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到底是誰(二)(1)
“我怕她過來找不到我,跑去她家找。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家,很大,明顯是有錢人住的房子。她站在門口,沒有笑。旁邊有個男人,罵她不檢點,罵她沒眼光喜歡上了窮小子。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生氣的樣子,她說‘我寧可喜歡窮小子,也不會喜歡你這種負心漢。’那男人背對我,我沒看到長相,可記住了他的話,他說‘你生是我東方云濤的人,死是我東方云濤的鬼,你這輩子不要妄想嫁別人?!矣X得自己被她溫柔的表相騙了,再也不想看到她。” 聽他講到這里,葉梅愣住了。 “我找不到任何工作,手里的那點錢越花越少。沒辦法,又去找老板,他好心建議我,要我離開z市,因為東方云濤打過招呼了,誰也不許給我活兒干。大家都是做小買賣的,誰也得罪不起財大氣粗的東方家。我很生氣,回去找半年前認的大哥,被打了出來。我又開始了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那天,天氣很好,有個女人塞給我一大把錢,指著荷花池邊的小男孩要我推進池子里去?!?/br> “那么多錢,我都兩天沒吃東西了,當時都揣起來,跑過去把男孩兒撞進池子里。我已經(jīng)跑出去挺遠了,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喊著救命。我跑回去,看到她在荷花池里抱著男孩子浮浮沉沉的。我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跳下去的,也不知道怎么上來的,岸上的人拍著我的肩說好樣的,說她和男孩子都沒事,已經(jīng)被家人送醫(yī)院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的住處?!?/br> “那天晚上,我爬進了她的家,看到她躺在床上,臉色很蒼白。她醒著,看到我笑了,說‘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易谒睬暗牡厣?,在她最容易看到我的地方,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說,她很高興能夠認識我,不后悔認識我。在離開前能夠見我一面,她真的很開心。她一直笑著,告訴我以后不要自卑,將來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一定不要自卑,要勇敢地說出喜歡?!?/br> 葉梅有股想哭的沖動,她的婆婆那么年輕,剛剛走出丈夫背叛的陰影,喜歡上一個男人,卻又因為不肯放她自由的丈夫的破壞,沒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早早地逝去了。命運何其不公,溫柔的婆婆明明是受傷害的一方,卻沒有得到該得的幸福,沒有機會看著自己的兒子長大成人。而兩次三翻傷害婆婆的東方云濤卻好好的活了下來,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她笑的還是那么好看,就是臉色太白了。那晚她講了很多話,夸大兒子孝順又懂事,小兒子乖巧又可愛,說他們長大了肯定會吸引很多年輕的女孩子來追。她太累了,講著講著就睡著了,我一直坐在那里,陪她到天亮。她走得還算安心,閉眼前見到了兩個兒子。她走后好長一段時間我睡不著覺,因為到最后,有句話我一直沒有告訴她。沒有聽到那句話,她一定很失望?!?/br> 聽到這段婆婆的過往,葉梅忍不住哽咽,“你,到底是誰?” 中年男人沉默了下來,抓著剛才削過蘋果的刀熟練地旋轉著,與前兩次一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葉梅也跟著沉默,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么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過了好一陣兒,中年男人站起來,“別靠爐子太近,出去很容易感冒?!?/br> 葉梅驚訝地抬頭看他,“你要放我走嗎?” “不會。”男人說完幾步走到門口,推門出去。 葉梅難掩失望地嘆了口氣,從進入小木屋的時候起,這個男人就把屋子里唯一的皮毛墊子讓給了她,自己卻生起爐火后直接坐在了木地板上。她到現(xiàn)在都弄不懂,這個男人抓她到底要干什么。他說自己是她丈夫的仇人,卻又講了和她婆婆的一段過往,到底這個仇是指什么?她突然想起很早之前了解到的婆婆和陳舒之間的恩怨,有點明白了。 這個仇,或許就是指這個男人把小小的阿庸撞進荷花池里,然后婆婆為了救阿庸跟著跳進去的事。即使后來還是由這個男人救婆婆和阿庸上岸的,但悲劇的開始是因他的一撞而起的,她的丈夫視他為殺母仇人一點都不意外。只是,關于婆婆和這個男人之間有過一段感情這點,當時年僅十一歲的她丈夫東方卓知道嗎? 爐火燒的很旺,她不太情愿地挪到桌前原來的位置上。確實,她離爐子太近了,這樣出去,一冷一熱的很容易感冒。她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人,如果感冒了,藥也不能吃,到時候難受的只能是她自己,不會是別人。 中年男人很快就回來了,手里提著很大一塊兒rou、一桶水。他打開擺在門口位置的打的粗糙的木頭矮柜,從里邊拽出一塊兒木板削成的案板擺到爐子跟前,之后是鐵鍋、鐵盆、不大的木頭盒子。他拿下爐子上的燒水壺,加了幾塊兒劈好的木頭,鍋坐上去,桶里的水倒了半鍋進去,之后盤腿坐在地上。他不知道從哪里拿的刀子,在木頭案板上把提來的rou順著骨頭三兩下分解成十來塊兒,扔進正在加熱的鍋里。 他打開小木頭盒子,抓起里邊的木頭勺子舀了三勺細白的顆粒物撒進鍋里,蓋上鍋蓋,只留了鐵盆,其它用具又塞回那個木頭的矮柜里去了。 葉梅呆呆地盯著男人一系列的動作,心里卻在想:不是吧!這么一大鍋rou,難道他能全部吃掉。而且,只有鹽,沒有其它調料,這鍋rou,還真是純天然的可以。估計這會兒也就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這到底要吃的是哪頓飯? 在等待的時間里,中年男人站起來,拿下垂掛在木屋墻壁上的一個不大的籃子,拿到桌邊,大手一抓,抓出好幾把榛子隨便往桌子上一攤,籃子掛回去,走回來坐到葉梅的對面,從腳上的靴子里拽了一把像錘子,又不像錘子的小東西出來。他一手固定住大顆的榛子,拿手中的工具一敲,榛子殼裂開成兩半,他連皮帶仁兒地往葉梅面前一堆,繼續(xù)弄第二個。 葉梅被這個古怪的中年男人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像她是他的rou票吧,只是這rou票的待遇有點莫名其妙啊。除了不讓她逃以外,這蘋果、榛子地伺候著,到底要干嘛?對干果類很有興趣的葉梅在對面的男人敲開十幾個的時候一下沒忍住,終于伸手,挑揀著榛子的仁兒放進嘴里吃了起來。還是炒的,火候掌握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