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隨意披了件袍子穿上,在屋子里倒沒覺得冷,一打開門,攜著濕氣的冷風(fēng)呼呼刮了進(jìn)來,瞬間抖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昏黃的燈光下,那兩個(gè)瘦弱的身影就這么石化般在地上跪著,雕像似的一動不動,任憑頭頂電閃雷鳴風(fēng)狂雨驟。我納罕了,這硬骨頭倔脾氣,怎么在公主府里跪得,在別的地方就忍受不住了? “別給我演什么苦rou戲,本殿不吃這套!” 見我走近,慕容晏才微微抬頭,因?yàn)殚L久保持著一個(gè)動作,整個(gè)身體都顯得非常僵硬,嗓子啞得不像話,卻還是要跟我倔:“殿下……咳咳……不是出來了么?” 我挑眉:“你非要這樣自輕自踐?” 慕容晏扭過頭,哂然一笑:“拜……殿下所賜。” “啪!” 我重重甩了他一巴掌,莫名的惱火:“慕容晏你真讓我失望!流言蜚語本殿受得多了,也不見得像你這樣難堪。你若是鐵了心要作踐自己,那天也幫不了你!哼,你就跪死在這里好了!”我一甩手轉(zhuǎn)身就走,“小銀子,記得明天早點(diǎn)起來收尸,別叫本殿看見了心煩!” “……你知道什么?!”慕容晏忽然大喊一聲,和著轟鳴的雷聲劈裂雨幕,嘶吼著傳入耳際,“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頓住腳,側(cè)回頭看他,天際白亮的電光一閃而過,映照出一張蒼白而狷狂的面孔,成股的雨水從頰邊淌下,散亂的發(fā)絲沾在一起貼在臉上,看起來狼狽至極,卻依舊不能掩蓋他那出塵俊秀的姿容。 “呵呵……你說荒唐,你說原先是你荒唐,一句少不更事就想把此前的種種一筆勾銷,你依舊可以尋歡作樂覓尋新寵,甚至還自鳴得意地以為放我走是你莫大的恩賜……哈哈!這簡直太荒謬了!你玩膩了我就想一腳把我踢開,還假惺惺地說什么讓你失望……那么我呢?!從頭到尾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有沒有替我想過?自從踏進(jìn)了這座府邸,我早就已經(jīng)萬劫不復(fù)了!根本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拾起書卷為官為臣。你說得沒錯,我是不想回來,更不想再多看你一眼,可是……就這樣離開,我怎能甘心?!” 慕容晏孱弱的身子如同風(fēng)雨飄搖中搖搖欲墜的落葉,這一番話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黑暗的天宇沉悶地滾過一個(gè)響雷,黑幕之下是嘩啦啦連綿不絕的雨水,夜寒而風(fēng)涼。 我快步走過去接住他漸欲倒下的身體,這回他沒再把我推開,不知道是因?yàn)闆]有力氣,還是倦了。 “那你想怎么樣?” 慕容晏抬頭看著我,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目光死死攫住我的眼睛,眼中恨意了然,幾欲將我生吞活剝。 我側(cè)開目光,重復(fù)了一遍:“就算我留你下來,又能怎么樣?” 慕容晏伸手捧上我的臉,嘴角似笑非笑,忽然身體一晃徑直將我推倒在地,冰涼的薄唇隨之貼了上來,一直涼到我的心底。 “我要你……死。” “那你就來吧,”我輕輕一笑,撬開他的唇齒,纏上那細(xì)滑而劇毒的舌尖,“我等著。” 30、內(nèi)憂外患 “哈……哈欠!”