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然而醉酒的是那個男人,她的理智清醒得讓自己有些厭惡,因為在乎的人和事物多了,所以受到的禁錮便也多了,以前的她或許無所顧忌膽大妄為,如今……她卻不敢冒這樣的險。煩躁地甩了甩腦袋,鏡月未央穿過嬉笑歡鬧的人流走了出去,諾大的一個喜堂內(nèi)沒有人察覺到她的憂郁,仿佛又回到了那種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場景。 沒來由的,就想念起那幾個風(fēng)華萬千的人兒來,好久不曾跟他們聯(lián)絡(luò),似乎在這里耗費的時日太久了一些。 正想著,前面的小道上忽然多出來一道影,一堵人墻就那么不冷不熱地擋在了面前,不用抬頭去看,那股久違的冷香便已彰顯了對方的身份。 鏡月未央收起思緒,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看向一臉郁的男人:“玥兒……你怎么出來了?” 柳浮玥直直看著她,眸色清冷,又帶著些微難以琢磨的復(fù)雜情緒:“你究竟是誰?!” “本宮、本宮是你三姐啊!” 礙于柳浮玥過分壓迫的氣勢,鏡月未央心跳微微漏了半拍,好像自己眼下的作為在對方的火眼金睛里就是跳梁小丑,心虛之下便不由拔高了強調(diào),目光卻愈發(fā)地堅決。 “呵……是嗎?可是jiejie以前從來都不會叫我玥兒,難不成摔了一跤不僅忘了時下發(fā)生的事,連情都會有所變化么?” 鏡月未央動了動嘴唇,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兩人就那么不聲不響地對峙著,鏡月未央袖下的拳頭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過了像是一個世紀(jì)那么久,柳浮玥忽而揚起眼角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捏起鏡月未央的下巴緩緩摸索,試圖要掀掉她臉上的人皮面具:“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你真的以為,不想要了就可以一腳把我踢開嗎?那我現(xiàn)在明明確確地告訴你……”冷魅的面容忽然湊了過來,貼著鏡月未央的鼻尖,帶著薄荷香味的氣息噴薄在臉頰上,帶來些微的濕熱感,俊秀的眉眼變得強硬而危險起來,“這輩子你都休想把我甩開!” 柳浮玥承認,這樣的做法很犯賤,可當(dāng)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言笑晏晏得偎在別人的懷里,卻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看他的時候,他就無法克制地嫉妒,心一下子空空落落的,好像丟失了某樣極為重要的東西。 就算他刻意忽視,也還是無法派遣這種失落,所以在看到鏡月未央孤身走出來的時候,幾乎是不由自主就跟了出來。 心里有一個瘋狂的聲音在叫囂,他不要她的眼里沒有他!不要她狠心放手!不要被她舍棄……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種被她縱容被她遷就的生活,如果哪一天她不在乎他了,他那可笑的驕傲的自尊心,又該擺在哪里招搖呢? 面對柳浮玥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鏡月未央自是忍不住暗暗竊喜,不枉她欲擒故縱百般謀算,總算是把這尊玉佛給逼急了,能讓一個冰心寡欲的男人被紅塵情緣所糾纏,不可謂不是一件極有成就感的工程。 不過這個男人之前那樣過分,她才不要那么簡單就原諒他。 這么想著,鏡月未央立刻驚懼不定地眨了眨眼睛,縮起肩膀往后連連退了兩步,雙手抱起頭忙不迭地來回搖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要兇我……央兒怕……雪微哥哥你在哪里……央兒好怕……” 那種受驚的小鹿般的眼神清澈見底,并不像是在演戲,陌生而驚懼的目光再次刺激了柳浮玥的眼球,那一瞬柳浮玥只覺得心口一下子就空了。 難道她真的忘了他?! 不可能! 這怎么可以! 追上前握住鏡月未央的手腕,柳浮玥寡淡的臉上終于裂出了道道細紋,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演戲,連冷冰冰的指尖都有些發(fā)顫,只目光還一如既往的決絕:“不管你是不是在演戲,我都會讓你想起來的……” 一邊說著,柳浮玥便抬手攬過鏡月未央的后頸,閉上眼睛吻住那兩片嫩滑的唇瓣,生澀的動作毫無技巧可言,又因為過于迫切差點咬到鏡月未央的舌頭,害得鏡月未央心中叫苦不迭,就算想要趁機多吃點兒豆腐也忍不住掙扎著要推開他。 奈何柳浮玥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逼她現(xiàn)出原形,雙手牢牢箍著,眼睛亦是緊緊閉著,神情那叫一個認真,夾雜著些許隱約的慌亂和心虛。 “嘶……” 舌尖一疼,差點被咬出血來,鏡月未央終于有些生氣了,抬起手臂就要砍他一記手刀,然而不等她手起刀落,柳浮玥忽然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軟軟地滑了下去,趴倒在她的肩頭。 掠過柳浮玥的腦袋,鏡月未央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那個身形不穩(wěn)男人,一身大紅色的嫁衣異常惹人眼球,撲面而來的濃厚酒氣混雜著男人粗重的氣息,那雙幽深得像是要把人吞進去的眼睛此刻正目光如炬地看著鏡月未央,眼角微微皺起,卻是笑著的神情。 鏡月未央看著男人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膝蓋一彎跪了下來,嚇得鏡月未央膝蓋一軟,差點也跟著跪了下去。 “哎!你在干什么……” “我不要娶親,我不要娶別的女人,我只要央兒做我的妻子。我不成親了,所以……央兒能不能不要生氣?”宗政墨嘯幾乎是用耍賴的口吻拉著鏡月未央的衣角乞求,語氣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小心翼翼,卑微到了塵埃里。 聽到宗政墨嘯的醉話,鏡月未央在哭笑不得之余,一顆心卻是忍不住軟了下來。 這個冷酷倨傲的男人,是以怎樣的心態(tài)才會下跪在她面前認錯?不為能夠得到她的原諒,不為能夠挽回她,只是僅僅為了不讓她傷心不讓她生氣? 誰能想到這個叱咤沙場狂妄得不可一世的鬼王,有一天竟然會像孩子一樣,放下所有的自尊和執(zhí)念,忐忑不安地去討好一個幾次三番想要放棄他的人? 輕輕嘆了一口氣,鏡月未央將柳浮玥扶到一邊靠在假山上,繼而回身扶起醉醺醺的宗政墨嘯:“你喝多了,我先扶你回房休息?!?/br> 聞言,宗政墨嘯忽然像炸毛一樣緊張起來,好像鏡月未央這么做就是在驅(qū)逐他似的,慌忙抓住她的肩頭哀求:“我沒醉,沒醉……不要回、回房……唔!” 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句話還沒講完,宗政墨嘯猛然一顫,整個人一下子壓到了鏡月未央身上,與此同時一把冷劍貼上鏡月未央的肩頸:“不要動!” 溫雅的聲腔甚為熟悉,鏡月未央不由大喜過望,轉(zhuǎn)頭就要去看來人:“鶴……” “再動我就殺了你!” 對方卻絲毫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冰冷的劍刃貼上肌膚,再近一分便能叫她血管爆裂,鏡月未央不敢再動。 “嘖嘖,真沒想到啊……西冥鬼王竟然還是個癡情種子,可惜了,愛上誰不好呢?偏偏要搞到自己的皇嫂身上,也虧得冥皇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忍下來。什么叫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回我可真真長見識了……” 某人說的話還是那樣刻薄毒舌,作為吐槽當(dāng)事人之一的鏡月未央欲哭無淚,想要好生教訓(xùn)他一番,可偏偏被人點了啞xue開不了口,急得她自刎的心都有了。 這兩個愁死人的娃兒喲,真是讓人拙計! “現(xiàn)在怎么辦?” 小銀子拿腳尖輕輕踢了踢宗政墨嘯,蹙起眉頭有些糾結(jié),好不容易混進王府,想要趁機找人,卻沒想到撞上了這么一出,還一下子撈到了三條大魚。可是他們的目的不在于此,都怪那個死老頭不把話說清楚,只說能在王府找到鏡月未央,其他什么也沒補充,害得他們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這里不是什么隱秘的地方,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都先帶回去吧?!?/br> 楚鶴鳴顯然也很頭疼,收起架在鏡月未央脖子上的劍又寒聲威脅了幾句,才架起柳浮玥將他們一起帶回了——洞房。 ——對,就是那個“洞房花燭夜”的“洞房”! 在看清楚鶴鳴一身緋艷的新娘嫁衣的時候,鏡月未央差點沒被閃瞎狗眼!你妹的,這是誰家的小娘子,美得這么人神共憤!哦,不對,應(yīng)該是這尼瑪是誰出的餿主意,竟然讓她堂堂鏡月國的大將軍化裝成新娘子?! 要是不小心真的被宗政墨嘯酒后亂了,這損失……她找誰哭去! “啊啊啊……” 見兩人又要出門干活,鏡月未央趕緊扯著嗓子發(fā)聲喊住他們。 “這女人好像有話要說?!?/br> “嗯嗯嗯!” 鏡月未央狂點頭。 楚鶴鳴上下打量了她一邊,才大發(fā)慈悲的解開了鏡月未央的啞xue:“你想說什么?” “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里!” 21、要見小魔女真不容易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6:26 本章字數(shù):5072 “在哪?!” 兩幾乎是異口同聲問出了口,卻見鏡月未央提起眉梢,話言半句:“先把本宮的xue道解開。。