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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憾血再生緣 站在軍帳外,望進進出出的侍衛(wèi)在我面前晃過,我很想拉住一人詢問祈佑此刻的狀況,可是無人理會我。想進去悄悄祈佑,更是被蘇景宏的兵攔在了帳外。我的雙手緊緊糾結(jié)纏繞,在帳外徘徊不定,手上的拷鏈依舊掛著,隨著我來回的步伐發(fā)出鏗鏘之聲。 時不時見侍衛(wèi)端著滿滿一盆猩紅血水而出,我的便猛的一顫,偶爾聽見有侍衛(wèi)的低語。 那女人下手可真重,匕首幾乎全部埋進了皇上的小腹 看軍醫(yī)的神qíng,皇上的qíng況似乎不大樂觀啊 若是皇上也個萬一,咱們是不是不用打這場仗了 瞎說,皇上是天子,有天神庇佑。這場仗打了近三年,若在此刻不戰(zhàn)而敗,我是決不甘心的 聽他們的話語,我的臉色愈發(fā)的凝重,望著被簾幕緊掩著的軍帳,我?guī)缀跬踶ù穿。 深冬寒濃,浮云盡散,夜幕漸晚。 當一臉疲憊的軍醫(yī)與蘇景宏,展慕天出來那一刻,我立刻提步?jīng)_上前yù問祈佑的安危。還沒邁出兩步,一直守候在外的士兵皆圍涌了上去,你一言他一句的問著。我被擠在最邊緣,一句話也cha不上。 靜一靜,皇上已安然無恙。軍醫(yī)的聲音在喧嘩的詢問聲中異常低弱,這一聲并沒有引來多大的反映,將士們皆喊著要見見皇上,蘇景宏勃然大怒,都給本將軍住嘴! 這一聲讓眾將士立刻噤聲,原本吵雜一片立刻鴉雀無聲,睜著一雙雙期盼的眼神看著他。他清了清喉嚨,肅穆著一張臉道,如今皇上的傷勢已被軍醫(yī)止住,皇上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安靜的休息。眾將士可以放心回去堅守自己的崗位,昱軍隨時可能來襲,咱們要嚴陣以待,不得露出弱點讓他們乘虛而入。 展慕天也站了出來,用堅定有力的語氣道,相信皇上,他一定能挺過這一關(guān)的,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在皇上休養(yǎng)的數(shù)日,為他守住這個江山! 是。眾人半信半疑的應(yīng)了聲,最后四散而去,唯留下軍醫(yī),蘇景宏,展慕天三人,臉色異常凝重。 我凝望著他們的表qíng,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上升,難道祈佑的傷勢很重?軍醫(yī)這樣說只是為了穩(wěn)定軍心?我箭步?jīng)_了上去,祈佑到底怎么了,有沒有事?我要去看看他。 不行。蘇景宏一把擋住我,厲色而斥,若沒有你,皇上怎會受如此之傷! 滿肚子的焦慮與擔憂因他這句話轉(zhuǎn)變?yōu)閼嵟?,我一聲冷笑,蘇將軍,若沒有你求我來昱國,今日你們能這樣堂堂正正與連曦正面jiāo鋒?若沒有你,今日我會反被連曦利用來jiāo換連思?她本是一個很好的利用工具,到最終卻將她用在jiāo換我之上,你很失望吧。這就是一個道理,你要得到一樣?xùn)|西,注定要舍棄一樣?xùn)|西,這便是天理循環(huán)。 本將軍做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批駁,你沒有資格。蘇景宏氣的滿面通紅。 好了,你們別吵了。展慕天終是克制不住的怒吼出聲,皇上現(xiàn)在命懸一刻,你們還有心qíng再此爭吵。 命懸一刻?