早上一醒來,鼻子就難受得緊,被一個(gè)噴嚏調(diào)戲的半分多鐘,才終于打了出來,只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八成是昨晚淋雨受了涼。 “殿下,”小銀子早在一邊候著,見我坐起身,趕緊端了一碗藥過來,“藥快涼了,趕緊喝吧?!?/br> 望著那黑乎乎的汁液,我忍不住皺眉:“能不能不喝?” “不能!”小銀子一臉管家婆的模樣,捧著藥碗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得我一陣發(fā)毛。完了,招了這么個(gè)貼身奴才,我連偷偷把藥倒掉的機(jī)會都沒有了,真是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真的很難喝誒!” “病了就該喝藥,這是最簡單的道理了,”小銀子一字一頓,語氣篤定不容反駁,似乎還帶著一股不濃不淡的火一藥味兒,“誰讓殿下昨晚那么逞強(qiáng),一定要親自抱慕容少爺回房?!?/br> 我不由好奇:“大清早的,你好端端這么大火氣作甚?” “哼,小的是為殿下不值。殿下枉自為慕容少爺心疼,可人家哪有看在眼里?反正……”小銀子說著,不禁撇了撇嘴角,目光有些躲閃,“小的就是看他不順眼!” 我抬眉,捏過他的臉頰擺正視線:“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本殿?” 小銀子睫毛輕輕一顫,神色有些不自然:“沒有……能說的小的先前都說了,哪還敢再瞞殿下什么?” “本殿問的不是那個(gè),晏兒既沒招你也沒惹你,沒理由你會無緣無故討厭他?!笨粗°y子習(xí)慣性咬著唇死撐的樣子,我那顆沒節(jié)cao的心瞬間又蕩漾了,即便揚(yáng)起嘴角嘿嘿笑了兩聲,“你要是不說實(shí)話,本殿就讓人換了元寶過來,派你去伺候晏兒,嗯?” “殿下就知道欺負(fù)人,小的說就是了?!毙°y子埋怨似的瞅了我一眼,又似有些擔(dān)憂,“就上個(gè)月,小的被派到麗妃的朝鸞宮做差事,在掃地的時(shí)候看見慕容少爺跟四公主一起進(jìn)到了閣樓里,還手挽著手樣子親密得很呢!” “上個(gè)月?你確定是慕容晏跟四公主?沒看錯?” 上個(gè)月慕容晏不應(yīng)該在一直都在公主府嗎?聽聞“三公主”極少出府,就是出去了也只在皇城閑逛,除非父皇母后召見,難得會跑進(jìn)宮里,而且她就是出門了,也很少會攜帶“家眷”。無論如何,這慕容晏也不可能會出現(xiàn)在皇宮吧? “雖然隔得有些遠(yuǎn),但小的絕不會看錯!哦,對了……”小銀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興沖沖地端開藥碗放到一邊的桌子上,邁開步子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趕忙跑了回來,手里握著一個(gè)精致的繡花香囊,“這個(gè)香囊就是小的那日在花園里撿到的,殿下你看,上面還刻著一個(gè)‘晏’字呢!” 我接過香囊仔細(xì)端詳了幾眼,正面繡著空谷幽蘭,背面繡著一個(gè)小楷的“晏”字,字跡娟秀針腳細(xì)密,看得出繡香囊的人頗是費(fèi)了一番苦工。 只是,這四公主會跟慕容晏……有私情?我還真不能把他們兩個(gè)牽扯在一起。 “除了本殿,這件事你有沒有對別人說過?” “殿下放心,小銀子才沒那么傻呢,這種惹禍上身的小的才不會干?!?/br> “嗯?!