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聞言,白朗之不由蹙起眉心,他一直以為鏡月未央這段時間對他的作為是欲迎還拒,可眼下看起來,似乎并非那么一回事。自從鏡月未央失憶之后,雖然很多性情并沒有發(fā)生太大的變化,但對府中幾位男侍確然疏遠(yuǎn)了很多,就連彥音三番四次的蠱惑媚誘,竟然也能一而再地抗拒。 倘若再像從前那樣看她,恐怕是失策了。 “幫我只是其次,難道殿下就不想洗脫那些難堪的流言蜚語嗎?” “呵呵,真是天真……”鏡月未央揚(yáng)起眉梢抬眼看他,伸出手指在他臉上細(xì)細(xì)描摹了一番,“本殿倒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般單純的孩子。你覺得,本殿既然做得出來,還會在乎那些不痛不癢的名聲嗎?也只有像你們這種自命清高的人才會如此看重那種不值錢的東西吧?不過——難得你這么看重,只要你表現(xiàn)好一點兒,本殿倒也不在乎幫你順?biāo)浦?。?/br>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倘若真的登基為帝,一朝大權(quán)在握,哪怕是再罄竹難書的罪名,也會變成萬人稱道的美名,至少在她還活著的時候,沒人敢再詬??! 白朗之目露疑色,卻是異常的敏銳:“順?biāo)浦???/br> 鏡月未央只是笑,模棱兩可:“本殿只問這一次,你信本殿,還是不信?” 白朗之也笑了:“微臣……有選擇嗎?” 其實從踏入公主府的那一日開始,他就知道,這一世再也無法擺脫掉“男寵”的冠名,縱然醫(yī)術(shù)再高超又有何用?他學(xué)醫(yī)本就是為了殺人,大仇得報之后便已無所求。所謂的聲名,他也并不在乎,只不過就這么寂寂死去,又似乎有些不甘心,總是要尋些什么慰藉這顆寡薄的心。 坦白來說,他也并不討厭鏡月未央,憎恨就更談不上了。 先前費(fèi)盡心力想要?dú)⑺f起來是為了幫慕容晏他們幾個,其實更重多的只是為了取樂,而如今,似乎看她活著更有意思。 他想要看看,這個來自異界的靈魂,到底能在這個世上掀起怎樣的風(fēng)浪? 這個看似刁橫實則詭詐的女人,遠(yuǎn)遠(yuǎn)不如她看起來那樣簡單。 他……很期待。 繞來繞去,最后還是被白朗之牽回了屋里頭,點起燭燈往床上一瞟,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整一片床榻上染滿了血跡,猩紅的顏色觸目驚心叫人不敢多看,而伏在床邊的楚鶴鳴整張臉蒼白地像紙一樣,比在福爾馬林的液體里泡了三天還慘。 鏡月未央心里一個疙瘩,心想,完了,這下楚鶴鳴真的掛了! “快,還有救!” 白朗之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一路伸手就解下她的衣裙,那叫一個順手! 鏡月未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這樣了,怎么救?” 白朗之不再多做解釋,俯下身就給鏡月未央來了一個公主抱,繼而一把將她甩上床,扶起楚鶴鳴背對背掛在她身上,一切準(zhǔn)備就緒以后才在鏡月未央的橫眉冷對下簡單解釋了幾句:“鶴鳴得的是寒癥,偏生體質(zhì)極陰,而殿下體內(nèi)火旺,九蓮神功亦是純陽之功,故而能解鶴鳴體中的陰寒之氣。” 鏡月未央頓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她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想問的是—— 尼瑪背靠背就是肌膚之親,就是尼瑪?shù)碾p修了?!坑爹也不帶是這樣的好伐?! “這樣……就可以了?” “不然,”白朗之微微斂眉,嘴角銜著一絲似笑非笑的戲謔,“殿下以為,‘雙修’指的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黄垓_了有沒有?! 73、開始搭臺唱戲了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01 本章字?jǐn)?shù):4666 “話說,鶴鳴這病,就真的沒法根治了嗎?” “可以治?!