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玄關(guān)換了外出的鞋，去小區(qū)外面取外賣。

    路上收到程半梨發(fā)來的微信消息：【幫jiejie買一瓶無糖冰闊落?！?/br>
    秦燃看了眼手里的外賣袋子，打字回復：【外賣里有?！?/br>
    程半梨：【jiejie在減肥呢，只能喝無糖的/可愛?！?/br>
    秦燃：【……】

    將手機裝進兜里，快到家的秦燃又原路返回，在小區(qū)外面的便利店買了瓶無糖可樂。

    回到家，剛打開門，程半梨就高興地迎了上來。

    秦燃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接走了他手里的外賣，然后又風風火火地回到沙發(fā)上坐下，全程把他忽略了個徹底。

    “我最愛的炸翅中和無骨雞腿rou，還熱著呢，好棒?！背贪肜娲蜷_袋子，看著盒子里金黃脆嫩的炸雞，期待和興奮都寫在了臉上。

    她快速去洗干凈手，打開無糖可樂倒進玻璃杯，咕嘟的氣泡聲聽著就很清爽。

    插上吸管，再戴上一次性手套，然后她坐在沙發(fā)上，邊看電視邊吃炸雞。

    秦燃在門口沉默地換鞋，去了趟衛(wèi)生間，回來坐在沙發(fā)另一頭。

    比起剛才，和她的距離遠了不少。

    程半梨沒有注意到他的小情緒，他剛一坐下，她就熱情地跨越大半個沙發(fā)，遞過來一塊鮮嫩多汁的雞腿rou，喂到他嘴邊，笑著問道：“要不要嘗嘗？很好吃的?！?/br>
    秦燃搖頭，“不了，我不愛吃?！?/br>
    “好叭，你好像什么高熱量的食物都不喜歡，”程半梨只能遺憾地把雞腿rou送進自己嘴巴，下一秒眼里就盛滿了光亮，像只吃到小魚干心滿意足的奶貓，“唔，真的好好吃，你不喜歡吃太可惜了?！?/br>
    看著她開開心心地吃東西，秦燃心里的氣就那么散了。

    程半梨看劇的時候，隨口抱怨了句：“雞翅的骨頭好麻煩，如果也是無骨的就好了。”

    秦燃聞言看她一眼，放下手機，又去洗了一次手。

    程半梨拿起一塊翅中，咬了一口才發(fā)現(xiàn)沒有骨頭。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驚訝道：“誒？這家店也太好了吧，還負責處理翅中的骨頭……”

    剩下的話在轉(zhuǎn)頭看向秦燃的瞬間，全部被吞進肚子里。

    身邊少年戴著手套，動作利落地擰開翅中連接處的軟骨，然后將兩塊骨頭干干凈凈地抽出來，處理好的雞翅被他放回原來的盒子。

    哪里有那么好心的商家，只有好心的“田螺少年”。

    程半梨愣在原地，出神地看著他。

    秦燃默默處理完所有翅中的骨頭，摘下手套丟進垃圾桶，明明手上沒弄臟，但是潔癖作祟，又起身去洗手。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程半梨眼神放空，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們之間，雖然她要大上三歲，但似乎一直都是秦燃在默默照顧她。

    小學的時候，她很沒耐心，不擅長做手工課作業(yè)，偏偏手工課的老師訓人又很兇，程半梨一直很怕他。

    有一次的作業(yè)是用彩色硬紙板做一朵花，她不習慣用雙面膠，把花瓣粘得亂七八糟，氣得大發(fā)脾氣又哭又嚎。

    秦燃來找她，看到以后默默拿著材料坐到一邊，幫她做好新的花，推到她面前，笨拙地安慰：“別哭了。”

    那次她的作業(yè)還被兇巴巴的手工老師表揚了。

    從那以后，她小學期間所有的手工課作業(yè)，都是秦燃幫她完成的。

    她上初中的時候，第一次來月經(jīng)是在周末。因為身邊朋友都經(jīng)歷過，也告訴了她怎么處理，所以倒是沒那么緊張，只是肚子疼得厲害。

    那天她一個人在家，懨懨地趴在沙發(fā)上，疼得直冒汗。

    秦燃正好來送東西，看到她臉色蒼白，立馬緊張地跑過來，問她怎么了。

    她有氣無力地跟他說自己肚子疼，想喝姜糖水。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秦燃還是出門去買了姜和紅糖，進廚房煮了一鍋姜糖水，倒進杯子，蹲跪在地上喂給她喝。

    熱乎乎的糖水剛喝進去，肚子里一下就暖洋洋的，沒那么疼了。

    那時候才上小學五年級的秦燃，已經(jīng)因為從小的特殊經(jīng)歷而早熟聰慧，習慣了照顧好自己。

    也習慣了照顧她。

    后來到了高中，程半梨被討厭的男生sao擾，也是秦燃保護她，幫她擺脫那些人。

    在她身邊的同齡男生青春躁動，開一些沒有分寸的顏色玩笑，或者在背后議論同班女生的身材發(fā)育時，比他們小的秦燃反倒更懂得尊重女孩子。

    從小到大，秦燃從沒說過一句冒犯的話，更不會猥瑣地打量她的身材，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就會立刻移開視線，避免尷尬。