蔽尹c(diǎn)點(diǎn)頭,拿過一個(gè)盒子把香囊裝起來放妥,隨即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床。 小銀子愣愣地站著,傻著眼郁郁寡歡滿是失望:“呃……這就完了?殿下……難道都不追究嗎?慕容少爺這樣對你,殿下難道一點(diǎn)都不生氣?!” “棒打鴛鴦奪人所愛的人是本殿,本殿有什么好生氣的?”我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本殿自有計(jì)較,你就別管那么多了?!?/br> 小銀子怏怏不樂地伺候我穿好衣裳,隨即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攔下我,一手端過藥碗孜孜不倦:“別的小銀子管不了,可這碗藥殿下若是不喝,小銀子就不讓殿下出門!”一邊說著一邊還用“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的目光掃了我兩眼。 我的娘喂!我的老娘都沒他管我管得這么緊。在他的虎視眈眈下,我只好捏著鼻子一口氣灌下了那苦得要死的藥汁,小銀子這才笑瞇瞇地從桌上揀了一塊桂花糕遞到我的嘴邊:“殿下真可愛,跟個(gè)孩子似的,這么大了還怕喝藥。” 我斜他一眼:“又不是你喝!” “殿下,你今天這身打扮,莫不是要練武?”小銀子滿臉燦爛,他的笑很純粹,像是五月里的陽光,有一種無以言喻的力量。盡管我很清楚,在那樣一個(gè)陰暗骯臟的宮墻內(nèi),他的過往不可能會輕松。 “怎么,你也想學(xué)?” “嗯,小銀子想讓自己變得更厲害一些,這樣就可以保護(hù)殿下了!” “那好,本殿教你?!蹦负笳f我的體質(zhì)是練武奇材,如今空有一身內(nèi)力實(shí)在浪費(fèi),恰好府里有個(gè)蹭吃蹭喝白住著的“好師傅”,趁他傷勢痊愈回守西境之前學(xué)上幾招,就算打不過至少也得跑得過。 這幾日死妖孽一直在著手處理北漠使臣的事,沒空再來sao擾我,只派了他的貼身侍從千墨從旁指導(dǎo),倒也來得清靜。他那侍從跟他家主子半分也不像,從頭到尾只會陰著臉在邊上看著,好像隨時(shí)都會有人來暗殺似的,不過身手確實(shí)很好,我找了府中厲害的侍衛(wèi)跟他“切磋”了一番,結(jié)果是——完??! “能在王爺身邊當(dāng)差,想必你這身功夫已是登峰造極了。” “比起王爺,卑職望塵莫及?!?/br> “哈?!”我一愣,“王叔的武功有那么厲害?那他怎么還會被人打傷?” “公主久居皇城,不知境外險(xiǎn)惡,王爺武功雖高,但西冥之地高手比比皆是,王爺孤身一人自是抵御不及?!?/br> “又是西冥……他們當(dāng)真有那樣強(qiáng)大?” “冥皇好武,座下神梟十二騎謀勇無雙,隨便挑出一人便是獨(dú)當(dāng)一面的大將,但凡梟騎出兵,戰(zhàn)無不勝!” “喂喂喂,我說你不要那么激動行不行?搞得好像是西冥派來的托跑來打廣告似的,也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個(gè)兒威風(fēng)了吧?!” 千墨聞言,冷森森瞟了我一眼,不屑再同我辯駁,只緊緊蹙著眉頭,一派憂國憂民。半晌才又輕嘆了一口氣,口吻頗是恨憾:“西冥占我城池,屠我鏡月子民,我朝權(quán)臣貴卿卻只知爭權(quán)奪勢貪歡享樂,再這么下去……”收起話音,千墨忽而瞇起眼睛,猛地加大了時(shí)臂上力道,唰的將手中的長劍飛射出去,緊跟著十米開外的小道上瞬間響起了一聲魂飛魄散的嚎叫:“有刺客!