請記住本站” 小銀子抬眸與楚鶴鳴對望了一眼,隨即上前啪啪點開女人的xue道,緊接著一把長劍再度吻上鏡月未央的脖子:“別給老子耍花樣,不然老子就先畫花你這張臉!” 嘖,最毒男人心! 鏡月未央暗嘆了一句,繼而揚起嘴角淺淺一笑,在兩人的警戒目光中忽然出手如電一把握住楚鶴鳴的手腕將長劍刺向小銀子,兩人被這變故驚得一駭,立刻閃避,只一瞬間的功夫,竟就被這個女人雙雙制服。 不是他們掉以輕心,而是這個女人的武功實在太厲害了! 看著兩個人驚變的臉色,鏡月未央愈發(fā)興起了耍弄的興致,抬起手笑吟吟地撫上小銀子俊秀的臉頰,一邊輕柔地拿捏,一邊順著下顎、喉結(jié)、鎖骨緩緩下滑,直到指尖探入胸襟在那片雪白細膩的肌膚上游走。 嘖嘖,不知是用了什么膏藥,先前被鞭得支離破碎的肌膚如今細滑嬌嫩,似乎比以前的手感更好了。 小銀子沒料到這個女人竟會如此厚顏無恥,又苦于被制住了xue道說不得動不得,只能拿一雙虎目用吃人的眼光狠狠地瞪著她,然而女人垂著眼瞼偏偏不去看他,手下的動作卻是愈發(fā)放肆輕佻起來。 余光望見小銀子緊緊抿著的唇瓣,嫣紅的色澤幾乎要滲出血來,鏡月未央體內(nèi)惡劣的因子逐漸被激發(fā)出來,湊過去輕輕咬了一下他的鎖骨,濕熱潤滑的觸感立刻刺激得小銀子渾身一顫,忍不住從喉間逸出了一絲口申口今。 被鏡月未央這樣熟練技巧地挑逗著,小銀子已然控制不住開始渾身燥熱,臉頰泛紅耳根發(fā)燙,羞憤得幾欲咬舌自盡。 男人的身體就是這樣可恥,不能受思想的控制,眼前這個女人的手法又熟稔又厲害,似乎對他的身體很了解,甚至讓他生出一種錯覺…… “呵……你的身子可真敏感??!”鏡月未央朝他耳根輕輕吹了一口氣,笑得邪肆,“這么快就忍不住了嗎?要不要本宮幫幫你?” 緩緩閉上眼睛,小銀子心下苦笑,就這樣吧,把她當(dāng)成是央兒就好了,看不到的話,就不會那么難以忍受了吧…… 如果不是為了營救央兒,這條賤命不要也罷。 若是被別的女人玷污了,就算央兒不計較,他也會嫌棄自己這幅殘破的軀體,大概從今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同鏡月未央親近了……念及至此,小銀子不禁鼻尖一酸,緊閉的眼角處隨之滲出了一滴清淚,在白皙的肌膚上滑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見此情形,鏡月未央立馬意識到自己玩得過火了,不由捧起他的臉頰輕輕撬開唇齒,吻得溫柔而纏綿:“傻瓜……是我啊。” 聞言,小銀子驀地一顫,瞬間睜開眼睛,對上那雙清麗如琉璃般的黑色眸子,一股無法言喻的情緒剎那涌上心頭,悸動之下反而忘了如何反應(yīng),只那么呆呆地看著鏡月未央,仿佛窮盡一生也看不夠。 “陛、陛下……”完全沒料到某人的到來,守在園子外的小丫鬟激動得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聽丫鬟那么一叫,楚鶴鳴剛剛放下的一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這冥皇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鏡月未央顯然也聽到了那聲叫喚,趁著腳步逼近前立刻點開兩人的xue道,目光迅速往四周轉(zhuǎn)了一圈,道:“小銀子你到屏風(fēng)后面藏一下,鶴鳴你去床邊坐著,把鳳冠戴上……” 搶在宗政雪微走近之前,鏡月未央深吸一口氣,吱呀一聲打開了門,抬眸見到走廊上迎面而來的男人不免微微一驚:“你、你怎么出來了?” 宗政雪微看著有些手忙腳亂的鏡月未央,目光輕爍:“你到這里做什么?” “我、我……”像是做了壞事被當(dāng)場抓住一樣,鏡月未央有些慌亂地躲開他的視線,牙齒輕咬著唇瓣,又似有些委屈與不甘,“我只是來看看新娘子長得怎么樣……” “是么?”宗政雪微口吻柔和,但隱隱能聽出其下暗藏的不悅,“現(xiàn)在見到了?” “嗯?!?/br> “如何?” 鏡月未央垂下頭,聲音愈漸低迷,消散在冬末春初的細細涼風(fēng)里:“……很好看。” 廢話,她家的鶴鳴那可是國色天香的料子,一般女人哪能跟他相比,拿他取代那個勞什子的郡主,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夸得天花亂墜都不為過。 冷銳的目光朝房內(nèi)輕掃一圈,掠過那個端坐在床邊一動不能動的緋衣新娘,隔著一層輕紗幔布看得并不真切。 “哼……不過沒有我好看!”鏡月未央低低吐了一句,即便轉(zhuǎn)身大步朝外走去,脊背挺得筆直,像是一只斗贏了的小孔雀,有一種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心疼的驕傲。 宗政雪微不免失笑,看來是自己多疑了。 回到皇宮,前一腳才踏進宮門,后一腳便有人趕忙迎了上來,滿臉焦慮眉頭緊鎖,看樣子在宮門處等了不少時間,見到宗政雪微時不由臉上一喜,又有些隱隱的憂懼:“陛下,小公主突然間病得厲害,奴才一時束手無策,還望陛下……” 不等那人把話說完,宗政雪微臉色一變,沉聲下令:“把太醫(yī)都帶到桂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