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條悟盯著鈴搖看了幾秒。

    在這樣的注視下，鈴搖有點(diǎn)心慌，于是別開了目光，并伸出手推了推站在自己面前的五條悟，“……我要寫作業(yè)了?！?/br>
    然而鈴搖的這點(diǎn)力氣別說把五條悟推開了，就是一毫米都沒有動。

    五條悟低頭看了一眼推在自己腰上的手，瞇著眼，笑得意味不明：“現(xiàn)在想起來要寫作業(yè)了？”

    “……”

    “不能說謊對吧？所以你沉默的意思就是，果然想寫作業(yè)只是臨時想的借口？”

    “…………”

    “解釋一下吧鈴搖?！蔽鍡l悟微微俯著身。

    小太陽鏡懸在鼻梁上，這樣湊近一些的距離里可以看見他漂亮的藍(lán)色眼瞳，此時帶點(diǎn)笑意，卻莫名有些壓迫感：“渣男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哦，那狗男人呢？”

    鈴搖眨巴著眼睛，怯生生的模樣，卻依然很誠實(shí)：“我也不知道?！?/br>
    “……”五條悟覺得自己被耍了，可是一低頭，鈴搖眨巴著眼睛望著他，眸子是清亮亮的澄澈，他頓時有些沒轍，到了嘴邊的話不由自主放軟了一些語氣：“你這些是聽誰說的？”

    小姑娘非常誠實(shí)，有問必答：“我的好朋友?！?/br>
    五條悟一挑眉：“是女孩子？”

    “嗯?！?/br>
    “我渣過她？”

    鈴搖下意識想反駁，可是突然想起來自己也不知道桃井五月是不是見過五條悟，也許他們以前私底下認(rèn)識，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于是沒有立即做出回答。

    可是這一秒的遲疑落在五條悟眼里，味道就變了。

    他滿腦子懷疑人生：我渣誰了？我渣誰了？我渣誰了？

    但是目光一轉(zhuǎn)，看到鈴搖怯生生望著他的眼睛，他又不能對小姑娘發(fā)火。

    于是克制住滿腦子問號，問道：“說清楚，我渣了誰？”

    鈴搖依然很誠實(shí)：“我不知道。”

    五條悟：“？”

    他一手扣在鈴搖腦袋上，小姑娘幾乎被籠罩在他的身形落下的陰影里，顯得瘦瘦小小的一個，尤其是手掌下的腦袋，感覺一個用力就能捏爆。

    鈴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五條悟高大的身影已經(jīng)俯身向下壓過來，湊近的笑眼有些惡劣，幾乎是咬牙威脅道：“鈴搖，話可不能亂說?！?/br>
    “……”

    鈴搖被困在五條悟的身影里，他本身的清淡氣息縈繞在鼻尖，這樣的味道是冷淡得有些不通人性，如同俯看人間坐擁權(quán)勢的神明，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如果非要用什么來形容現(xiàn)在的五條悟的話，大概就是mama時常叮囑自己在學(xué)校里不要招惹的那一類壞學(xué)生。

    可是，很好聞。

    這樣的味道，聞著就會心安，像是記憶里就深深鐫刻在靈魂的安心。

    所以即使五條悟拿出來自認(rèn)為能夠嚇哭小孩的表情時，鈴搖還是眨巴著望著他。

    頭一次生出一點(diǎn)挫敗感。

    五條悟繼續(xù)兇巴巴的，語氣真的很兇，“那我為什么是渣男？”

    鈴搖仍然亮著一雙眼睛，安靜地看著他，“我的朋友是這樣說的。”

    “哦？具體說說？”

    鈴搖有問必答，回答得十分誠實(shí)：“她說你對我始亂終棄，還說你一聲不吭就丟下我跑了，始亂終棄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在還勸我在同一棵樹上吊死不值得?！?/br>
    “……”

    五條悟不知道現(xiàn)在該擺出什么表情來比較合適，明明是有點(diǎn)被胡說八道亂造謠的生氣，但是居然還有點(diǎn)覺得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卻說得有條有理的樣子挺可愛。

    鈴搖被他高大的身形籠罩在陰影下，仰著頭看他，盯著他唇角的半點(diǎn)笑意看了一會兒。

    忽然膽子有些大。

    她眨了眨眼，說道：“所以……渣男是什么意思？”

    五條悟說：“你還小，這種東西不用知道?！?/br>
    “可是……我想知道為什么你是渣男?！?/br>
    “都說了我不是！”

    “所以請告訴我吧，我想自己判斷?！?/br>
    五條悟看了一眼鈴搖，停頓片刻，似乎是有點(diǎn)拿對方?jīng)]辦法的無奈，說道：“渣男的意思，就是人品極其惡劣的人渣，用很不好的方法，傷害了喜歡他的人?！?/br>
    “……哦。”鈴搖似懂非懂的模樣。