快來人——救、救駕!” 31、投我珠寶報(bào)以美人 見太子怒氣沖沖地趕來興師問罪,我還以為千墨會跟他吵起來,沒想到這廝膝蓋一彎就單膝跪了下去:“太子恕罪,卑職一時(shí)失手……” 那一劍筆直貼著太子的鼻尖飛了過去,差點(diǎn)沒把他驚得嚇尿,他哪能那么容易輕饒他,抬腿就是一腳,狠狠將千墨踹翻在地:“失手?!哼,你分明是要行刺本宮!若非本宮躲閃及時(shí),只怕現(xiàn)在早就成了你的劍下亡魂了!”太子越說越氣憤,側(cè)身唰的抽出了貼身護(hù)衛(wèi)的佩劍朝千墨的胸口刺去,動作快得叫人眼花。 “住手!” 隨著“叮”的一聲銳響,太子手一抖,利劍倏地就被甩了出去,剛硬的劍鋒上生生破出了一個(gè)小口子,罪魁禍?zhǔn)讌s只是一枚銅板。死妖孽下手已是極快,然而千墨的胸口還是被刺了個(gè)小窟窿,墨色的衣裳被挑開,露出一小塊血污的皮rou。 死妖孽快步走近,先是看了一眼千墨,繼而才半瞇起眼望向太子:“千墨乃本王隨侍,若有得罪之處,還請?zhí)涌丛诒镜畹拿嫔橡埩怂@次?!?/br> 太子雖是陰狠之人,但也不免被死妖孽的煞氣脅迫,只好冷冷一笑:“靖王可要看好自己的隨從,免得被一只不中用的狗壞了名聲。” 看著他們兩個(gè)眸光相對暗自斗狠,一時(shí)半會不會善罷甘休,我只好出面走到他們中間轉(zhuǎn)移話題:“大皇兄前些日子說要來,未央一早就準(zhǔn)備了上等好酒。眼下快到了用晚膳的時(shí)候,大家也別都干站著,一起進(jìn)屋里頭喝酒如何?” 聽我這么問,太子也不好拂了我的面子,只是心下還未消氣,便冷哼了一聲,甩手走到了前頭。 “小銀子,你帶千墨下去包扎一下?!蔽页°y子吩咐了一句,轉(zhuǎn)而看向死妖孽,“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死妖孽的面色不是很好,沒了一貫嬉笑戲謔的表情,看起來嚴(yán)肅得有些可怕,聞言也只是勉強(qiáng)地笑了笑,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臉頰:“晚些時(shí)候再找你,我有話跟你說?!闭f著便又轉(zhuǎn)身匆匆走開,朝的是柳浮玥住的方向。 我雖有些疑慮,但光靠猜測也想不出什么,便專心應(yīng)付太子的事。這回太子來訪帶了不少禮物,一看便知下了血本,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這般大獻(xiàn)殷勤,一來想必是為了拉攏我,二來——最主要的目的,應(yīng)該還是為了見一見那天在父皇壽典上驚鴻一舞的“舞娘”。 果然,酒過三巡,太子被我灌得有些高了,就開始藏不住話頭:“有酒豈能無歌……” “伴歌……”我笑著接過他的話,“還需艷舞。” “哈哈!果然還是三妹最了解為兄了!”太子臉頰通紅,雙目放光,眼睛比夜里的狼還要亮。其實(shí)我嫌他煩,特地命人在酒里下了些迷一藥,沒想到他興致這么高亢,竟然喝到現(xiàn)在還不倒下。不得已,我只好命人去請了樂師舞姬來,轉(zhuǎn)念一想,他這回是專門沖著彥音來的,若是見不到彥音勢必不會罷休。瞧著太子一臉希冀的模樣,我心頭一轉(zhuǎn),有了不三不四的主意。 “來人,去把音兒叫來,就說太子來了,讓他好生打扮一番跳個(gè)舞助一助雅興!” “這……”太子炯炯有神的目光驀地一閃,嘴角隨即扯開一個(gè)心滿意足的笑容,“這音兒乃是三妹的寵愛至極的夫侍,聽說才藝無雙花容月貌,又是男生女相雌雄莫辯,若為兄所料不差,那日在父皇壽宴上一舞驚天的舞伎莫不就是他了?” “當(dāng)真是什么都瞞不過皇兄,音兒的女兒身裝扮可比一般女子還要艷麗幾倍,沒想到皇兄竟能看出來?!