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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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顧筱來,“小小買回來一塊rou,就是為了給你補(bǔ)身子?!?/br> 沈羲和看了顧筱一眼。 顧筱笑了兩聲,“……是這樣沒錯(cuò)?!?/br> 男人兩個(gè)饅頭,女人一個(gè)饅頭,等rou端正來,陳氏她們眼睛都看直了。 分rou大權(quán)在周氏手里,她先給沈老爺子一塊,第二塊放在了沈羲和碗里。 大房人多,給了兩塊,李氏一塊,剩下兩塊全放在了顧筱碗里。 菜是rou湯燉的,比平時(shí)香,四個(gè)雞蛋也給分了,這頓飯可比平時(shí)豐盛多了,周氏坐下來,“吃飯吧?!?/br> 李氏看著自己碗里的rou,又看看顧筱碗里的,她女兒跟顧筱一樣的年紀(jì),長這么大沒吃過幾回rou,就連大房兩個(gè)孫子都有的雞蛋也沒怎么吃過,現(xiàn)在正眼巴巴地看著,李氏嘆了口氣,把rou夾開一小塊,放女兒碗里。 陳氏自己是舍不得吃的,全給了兩個(gè)兒子。 顧筱真沒想到周氏會(huì)分給她兩塊,要知道沈羲和也才一塊。 顧筱想裝裝樣子,“相公讀書辛苦,得多吃一塊。” 她作勢(shì)給沈羲和夾,心里想的卻是,沈羲和要敢吃就死定了! 沈羲和神色淺淡,“娘分你的,你吃……”便是。 顧筱還沒伸出去的筷子立刻收了回來,“相公那我就吃了!” 沈羲和剛才話還沒說完:“……嗯?!?/br> 第4章 睡床 床一人睡正好,怪不得還…… 餓了三天,顧筱是真想吃rou,rou燒餅是吃了,可一點(diǎn)也不解饞,還是紅燒rou吃著香。 把饅頭從中間掰開,然后把rou放進(jìn)去,再夾兩筷子白菜,顧筱吃著rou夾饃,心滿意足。 周氏吃過rou了,看顧筱哪里都如意,她道:“給你就你吃,家里就是這個(gè)規(guī)矩。” 周氏說完,又看了看李氏陳氏,陳氏分了兩塊rou,哪怕自己一口不吃也愿意,可李氏一直看顧筱,面上顯出幾分來,周氏哪還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沈老爺子向來不管這些事,一塊rou一口下去就沒了,好吃的很,要是有酒就更好了,“挺好?!?/br> 沈羲和低頭咬了一口,rou味道香濃,他只見同窗吃過,方方正正一小塊,跟這樣子差不多。 他從前想,只要考取功名,以后總能吃到,卻不想第一次吃竟是因?yàn)轭欝恪?/br> 不管沈羲和如何想,顧筱算是吃了這里的第一頓飽飯,今天中午的饅頭都比平時(shí)大,吃完飯,李氏回了屋,顧筱去幫陳氏刷碗。 三月中旬,井水還冰涼刺骨,陳氏刷完第一遍,讓顧筱刷第二遍,沈家人都回屋睡午覺了,陳氏看邊上沒別人,壓著聲音:“小小,你哪來的錢買rou?” 顧筱抬起頭,甩了甩手上的水,蟈蟈籠子不是只有她會(huì)編,再說已經(jīng)告訴周氏了,告訴陳氏也沒什么,“我用草梗編蟈蟈籠子賣。” 陳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問這個(gè)不是因?yàn)閯e的……” 陳氏誠懇道:“三郎明年秋闈,要去省城考,幾千里路,光趕路都得十幾天,我這個(gè)當(dāng)嫂子的也想盡點(diǎn)心意?!?/br> 顧筱聽陳氏的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陳氏兩個(gè)兒子,長子十六,也該議親了,沒錢怎么娶媳婦,她懂,懂。 顧筱想了想,cao著小媳婦的心道:“那我先替相公謝謝嫂子?!?/br> 陳氏喜上眉梢,“那小小你教教嫂子,這樣多賣一點(diǎn),好給三郎多攢點(diǎn)?!?/br> 陳氏想,老大明年后面就成親,閨女十三了,也得備著嫁妝,賺了銀子,她存小頭交大頭,婆母也不會(huì)說什么。 她家男人做木工,賺的可是全交了,現(xiàn)在沒分家,雖說娶親是公中出錢,但陳氏還是想私下補(bǔ)貼點(diǎn)。 事情就這么說定了,陳氏感念顧筱幫忙,碗都不讓她刷,下午沈家人去地里,陳氏利索地把衣服洗了,然后拔了草梗等顧筱教她編籠子。 編蟈蟈籠子不難,要的是耐心和細(xì)心,一邊編,一邊調(diào)整形狀,還要把頭尾藏干凈。 顧筱給陳氏示范,“其實(shí)跟編竹簍子差不多,一層層往上編就行了?!?/br> 陳氏看顧筱編心里還覺得挺容易的,只不過上手之后就不一樣了,她笨手笨腳的,連底都編不上。 好不容易編好了底,結(jié)果這邊縫大那邊縫小,七扭八歪。 陳氏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顧筱的,“小小……怎么不一樣啊?!?/br> 顧筱第一次編的時(shí)候比這個(gè)強(qiáng)多了,她安慰道:“……這,第一回 都這樣,熟了就好了?!?/br> 陳氏嘆了口氣,熟了要等何年何月去。 顧筱把蟈蟈籠子放籃子里,“大嫂,賺錢又不只有編蟈蟈籠子一條路子,干什么不能賺錢?!?/br> 陳氏不識(shí)字,嫁到沈家之后生兒育女,跟著周氏打理家務(wù),種地洗衣,縫縫補(bǔ)補(bǔ),就繡過帕子,可繡活不好,最后不了了之。 