    “明白了嗎？”

    鈴搖再次問道：“那始亂終棄算是用很不好的方法嗎？”

    五條悟挑了挑眉，直覺告訴他，這個問題不能答是。

    但面對鈴搖滿眼真誠、清亮亮的眸子，困惑與求知里滿滿的都是對他的信任，這讓他說不出謊話。

    于是他點(diǎn)頭，“算是吧。”

    果然，這個問題不能回答是！

    鈴搖重重點(diǎn)了頭，“所以說你就是渣男。”

    “………………”

    五條悟扣在她腦袋上的手用了些力，抓著她的腦袋左右晃了晃，說不上多么粗暴用力，但也不算輕。

    起碼，鈴搖有些暈暈乎乎的，眼睛還沒聚焦，就指控道：“你這是惱羞成怒吧？”

    五條悟壓低聲線，語氣有些威脅，很兇：“鈴搖，我對你不叫始亂終棄，始亂終棄是有戀人關(guān)系才能用的詞，而我們，不是戀人！”

    “對不起?！扁彄u道歉。

    五條悟摁著她腦袋的手這才松了松。

    小姑娘雖然腦子不太好，但是很誠懇，對就是對，錯就的錯，不會胡攪蠻纏地狡辯。

    她道歉了就是真的道歉，很懂事。

    于是五條悟把手拿開了。

    只是，手剛剛離開鈴搖的頭頂，還沒有收回來，鈴搖被他晃得腦袋暈暈的，伸手去揉腦袋的時候，碰到了他的手。

    鈴搖的手很小，細(xì)細(xì)白白，就像她笑起來時溫溫順順的眉眼。

    觸碰到手掌的瞬間，是微微的涼意。

    五條悟有片刻的停頓。

    只是鈴搖似乎沒有察覺到這突然的觸碰，仍然自顧自地向自己的腦袋伸出。

    于是，毫無預(yù)兆的，她再次將他的手摁回了她的腦袋上，細(xì)細(xì)小小的手掌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五條悟準(zhǔn)備抽回手的時候。

    鈴搖抬頭，彎著子夜般澄亮的眼睛，問得小心又好奇：“那你有戀人嗎？”

    小姑娘長得一團(tuán)稚氣，本就年齡不大，又一臉天真不通人情世故，看起來更顯得弱弱小小的一個。

    她說話時眼睛清亮，細(xì)細(xì)軟軟的語氣，透著這個年齡該有的小心和好奇，以及那一點(diǎn)點(diǎn)藏都不懂得怎么藏的怯意。

    五條悟不太喜歡別人問這種問題。

    無聊，沒意義，多管閑事。

    他不通人性、不知天高地厚的狗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除了熟悉的人，沒誰會問他這種私人的問題，就算問了，回不回答也全看他心情。

    然而，到了嘴邊。

    抿著唇，說出口的話變成了：“沒有?！?/br>
    隨后他看到鈴搖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他說要離開的那天下午，鈴搖情緒有些低落的說，可是，我好像很喜歡你。

    看向他時，額前的碎發(fā)下露出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女孩子脆脆的聲音像新鮮的梨子，清清甜甜，每一個字都拂過春日的落櫻，卷在風(fēng)中。

    ……突然想起來些什么啊。

    五條悟抽回被鈴搖摁在手掌下的手，反手在她額頭上一敲，“小孩子不要總是問這些問題，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聽課，數(shù)學(xué)作業(yè)寫完了嗎？”

    五條悟自覺沒有用力，但是低估了小姑娘的細(xì)皮嫩rou，鈴搖痛得臉都皺成了一團(tuán)，細(xì)細(xì)的眉眼癟在一起，讓人看了有些愧疚。

    然而，鈴搖捂著腦門，仍然固執(zhí)地反駁道：“我沒有總是問。這是我第一次問?！?/br>
    這反駁有理有據(jù)。

    認(rèn)真又不服氣。

    五條悟再次敲了一下她的腦門，這次力道放得更輕了一些，理論上是不會敲痛的，但是鈴搖被剛剛那一下敲出了心里陰影，條件反射哎呦了一聲。

    五條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沒有用力吧？

    再轉(zhuǎn)頭看看鈴搖。

    鈴搖仍然抱著腦袋，一副被他兇神惡煞模樣欺負(fù)得不敢說話的模樣，說出口的話卻膽子一點(diǎn)都不?。骸岸椅乙膊皇枪室庀雴柲氵@些，我這么問是有原因的?！?/br>
    “嗯？什么原因？”

    “如果你有戀人的話，一定不能對她始亂終棄啊，你可不能成為渣男。”

    “……”

    小姑娘認(rèn)真沉思了一秒，補(bǔ)充道：“狗男人也不可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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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大家都有開開心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