(yīng)?! 不是說鏡月女君好色成性風(fēng)流多情處處桃花泛濫嗎?她怎么能這么“君子”地給一個半裸的男人療傷?這跟他之前的印象反差太大了。同時也讓他略感失落,難道他長得就這么不入她的眼?真是太打擊人了…… “女君——” 宗政玄寧久久等不到鏡月未央的回應(yīng),終是忍不住掀開畫像走了出來,一繞過紗帳就看見面前兩人如此火爆的場景,頓時吃驚地瞪大眼睛,一張嘴忍不住張成了“o”型。 “呀呀!咿……”小魔女卻是異常興奮,笑瞇瞇地手舞足蹈起來。 一看宗政玄寧那表情,鏡月未央就知道他誤會了,趕緊收了功轉(zhuǎn)頭解釋:“呃……不是……那個、我在給他療……唔!” 柳逸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做出那樣的舉動,只是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手就已經(jīng)率先攬過鏡月未央的后腦吻了上去,阻止了鏡月未央的解釋。她有什么好解釋的!反正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名聲了,要解釋也是他解釋好不好?清清白白的身家就這么給她壞了,她……要負(fù)責(zé)! 莫名其妙就被吃了個豆腐,鏡月未央一下子也愣了??粗阱氤叩哪请p陰陽眸子緩緩閉上,才猛然間想起了什么,一把將他推了開:“咳……你在干什么啊?!” 柳逸軒眨了眨眼睛,露出委屈而又可憐的神色:“是你先對我動手的?!?/br> “我沒有,我那是為了給你——” “他們都看見了,你還想耍賴?”柳逸軒轉(zhuǎn)頭看向宗政玄寧,朝著那個還處在驚訝狀態(tài)的娃兒求證,“是誰輕薄誰,你都看見了不是嗎?” “……”從未見過此種情境的宗政玄寧沒來由地慢慢紅了臉,垂下眸子不再言語,他這樣的動作在柳逸軒看起來就是默認(rèn),柳逸軒即便趁熱打鐵地給了鏡月未央一個怨念的眼神。 這……究竟是哪里壞掉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好混亂! “你……毀了我的清白,”柳逸軒微微瞇起眼睛,笑著看向鏡月未央,媚眼如絲,竟是說不出的蠱惑誘人,又是說不出的單純天真,“要對我負(fù)責(zé)的。” 鏡月未央明明知道這只老狐貍是裝的,可是一時間那句推拒的話語就那么卡在了喉嚨,怎么也說不出來。 她絕對不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濫情種子,可是這個男人實在讓人無法拒絕,尤其是他用那雙會蠱惑心神的眸子認(rèn)真地看著你的時候,好像整個人的心神都被控制住了一樣,如果現(xiàn)在他要她說“我愛你”,估計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閉上眼睛,隔斷那迷惑人心的視線,鏡月未央輕輕一哂,笑得不無鄙棄:“這樣的玩笑未免也太無趣了一些,九皇子殿下原來是這般無聊的人,先前真是看錯你了?!?/br> 柳逸軒本來就是為了逗她才這么說,卻沒想到鏡月未央竟然可以擺脫他的掌控,剎那間心頭生出一絲奇異的感覺,有些失望,更多的則是興奮。 “哈哈!女君陛下果然異于常人,些許雕蟲小技在女君面前見笑,還望女君不要見外才是?!?/br> “不敢,早聞九皇子殿下異瞳幻惑,早先不信,適才差點可就吃了虧。”鏡月未央睜開眼睛,再度對上那雙清泠的眸子,卻是不帶一絲退縮之意,“只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亟需商榷,還望九皇子自重。” ☆、26、小魔女抓周 凌晨的天際還很昏暗,只在東方露白的地方鋪灑開一片微弱的光線,雖說是初春時節(jié),枝椏上的綠芽卻還沒有及時冒出來,包裹在顯眼的凸起里面,蓄勢待發(fā)。 一夜匆忙,心驚膽戰(zhàn),一直到了這偏僻的江邊,靜謐的氣氛才讓鏡月未央緩了一口氣,稍稍放松了神經(jīng),然而遲遲不見楚鶴鳴他們,鏡月未央不免又有些擔(dān)憂,對著來路的方向翹首以盼,幾**穿秋水。 “別看了,該來的遲早會來,來不了的,看再多也沒有用?!?/br> 柳逸軒折了根樹枝在沙灘上描了幾劃,襯著搖曳不定的篝火,一張俊秀的面龐顯得飄忽不定,微微上翹的眉梢顯示了主人欠扁輕佻的個性,看到鏡月未央頻頻張望,忍不住開口打擊了她一下。 “哼。” 鏡月未央懶得同他計較,輕哼了一聲并未反駁。 “看來,你很關(guān)心他們?” “如果他們來不了,我也不會走?!辩R月未央信誓旦旦,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 “不過是個玩物罷了,又何必那么計較。” 難道不是嗎?就憑鏡月女君的地位與權(quán)力,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國色天香如柳浮玥縱然難找,但其他那些男色,千姿百態(tài)何其之多,只要女君殿下一聲令下,底下那些人還不是乖乖把人悉數(shù)奉上任君摘擷?更何況,成天對著那么幾張臉,遲早都是會玩膩的吧? “玩物?”鏡月未央終于回過頭來,居高臨下冷冷瞟了眼柳逸軒,神色極為不屑,“我從沒把他們當(dāng)成是玩物。” “不是玩物,那又是什么?”隨手丟掉指尖的樹杈子,柳逸軒緩緩站了起來,勾起眼角看著鏡月未央發(fā)笑,“別告訴我,你對他們用了情,那可真是笑掉大牙的借口,身為一國之君,動了情既是死xue,更何況……”柳逸軒說著,眉眼愈發(fā)地戲謔而輕薄起來,“還有那么多的死xue。” 言下之意,就是說同時在乎那么多人,就不配談及“情”之一字。 倘若在一年之前被人這么質(zhì)問,鏡月未央或許也會惶惑自疑,可是現(xiàn)在,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和感情,有些東西就那么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存在于心,不需要任何的解釋與掩飾,就像是那些被水沖刷的鵝軟石,經(jīng)過經(jīng)年累月的雕琢,形成了特定的形狀,但本質(zhì)卻從未曾改變:“至少,在我心理面,他們跟別人是不同的,失去任何一個我都會覺得無法忍受,為了他們,哪怕是與天下蒼生為敵,哪怕是尸堆成山血流成河,我也——在所不惜?!?/br> 哪怕是與天下蒼生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如此動人心弦的誓言從鏡月未央口中說出來,卻是用的一種極為淺淡的口吻,好似平日閑聊一般,沒有刻意的強(qiáng)調(diào)與渲染,直白而**,讓人一時間幾乎無可辯駁。 柳逸軒微微一怔,忽然在某個時刻,有些嫉妒起那幾個被這個女人眷顧的男人,這樣簡單而堅決的承諾,比那些叫人臉紅心跳的情話更來得撩人,他沒想到鏡月未央竟是如此看重那幾個所謂的“男寵”。 “他們來了!” 聽到遠(yuǎn)處傳來馬蹄的踢踏聲,宗政玄寧立刻跑了過去,張望了好一陣見沒有更多的追兵,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一邊為鏡月未央能安全離開皇城松了口氣,一邊又忍不住為西冥皇城的防御漏洞而著急,沒想到除了從御花園到行宮那條不為人知的暗道之外,竟然還有從行宮,甚至從鬼王王府直接通道皇城外的暗道! 有些是西冥皇族特意設(shè)下的,有些卻是連宗政雪微他們都不曾知曉的秘密通途,只不過,敢在冥皇眼皮子底下動土挖洞的人,恐怕也只有圣焰這位行事詭異又無所畏懼的九皇子殿下了。 當(dāng)初在聽柳逸軒描述逃跑路徑的時候,鏡月未央即便舉一反三,大致猜到了之前在鏡月帝都的時候,在淮南王布下天羅地網(wǎng)的情況下,鬼王是如何“插翅”而飛的。 唉,以前看革命年代的電視劇的時候,沒有好好學(xué)一學(xué)里面的地道戰(zhàn)實在是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