陳氏唉聲嘆氣,“賺錢哪兒那么容易?!?/br> 沈大郎打臺(tái)柜子,也才賺幾十個(gè)銅板。 顧筱想起那日見到的小藍(lán)衫公子,“嫂子可以打絡(luò)子呀?!?/br> 論手巧,陳氏比不上她,更比不上做木工的沈大郎,打絡(luò)子不難,肯定行。 陳氏眉毛皺在一起,“打絡(luò)子?” 顧筱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把繩子打成結(jié),有同心結(jié),草花結(jié),吉祥結(jié)……墜上流蘇可以掛在折扇團(tuán)扇上,特別好看?!?/br> 沈家只有大蒲扇,陳氏:“這能賣出去嗎?” 顧筱道:“要是不做肯定賣不出去,總得試試嘛?!?/br> 陳氏咬咬牙,“那你教嫂子!” 打絡(luò)子比編籠子簡單,開始學(xué)陳氏用的是麻繩,麻繩比線粗,除了顏色難看,打出來的絡(luò)子一點(diǎn)都不差。 “這樣就挺好看的,”陳氏笑著道:“肯定能賣出去。小小啊,嫂子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謝你了。” 顧筱擺擺手,“都是一家人,嫂子要真想謝我,那就幫我一個(gè)小忙……大哥做木工剩的邊角料能不能給我?要是有不用的刻刀,也先借我用用?!?/br> 陳氏道:“這有什么不行,那些破木頭又沒用,留著也是當(dāng)柴燒?!?/br> 陳氏把邊角料拿過來,都是些木頭條木頭塊,還是從柴房里拽出來的。 “刀有些銹了,小小你將就著用?!?/br> 顧筱甜甜一笑,“謝謝嫂嫂?!?/br> 陳氏道:“一家人說什么謝不謝的,咱們這不都是為了三郎嗎。” 為了沈羲和? 顧筱時(shí)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初心,“沒錯(cuò)!都是為了相公,只要相公能用功讀書考取功名,我做什么都愿意!” 陳氏道:“你這一門心思可都在三郎身上。” 顧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家大門響了。 日薄西山。 兩人忙活了一下午,三月日頭還短,天已經(jīng)暗了,沈家眾人從地里回來。家里總共十一畝地,再過幾天,就差不多翻好了。 沈羲和扛著鋤頭,一身粗布短打,袖子挽著,額頭一層亮亮的汗。 沈老爺子咳了一聲,沈大郎沈二郎不約而同地看向沈羲和,打趣之意溢于言表。 沈羲和手微微用力,皺著眉朝顧筱走過去,對(duì)著她道:“你跟我進(jìn)來?!?/br> 顧筱臉恍如火燒,她哪里知道會(huì)被這么多人聽見,這不就是場(chǎng)面話嘛,陳氏都說了她能不說嗎。 顧筱跟著沈羲和進(jìn)屋,沈羲和把屋門關(guān)上。 外面暗,屋里更暗,沈羲和背著手,道:“你剛才說的是什么話?” 顧筱破罐子破摔,“心里話。” 能是什么話,場(chǎng)面話,假話,還真以為是她的肺腑之言。 沈羲和有些生氣,更多的是無可奈何無話可說,半響,他才道:“……你不知羞嗎?” 為了讓他讀書,做什么都愿意? 沈羲和硬聲道:“謹(jǐn)言慎行,這種話,以后再不許說了,聽見了沒有?” 顧筱抬起頭,沈羲和眼睛是極亮的,少年人板著臉故作老成,背著手訓(xùn)她,一本正經(jīng)的。 顧筱道:“知道了。” 沈羲和又道:“在心里也不許想?!?/br> 顧筱:“……嗯,知道了?!?/br> 兩人出了屋,沈羲和去前院劈柴,他五日回來一次,家里能做的活全做了,劈柴挑水,下地?zé)?,絕不是只會(huì)讀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人。 晚飯是周氏做的,她給沈羲和蒸了一個(gè)雞蛋,晚上的粥也比平常濃稠。 她做飯的時(shí)候絮絮叨叨,“在書院別省著,也別抄書了,專心功課?!?/br> 沈羲和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娘,我心里有數(shù),抄書能多記一遍,不耽誤?!?/br> 沈羲和這回帶了點(diǎn)心回來,對(duì)周氏來說最貼心不過,“也別總往家里帶東西。” “一包點(diǎn)心,又不貴?!鄙螋撕吞痤^,輕聲道,“娘……以后還讓大娃給我送飯吧?!?/br> 周氏把鍋鏟放下,“小小送飯?jiān)趺床恍辛???/br> 沈羲和說不出來,“我……”他只是不喜歡。 周氏還是心疼兒子,“行,等這陣子忙過了,就不讓小小去了?!?/br> 可顧筱送頓飯就那么高興,不讓顧筱去,周氏于心不忍,所以晚飯多給顧筱盛了一勺。 沈家吃飯沒那么多規(guī)矩,該說說,該吃吃,沈老爺子也就問問沈羲和在書院的事,別的也不多問,吃完飯,沈羲和把家里的水缸挑滿,雞圈打掃干凈,又把后院的菜地翻了一遍。 顧筱這一天也累的不輕,干的活沒多少,可沒閑著過,她把那簍子木料搬進(jìn)屋,用刻刀比劃比劃。 早春的草是軟的,等再過些日子,草梗硬了,蟈蟈籠子就沒法賣了,顧筱要攢錢,總得想別的法子。 那日看藍(lán)衫小少爺手里拿著折扇,顧筱想做折扇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