卑桌手畬懞靡粋€方子吩咐下人煎藥,隨即抬起頭來看向鏡月未央,冷薄的唇瓣微微上揚(yáng),卻是毫無笑意,“只要殿下把九成真氣傳給鶴鳴,他的寒癥就能痊愈?!?/br> 九成功力?臥槽,這不是打劫是什么! “他就不能自己練嗎?” “殿下覺得,就鶴鳴這樣的身子骨,能練功嗎?” “可是,方才本殿在雙、雙修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體內(nèi)明明就有渾厚的內(nèi)力!” “那是楚老將軍為了壓制鶴鳴體內(nèi)的寒氣,才將自己全身的修為都傳給了他,不然鶴鳴恐怕活不過十歲。”見鏡月未央面露疑惑,白朗之難得耐心地給她詳加解釋,“鶴鳴是楚家唯一的后人,當(dāng)年身懷六甲的楚夫人為了救楚將軍,生生受了苗疆極為厲害的一種蠱毒,后來楚將軍費(fèi)盡心機(jī)解了蠱毒,鶴鳴的身體卻從出生后一直沒好起來。楚夫人后來又懷了三胎,卻都是千金,楚將軍愛妻情切,便也一直沒有再娶妾室?!?/br> 原來是這么一個延續(xù)香火的寶貝獨(dú)苗,鏡月未央還當(dāng)楚將軍思想多么的開放,連把兒子送到公主府當(dāng)男寵都不介意,比起“無后為大”來,這點兒面子還真算不上什么。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辦法?!?/br> “什么辦法?” “呵,”看著鏡月未央迫切的神情,白朗之卻是漠然輕哂,“說了也沒用,楚將軍已經(jīng)為此吃了不少苦頭了,到頭來不也還是白費(fèi)心機(jī)?!?/br> 聽到這口吻鏡月未央不淡定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這人怎么這么磨嘰?說就說,不說你提個屁??!” 鄙夷的語調(diào)毫不掩飾,白朗之這是頭一回被鏡月未央用這種語氣吆喝,聞言不由一愣,一下子竟沒反應(yīng)過來。就算在以前,鏡月未央下藥強(qiáng)要他的時候,也是連哄帶騙小心翼翼的,何曾用過這種口氣?在宮里,因著那一手妙手回春的絕世醫(yī)術(shù),再加上冷漠的性子,別人對他也是恭恭敬敬的,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見白朗之不回話,鏡月未央不快地?fù)]了揮手:“算了算了,不說拉倒!反正又不是小爺?shù)昧私^癥,老子這是cao的哪門子心啊!” 瞟了床上那個單薄得跟紙一樣,好像風(fēng)一吹就要羽化成仙似的病弱美男,鏡月未央先是嘆了一口氣,繼而仰頭打了一個呵欠,心想任其自生自滅算了,反正她也幫不上忙,做再多也是瞎折騰,只是可惜了這么養(yǎng)眼的一副皮囊。 “唔……困死我了,本殿先去睡了,看你也不困,幫忙好好看著唄!” “拿到鬼宮的圣物九星冰凌花,就能以毒攻毒,化解鶴鳴體內(nèi)的寒癥?!?/br> 鏡月未央一只腳快要跨出門檻的時候,白朗之像是才回魂似的,在后面冷不丁冒出了這么一句話。 門邊的身形輕飄晃過,絲毫未見停頓,轉(zhuǎn)眼就連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鬼……宮。 走在路上,鏡月未央一琢磨這兩個字就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取什么名字不好,真是的,偏生要取這么陰陽怪氣的名字!本來鏡月未央沒那么怕鬼,頂多就是不敢看恐怖片,然而在親歷了鬼門關(guān),神經(jīng)極度緊張之下抽風(fēng)地調(diào)戲了孟婆并且被她一腳踹飛之后,她切切實實證實了鬼神的存在,于是不可避免的,變得更怕鬼了。 以前對那些鬼怪傳說她至少還能嗤之以鼻,現(xiàn)在……她反而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當(dāng)成是真的——既然鬼宮取了這么個陰森森的名字,一定是有它的理由的。 所以,她還是……果斷放棄了吧!