我壓低了聲音重復(fù)著這死個至關(guān)重要的詞,立刻用質(zhì)問的目光看著軍醫(yī),你不是說他已無大礙嗎? 那是為了穩(wěn)定軍心。連思那一刀是下了八分之力,絲毫沒有手下留qíng,完全是沖著皇上的命來的,現(xiàn)在我已為皇上止血,稍微控制了一下傷勢。北方荒原之地,藥材稀少,要找藥更是難上加難呀。若派人不眠不休馬不停蹄的回亓國去取,往返的時日最少也要十日,皇上的病qíng怕是拖不了那么長的時日了。軍醫(yī)也壓低了聲音,生怕皇上的病qíng會泄露到將士的耳中,那將又是一場大亂了。 我緊蹙眉頭問道,沒有其他的法子嗎? 軍醫(yī)望望我,再望望蘇景宏與展慕天,yù言又止。 有什么話就快說,婆婆mama的。展慕天的qíng緒有些波動,很不耐煩的沖他吼了一聲。 軍醫(yī)抬起食指,指向右側(cè)一端。我們皆順著他的手勢望去,他所指之地不偏不倚,正是幾里外那凝結(jié)了百丈冰雪的雪山,破曉臘雪之露,雪蓮。露水要在巔峰取最純澈gān凈的露,若我沒猜錯,如此惡劣四季如冬的地方,定然會生長雪蓮。只要在那找到這兩味藥,雪露為引,雪蓮為藥,將其磨成粉末混合在一起,一半內(nèi)服,一半外敷,定能緩和傷勢堅持到十日后名貴的藥材送到。 好,我這就去。展相,你文采好嘴巴利,留下穩(wěn)定軍心。蘇某一介武夫,甘愿為皇上上雪山找尋兩,若是找不到,定然不歸。蘇景宏絲毫沒有猶豫,提刀正yù離去,我立刻擋在他面前,我也要去。 你去只會給我添麻煩。蘇景宏眼中滿是鄙夷之色。 皇上傷勢未定這事斷然不能泄露,現(xiàn)在只有我能幫你的忙,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上雪山我不怕,嚴寒我也不怕,在你面前我絕對不會喊上一聲苦。若我喊了一句,你便可以丟下我獨自離去,我只想與你一同上雪山,真的想為他做些什么,僅此而已。我的語氣近乎懇求,如今的祈佑已經(jīng)危在旦夕,我只想為他做些什么,而不是一味的等待。 蘇景宏那圓圓的眼睛上下打量我許久,終于是輕哼了一聲,你愛跟著去便去,你若跟不上,蘇某定然不會等你片刻。 得到蘇景宏的應(yīng)允后,我并沒有立刻與他啟程,而是帶了些許gān糧與火匣子??粗焐呀?jīng)漸漸暗了下去,沒有照明之火如何上那陡峭的雪山。要取巔峰之晨露,想必是要在山上過夜的,沒有g(shù)ān糧哪來的力氣繼續(xù)尋找。 準備好了一切,我便背著一小包袱的東西與他上了雪山,臨走時慕天讓我萬事小心,緊跟蘇景宏的步伐,千萬不要走丟。他是了解蘇景宏的,若我跟不上,他鐵定會丟下我不管的,哪會管我是不是雅夫人。 祈佑能有這樣一個臣子真是他今生修來的福氣,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祈佑不惜甘冒欺君之罪也要將我送出去。只要祈佑有絲毫的不對,他必定堅持自己的原則與祈佑對著gān,現(xiàn)在朝廷上能有這樣的官員已經(jīng)不多了。只是蘇景宏的思想過于迂腐古板,遇事不懂變通,一味的往前沖,這樣便會引起許多人的不滿。這也是他為何在朝廷中獨來獨往,沒人愿意與他打jiāo道的關(guān)系吧。 月照雪成霜,寒氣侵狐裘,冰雪浸雪靴。 我緊隨在蘇景宏的身后一同攀巖雪峰,雖說雪峰之路并不陡峭,但是夜黑風高,大雪蔽路,唯有手上的那一盞燈勉qiáng可以照明前方的路途,確實難以行走。約摸攀爬了兩個時辰我們才上了半山腰。 那路途很難行走,我們的腳踩在冰涼的雪花之中發(fā)出孜孜之聲,我的體力也漸漸不支,喘的很厲害。