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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矜卻是大吃一驚。 媽,她急急地說:怎么明年不讓我上學了?我還她還準備考醫(yī)學院呢! 嗯,鄭桂花還是漫不在乎的樣子,把底下的爐門關(guān)住,免得火太旺了菜糊鍋。 頭也不回地說道:反正又不考學,你上那學有啥用?糧食局過完年要招一批大集體工人,機會難得,你爸給你聯(lián)系好了,想辦法給你弄個指標。你上學也成天學工學農(nóng),還不給發(fā)工資,不如索性上班還能掙點錢。 第六章 可以讀書了 林子矜這才想起來,她知道明年就要恢復高考,可鄭桂花不知道啊。 這個時候的青少年上完高中之后或者參加工作,或者成了所謂的待業(yè)青年,根本就沒有上大學這一說。 可是林子矜干著急說不出話,她總不能說,明年國家就要恢復高考了吧?這話如果說出來,可就不止是鬼上身的問題了。 咋啦,不想上班? 鄭桂花的臉沉了下來。這小女兒被她慣壞了,懶得要命,家里家務一點都搭不上手,現(xiàn)在還不想去上班,女子家哪知道這么個大集體的指標有多難得。 鄭桂花看林子矜一眼,聽著鍋底滋啦滋啦的聲音像是鍋快干了,便用洗碗的毛巾墊著鍋邊,作勢要端:來,我端鍋,你把這半鍬煤添上。 鍋被端離灶口,爐子里煤塊燒得正紅,林子矜將鍬里的煤倒進灶膛,轟的一聲,爐子里騰起一陣黑煙,林子矜拿開鐵鍬,鄭桂花眼疾手快把鍋放了上去。 林子矜放下鍬,鄭桂花嫌棄道:行了,手腳一點也不利索,杵在這兒做甚哩,把鍬拿出去,趕緊放桌子拿碗筷吃飯! 林子矜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提著方頭大鐵鍬出去了。 中午的飯桌上,依舊沒有林子舒的身影,而林家明和鄭桂花這對父母也沒有絲毫的異常,似乎女兒不在家吃飯是很正常的。 林子矜已經(jīng)可以確定,林子舒半夜出去這件事,一定是得到父母同意的,至少也是默許的,只不過,不知道她出去做什么,怎么會直到中午還沒回來? 還有,林子矜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子路哥怎么也不見蹤影? 林家明家中共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兒子林子路,老二林子舒,老三才是被占據(jù)了身體的她:林子矜。 可是現(xiàn)在,飯桌上只有一個她,林子舒半夜走了就沒回來,林子路呢?從她昨晚醒來到現(xiàn)在,還沒見過林子路。 林家明和鄭桂花夫婦悶著頭吃飯不說話,這飯桌上的氣氛要多沉悶就有多沉悶,林子矜有心問問林子舒和林子路的事,又怕說錯話露出破綻,忍了又忍,還是把疑惑跟著飯咽了下去。 林子矜正想著怎么開口說一下上學的事,鄭桂花倒先說話了:老林,子矜想繼續(xù)念書。 林家亮停下筷子抬頭看了看鄭桂花,又看看林子矜。 林子矜含著一口飯,聽了這話連忙點頭,眼神希冀。 千萬要讓她繼續(xù)讀書啊,她還想讀大學呢! 集體工的機會難得,再說這書念和不念有什么區(qū)別,萬一高中畢業(yè),誤了招工機會,還得跟你哥似的下牧區(qū)當知青。 林子矜心里一動,讀書的事兒沒解決,不過子路哥的去向倒是知道了。前世的她這時才八歲,成天就為吃飽肚子cao心,再加上交通書信都不方便,是以她前世根本不知道子路哥當知青的事。 等她十三歲小學畢業(yè)后第一次來大爹家時,子路哥已經(jīng)回了城里,在食品部門上班,她竟是壓根不知道,林子路竟然還下牧區(qū)當過知青。 她很想問問林子路的事,卻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時機,只是低聲嘟囔了一句:爸,我想上學,我我也不怕下鄉(xiāng)。 林子矜心里清楚,再過兩三年,知青就會大規(guī)模地回城,再也沒有知識青年下鄉(xiāng)的說法,再說了,她家本來就身處偏遠邊疆地區(qū)的N省,已經(jīng)偏得不能再偏了,就算下鄉(xiāng)又能下到哪兒,大不了就是去幾百里外的牧區(qū)或農(nóng)村罷了。 你這女子怎么跟你哥一樣半腦子(當?shù)赝猎挘改X子不夠用),你當那牧區(qū)好呆了?鄭桂花急了,怒道:你哥是個小子,去就去了,我說上話他也不聽,你女子家哪能吃了那個苦!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牧區(qū)那個條件,你去了冬天凍死,夏天咬死!成天腦瓜子里面不知道想甚了 林子矜知道,鄭桂花說的咬死,指的不是被狼或大型動物咬死,而是蚊子叮人草原上的蚊子又大又多,真的能叮死人。 林子矜沒說話,她確實很怵牧區(qū)和林區(qū)的蚊子,前世每次下牧區(qū)支醫(yī)時,最大的困擾就是蚊子,什么花露水驅(qū)蚊水殺蟲劑,在密集度極高個頭極大的蚊子面前,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想念書就念吧,家里也不差你一個人勞動,到時候再說。 林家明打斷了鄭桂花的嘮叨,給這件事下了定論,端起碗把最后一口菜撥拉進嘴里,站起身出去了。 林子矜心下欣喜,揚起頭大聲說:謝謝爸! 中年人腳步一頓卻沒回頭,感覺自家小女兒有點不正常的樣子。這女子被他們慣得又懶又饞不愛學習,怎么忽然變了性子一定要上學?還說什么謝謝,誰家的女兒會跟父母說謝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