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自從有了奮斗目標(biāo)之后,日子嘩啦啦過得飛快,掐指算了算,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擁有與生俱來的小強(qiáng)特性,鏡月未央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的能力還是相當(dāng)不錯滴,特別是那些從二十一世紀(jì)帶過來的葷段子,那絕對絕對是結(jié)交王孫貴族狐朋狗友的第一利器! 鏡月未央也不指望能給自己洗白名節(jié)去討好那些老古董,拿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她早就已經(jīng)在自家受夠了!反正隨著朝廷勢力的更新?lián)Q代,這個王朝遲早都是年輕一輩的天下。 鏡月的朝政其實還算清明,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眼下之所以會被西冥逼到這份上,很大程度上卻是因為上一代過于昌盛浮華,延續(xù)下了一些十分不好的習(xí)性。好在內(nèi)憂外患之下,年輕一輩中也出現(xiàn)了不少有膽識有見地的英才,他們不缺地位不缺權(quán)力不缺富貴,有著滿腔的熱血與才華,憧憬著向往著能夠大展宏圖抱負(fù)揚(yáng)名立萬,然而在守舊父輩過分的禁錮與保護(hù)之下,他們卻找不到適當(dāng)?shù)钠鯔C(jī)——嗯,慕容晏童鞋就是非常典型的代表,在此默哀三秒鐘聊表慰藉。 如今想要籠絡(luò)那些講不通的老頑固顯然是來不及的,所以鏡月未央打算從這些年輕人身上下手,一來他們是權(quán)臣最親近的人,枕邊風(fēng)——啊不對,是耳邊風(fēng)——耳邊風(fēng)吹多了,就算不能接受那一道晴天霹靂一聲雷,至少,也不會當(dāng)場被嚇?biāo)朗遣??二來,在這種子承父業(yè)的現(xiàn)場還相當(dāng)普遍的年代,這些個公侯子弟無疑是權(quán)臣們最為看重和看好的接班人,只要時機(jī)一到——偷也要把他們手里的兵符連哄帶騙地偷過來! 所以說,咱不能戴有色眼鏡去看那些紈绔子弟那些狐朋狗友,只要用得好,酒rou朋友也能在你搭屋子的時候乖乖遞上一塊金磚呢! “從前啊,有只蟋蟀和蜈蚣結(jié)婚,哦不,是成親!第二天一早,蚯蚓看到蟋蟀黑著個眼圈,就嘿嘿笑著問,老兄昨天晚上爽慘了吧?結(jié)果蟋蟀啐了一口說,媽的爽個鳥啊,掰開兩條腿不是,再掰開,也不是,再掰,還不是!日他娘的老子掰了一整個晚上的腳!” “哈哈!哈哈哈……” 帝都最負(fù)盛名的春風(fēng)樓上,一群錦衣華服的少年公子圍坐在一名妙齡少女邊上,聽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各種新奇的段子笑話,一個個笑得前俯后仰面紅耳赤,全然沒了平日里斯文優(yōu)雅的摸樣,倒也不覺得尷尬拘謹(jǐn),只覺得一陣痛快。 平日里在府中被長輩壓抑著教訓(xùn)慣了,盡管他們的身份地位顯赫得足以在皇城里橫著走,但在那些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宅大院里,沒有人能活得真心暢快毫無顧忌。 三公主以往一貫以狠毒yin邪稱著,他們接觸得并不算多,再加上父輩叮囑疏忽往來,除了在皇宮宴席上有過幾面之緣,能與三公主有交情的人,十個指頭不用就能數(shù)回來。 不想這回卻是那個高高在上倨傲狂妄的三公主親自上門拜訪他們,一開始他們對她還心懷忌憚,百般推脫不得才答應(yīng)出來,卻不想三公主竟是這般豁達(dá)爽朗的性子。 雖然拿她當(dāng)女人看,確實有點那個啥,但只要把她當(dāng)成男人——那絕對是紅塵難遇的知交好兄弟??! 一群人酒飽飯足,笑也笑夠了,鏡月未央才喚了小二來結(jié)賬。 “哎喲,這怎么能讓殿下破費(fèi)呢!” “小二快過來!