    跟他在一起，從來都是自然又舒服的。

    回想起這些，程半梨忽然發(fā)現(xiàn)，她這個jiejie當?shù)煤孟裼悬c不合格。

    說是jiejie，其實一直被秦燃當成meimei，溫柔細心地照顧著。

    秦燃洗完手出來，抽了張紙巾擦去手上的水珠，見少女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連電視都顧不上看，瞥她一眼隨口問：“怎么了？”

    程半梨眨了眨眼，從記憶中抽離，回到現(xiàn)實。

    她看向身旁清冷挺拔的少年，語氣無比認真地說：“小燃，我覺得你以后一定會是個好爸爸?！?/br>
    秦燃：“……？”

    她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將擦手的紙巾丟進垃圾桶，秦燃習慣性地叮囑：“少吃點，待會兒還要吃午飯?！?/br>
    話音剛落，左邊手臂就貼上來溫軟的身體，他身子瞬間僵住。

    程半梨環(huán)住他的胳膊，腦袋像貓兒似的蹭了蹭，睜著水汪汪的眼睛，語氣rou麻得不得了，“小燃，你怎么對我這么好??？比我爸對我還好。”

    秦燃試圖抽走自己的手臂，卻沒能成功。

    他別過臉，耳尖微紅，“別鬧?！?/br>
    緊接著程半梨說：“以后你當我爸好不好？我不想要現(xiàn)在的爸爸了。”

    秦燃愣住，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眼神有些驚悚地看著她，“你說什么？”

    程半梨笑瞇瞇地重復了一遍，“以后你當我爸爸，好不好？”

    秦燃一臉無語。

    稍微用力，從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你干嘛呀，再讓我抱一會兒嘛?！彼鹉伳佌f著，還想像剛才那樣抱他的胳膊。

    秦燃冷酷無情地抬高手臂，不讓她碰，“炸雞不吃的話，我丟了。”

    “別丟，我吃，這就吃?！背贪肜孢B忙展開雙臂，老母雞護崽似的護住自己的炸雞。

    她抬頭沖秦燃眨了眨眼，歪著腦袋笑彎了眉眼，無聲地喊了兩個字，“爸爸?！?/br>
    秦燃故作冷漠地別開視線，拿起水杯喝水來掩飾尷尬，視線游移，刻意避開她在的方向。

    明知她只是隨便開了個玩笑，但他還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

    就好像某些事情進展的方向，完全偏離了他的預期。

    和他真正想要的東西背道而馳。

    第29章 暈車貼、手電筒

    程半梨沒再說話,秦燃以為她終于可以安安靜靜地吃炸雞了。

    結(jié)果他剛松了口氣，少女又開始作妖。

    程半梨剛才把裝可樂的玻璃杯放得太遠，她坐在沙發(fā)上夠不著?？蓛芍皇钟侄即髦痔?，沾了炸雞的油,她不想弄臟杯子,只能求助秦燃。

    “爸爸,我要喝可樂?！?/br>
    正在喝水的秦燃猝不及防被嗆了一下，側(cè)過頭劇烈咳嗽。

    直到咳得臉都紅了,他才終于停下，無奈地看向程半梨，覺得荒唐。

    偏偏小姑娘一臉無辜地坐在沙發(fā)上,兩只手都拿著炸雞，正用殷切期待的目光望著他。

    她嘴巴動了動,還用這個稱呼喊他,“爸爸,喝可樂。”

    秦燃揉了揉太陽xue,頭疼地說道：“別這么叫我?！?/br>
    “那你幫我把可樂拿過來嘛?！?/br>
    秦燃嘆了口氣，把杯子挪到茶幾邊緣,程半梨一低頭就能喝到。

    她噸噸噸喝了兩大口充滿了氣泡的可樂,瞇著眼滿足地喟嘆一聲。

    之后她轉(zhuǎn)頭看向秦燃，笑靨如花道：“謝謝爸爸。”

    秦燃：“……”

    -

    程半梨下午要跟班里同學參加社會實踐,所以早早地吃完午飯就離開了。

    她回家換了件高領(lǐng)毛衣，打車回了學校。

    到了南門約好的地方集合,程半梨沒想到會看到邵文清。

    他明顯是特意等在這里,一看到她就主動遞過來一袋零食水果，“去故居要一個多小時，拿著路上吃吧?！?/br>
    班里同學都投來曖昧的目光,還有人在小聲議論。

    畢竟程半梨從開學起就是大家公認的班花，長相甜美精致，站在那什么都不做都很引人注目。

    程半梨尷尬地擺手拒絕，拍了拍自己斜背的小包，“不用了學長，我包里有吃的。”

    明明上次拍完楓葉，她都已經(jīng)跟邵文清說清楚了，為什么他還是總在眾人面前向她示好？

    之前開例會也是一樣，非要當著大家面給她送零食，給她帶來了很多困擾。

    邵文清一抬頭，正好看到蘇琪顏她們?nèi)齻€過來，“你室友也在，正好和她們一起吃?！?/br>
    他剛說完，程半梨的肩膀就被人從身后輕輕拍了一下，蘇琪顏開朗的聲音傳來：“板栗，我們以為你不來了呢，都商量好待會兒怎么拍照方便把你p上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