蘇景宏至始至終都沒有理會我,一個勁的往上走,我很疲憊,但是不能喊累,因為上山之前我承諾過的。 眼看著蘇景宏離我越來越遠,我很想追趕上去,但是雙腿已經(jīng)軟了,再也走不動了。一個踉蹌,摔在冰涼的雪地中。我想,我要完了,蘇景宏肯定會將我丟在這個冰天雪地中不予理會,我不怕死但是至少要讓我見到祈佑沒事,這樣我才能走的安心啊。 臉頰整個貼在冰寒的雪面,冰寒刺骨的冷讓我的全身麻木,直到一雙手將我由雪地里扯了起來,不能爬山路,何必自討苦吃。 癱坐在地,借由蘇景宏的手臂才勉qiáng支撐住自己幾乎殆盡的身子,你不是說,不會管我嗎。 蘇景宏一聲輕哼,你以為老夫愿意折回來?若不是gān糧與火匣子全在你身上,你死活才不關(guān)老夫的事。 我輕咳幾聲,露出慘淡的笑容,那還是gān糧與火匣子救了我一命。 好了,你省點氣力吧,休息半個時辰繼續(xù)趕路。我們必須在破曉之前到達山頂,取得最gān凈的臘雪之露,這樣,皇上才有救。 我深深吐納著呼吸,平緩自己的體力,蘇景宏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用手臂支撐著我搖搖yù墜的身子。其實蘇景宏也并不是如此蠻不講理的粗人,否則他大可丟下我自己出去尋找甘露雪蓮,糧食或許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吧。 半個時辰后,我的體力稍微恢復(fù)了一些,服了一些糧食補充體力,立刻與他一同繼續(xù)朝雪峰攀爬??煲竭_巔峰之時,愈發(fā)的陡峭,我的體力依舊不支,險些由雪峰摔了下去,幸得蘇景宏緊緊拉住了我,才免遭一難。 他溫實帶繭子的手突然讓我想到了父皇,父皇的手也是這樣的,年少時他多次領(lǐng)兵出征,無數(shù)次奮戰(zhàn)沙場才穩(wěn)定了夏國,他手的繭子一點兒也不亞于當年父皇,一股酸澀之感涌上心頭。 萬里荒原茫茫白雪,風勢猛烈,衣角飛揚。 破曉那一刻,我匍匐著身子用手中雪白的羽毛輕輕將雪面上那層露水掃進瓶子中,片刻就裝了滿滿一大瓶,隨后小心的收入懷中。 四處找找看有沒有雪蓮,聽軍醫(yī)說它一般生長在雪峰的山峭邊緣。蘇景宏見我已經(jīng)收好瓶子,便在漫漫雪峰之巔四處找尋著。 我小心翼翼的踩在邊緣,探出腦袋朝下望去,這雪峰還真不是一般的高,若是人摔下去鐵定粉身碎骨吧。 雅夫人,小心點。蘇景宏突然回首,僵硬的聲音帶著絲絲的擔憂。 會的。我沖他一笑,真沒想到,一向?qū)ξ矣衅姷奶K景宏竟會關(guān)心我。他不是巴不得我死嗎,這樣祈佑就可以安心當他的皇帝了。 突然,我在雪峰的山峭邊看見一朵絢爛的白,在風雪中傲然生長,色澤嬌艷。那不是雪蓮又能是什么! 掩不住的興奮,我立刻蹲下身子,伸手想去夠那朵雪蓮,蘇將軍,我找到雪蓮了!一邊回首沖蘇景宏喊,一邊用力去夠下邊的雪蓮,可是離的實在太遠,我要夠上還差好大一節(jié)。 蘇景宏也興奮的奔了過了,站在我身側(cè)探腦而望,整個眉頭深鎖,離的實在太遠了,雅夫人你讓讓,我用刀鞘做幾個能夠踩踏的雪坑。 待我讓開,他便動手在陡峭險峻的峭壁之上鑿下一個個雪坑,看他如此用力,我擔心他腳底打滑,立刻托住他的胳膊,以免他不小心摔下去。蘇景宏的身子被我觸碰之后僵硬片刻,隨后立即恢復(fù),繼續(xù)鑿著。 片刻,終于鑿出一個個可以抵達下方的雪梯,好了。說罷,蘇景宏便將手中的大刀cha入冰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