這里是一千兩銀票,不用找了!” “殿下能同我等同桌暢飲就已給足了我等面子,能請殿下一道喝酒乃是我等的榮幸……” 看著眾人爭相買單,鏡月未央眉目一轉(zhuǎn),忽而厲喝了一聲:“都別吵,給本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聽她這么冷不丁地一喝,眾人立時頓住了,側(cè)目看著她不明所以,又礙于她駭人的臉色不禁有些忐忑。 一直等所有人都坐定了,鏡月未央才眉梢輕揚(yáng),吩咐下屬隨小二下樓結(jié)了帳,繼而言笑晏晏地掃了一圈在場的王公子弟,笑得那叫一個親切和藹:“既然是我做的東,自然是我來結(jié)賬,你們?nèi)羰沁B這個面子都不給我,不是叫我難堪么?還有哦,你們要是再叫我‘殿下’,那就是不把我當(dāng)自己人,其實我覺得‘未央’這個名字很好聽的,你們以后就直接叫我未央好了,當(dāng)然叫央兒我更喜歡呢!” 一陣靜默之后,有人一邊偷偷打量鏡月未央的臉色,一邊猶豫著開口:“這不太好吧,畢竟殿下是……” “駱風(fēng),是哥們就別給我見外,不然下次我可不找你玩兒了!” “哈哈,是呀駱小哥兒,既然殿……央兒都這么說了,咱們就順?biāo)豁樅昧寺?!”坐在駱風(fēng)邊上的年輕男子抬手拍了拍叫駱風(fēng)的少年,清俊的眉目間不乏誠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你還不知道央兒是個什么樣的性子嗎?萬一把她惹急了,小心她咬你??!” “哈哈哈……是呀小風(fēng),你就別猶豫了,趕緊從了咱們的三公主吧!” 說開之后,一群人立時又起哄笑鬧起來,駱風(fēng)被他們鬧得大窘,半晌才敢抬頭望向鏡月未央,卻只見她對自己微笑著點了點頭,清麗的雙眸中一派真摯溫和。雖然上揚(yáng)的柳眉看著有幾分戲謔的意味,然而那種沉定堅韌的目光卻沒來由讓人心間一動,一顆漂浮著的心就那么平定了下來,仿佛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哎哎,央兒快看那,那不是你府上的……白朗之嘛,他怎么跟……四公主在一起?” 74、美人不好惹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02 本章字?jǐn)?shù):7420 聞言,鏡月未央俯身湊過去,探出欄桿外朝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她正眸的瞬間,樓底下的人正巧抬頭,目光交錯而過的瞬間,卻是誰也沒有作出特別的反應(yīng),像是在路上擦肩而過的兩個陌生人,誰也不認(rèn)得誰。 一轉(zhuǎn)眼的功夫,路邊的一行人就拐進(jìn)了一間茶鋪,鏡月未央隨之收回目光,唇角微微上翹,笑意莫名。 眾人見鏡月未央沒有表率,便都收斂了神色不再多舌,每個人家里都有那么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別人的家務(wù)事誰也說不清楚,還是少管為妙。只是在這皇親氏族里,各種關(guān)系交錯復(fù)雜,卻是不得不多留些心眼兒,免得被人暗中使了絆子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鏡月未央想的卻是,既然白朗之也看見了她,算是給她逮了個正著,這時候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下去鬧事實在有失顏面,還是等晚上回到家再好好地……教育教育。 在外頭玩了一整天,看夕陽逐漸把晚霞染成胭脂色,大片大片地在天際鋪成開來,鏡月未央心里吊著事兒,就推了晚上的聚會準(zhǔn)備打道回府,不知道白朗之那廝回了沒有? 走過長廊轉(zhuǎn)角的時候,一個小廝正好迎面走來,鏡月未央閃身躲了開,那小廝卻被自己腳踩腳背絆倒了,手里捧著的東西啪的就飛了出去。鏡月未央眼疾手快抓過盒子,挺沉的一玩意兒,差點把她帶倒。 “啊……三公主殿下……” 小廝抬頭見是鏡月未央,倉惶的臉色快速閃過一抹慌亂,不知道是擔(dān)心那個盒子,還是擔(dān)心其他什么。 鏡月未央微微瞇起眼,睨眉看向他:“你怎么會在這里?莫非二哥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