焙蒙娇偸乔Х桨儆?jì)要把看上的人弄到手,這才幾天,他就著手查了這么多,要是再翻下去,估計(jì)能把彥音的老本翻出來。單好色也就罷了,可他著實(shí)是個(gè)渣,竟然連meimei的男人都不放過。我本不想對付他,可要覬覦我的人,我也不能就這么束手就范任他為所欲為是吧? 太子洋洋得意,一開始還覺得不好表現(xiàn)太過,后來大概是想到我跟他是“一路貨色”,便就徹底放開了:“別的為兄不敢稱道,只這看人的眼光,恐怕放眼全朝,也找不出比為兄更精準(zhǔn)的了!” 我心下狂吐,這廝真不要臉,還看人的眼光呢!他怎么不說在他看人的時(shí)候可以把別人的衣服褲子都剝光,能直接看到里面! “叮鈴鈴,叮當(dāng)——” 一陣細(xì)碎的脆鈴聲沿著毯子飄近,我抬眼漫不經(jīng)心地瞥向來人,卻是頓然就被驚艷到了! 彥音一改往日大紅大紫的艷麗,特特?fù)Q了件素潔的舞服,從頭到尾——哦不,是從頭到腳一身雪白,頭飾是白色的鳥羽,耳墜是白色的珍珠,裹著身體的是層層疊疊的白色綢袍,也不像先前那般露肩坦胸的,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連一線春光都瞧不見,連妝容都沒有怎么描畫,素凈的面容保留了本真的樣貌,卻反而更加的鮮麗動人,媚態(tài)橫生。 我都忍不住要懷疑,他之前化妝,不是為了遮丑,而是為了掩美。 他如今這模樣,就如同一個(gè)高貴純潔的仙女體內(nèi)住了一個(gè)妖精的靈魂,說不出的勾魂攝魄誘惑人心,極度挑戰(zhàn)著人們的心理承受極限,不斷地挑逗著視覺感官,引誘出深埋在心底的邪惡妄念。 “音兒見過太子?!?/br> 妖惑至極的嗓音似能筆直穿透身體,撩撥人的七情六欲。我吞了吞口水,強(qiáng)自收回心神,故意對彥音若有若無的目光視而不見,再轉(zhuǎn)頭看向太子,那色胚早已七魂醉了六魄,癡迷地看著彥音傻笑。 絲竹聲起,彥音旋即退開身隨著弦樂翩然起舞,廣袖飄飄香氣繞鼻,曼妙的舞姿再加上絕色的容貌,如同一只修煉成精魅惑萬千的白狐,徹底俘虜了太子的身心。 我連著喚了他三聲,太子方才回過神,目光卻一絲一毫也舍不得移開,嘴里嘖嘖贊嘆:“此舞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宮里的那些舞姬跟音兒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堪入目。有這樣的美人相伴,三妹真是好福氣,為兄好生羨慕……” 隨著琴音彈及尾聲,彥音裙角翩躚著靠了過來,端起酒壺給太子斟了一杯酒,言行舉止卻是不卑不亢:“太子殿下,音兒獻(xiàn)丑了。” 我瞧著太子滿眼迷戀的神情,側(cè)目輕瞥了彥音一眼,笑道:“都說皇兄眼界極高,難得音兒的舞姿能入得皇兄的寶眼,不如未央就此做個(gè)順?biāo)饲?,把音兒送給皇兄作為謝禮可好?” 聞言,彥音猛地一驚,轉(zhuǎn)頭直直盯著我,滿是不可置信。 太子的酒意瞬間也醒了一半,頗為喜出望外:“這……三妹莫不是在說笑吧?音兒不是你最寵愛的夫侍嗎?!” “什么夫侍,”我抬眉淺淺一笑,偏不看彥音,捏起酒杯淺酌了一小口,才回應(yīng)太子的迫不及待,“不過是個(gè)男寵而已,皇兄要是喜歡,就帶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