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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親自將你送到他身邊。他的聲音異常堅定,我也不再猜測他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只是笑著伸手淺進了水里,冰涼的感覺侵襲著我的手心,心頭也漸漸舒暢了。 接近岸邊之時,我看見了蘇景宏與祈皓佇立在岸邊,迎接著祈佑的歸來。我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從現(xiàn)在開始,他是亓國的皇帝,我是昱國的辰妃。只希望這次的他不要再讓我失望,我很怕再次被他利用 第四十二章黯然城殞逝 荒煙外,號角連天,城郭聳立,硝煙彌漫。當(dāng)我隨著祈佑的大軍來到兩軍對壘的主力軍帳時,我看見了韓冥,他似乎因連日的征戰(zhàn)消瘦了好幾圈,眼中覆滿了血絲。聽說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十日,兩軍實力相當(dāng),傷亡人數(shù)也差不多,如今好象是在打持久戰(zhàn),誰能堅持的更久一些,誰就是勝利一方。 昱國怎會和夏國聯(lián)手的?祈佑漸步走到軍帳主位而坐,拿起擺放著的兵力分布圖觀察良久,手指握拳,輕敲著桌面,似乎已經(jīng)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里邊一片沉默,在場諸位將士都沒人答話,我接受到蘇景宏那戒備的眼神,原來他們都在防我!我悻悻的笑了笑,識趣了揭開簾帳出去了。 云鎖斷巖,陣云神州,海海騰沸,山山動搖。四周彌漫著血腥的味道,我徒步走到軍長外的山巔邊緣,俯望那一片片山川之下的具具殘骸,那都是一條條人命呀風(fēng)霆迅,動北陬,戰(zhàn)爭帶來的是妻離子散,動亂來的是百姓衣食無著。 亓國所在位置很占優(yōu)勢,他們處于山巔高峰,敵軍的一舉一動皆收眼底,居高臨下從人的心理上來說是一種有利的,卻是的易守難攻。所以兩軍的對壘才會持久抗?fàn)幹?,任何一方都不敢輕易動手,倘若動手,兩敗俱傷。我想此次昱夏二國的聯(lián)合也是bī不得以,只為自保吧。我想若要自保,應(yīng)該不成問題,主要是取決于祈佑滅昱的心到底有多么qiáng烈。 突然之間我想起了曾經(jīng)所做的一切,頭一次對自己一直復(fù)國的信念開始有了懷疑。二皇叔奪我父位之時,已經(jīng)血濺甘泉宮,喪了一條又一條的人命,而今我又想著復(fù)國,那將又是一場殺戮,又將是血流成河。就算真的復(fù)國了,該如何處置二皇叔呢?是殺是留?他的子女們是否又因我挑起的這場戰(zhàn)爭而恨我呢?若他們?nèi)缥?,也時時刻刻的算計著如何為他們的父皇報仇,那這場斗爭將會持續(xù)到什么時候?恩怨何時又能了結(jié)呢? 是不是,我做錯了?我一直所堅持的到底仇恨,似乎已經(jīng)蒙蔽了自己的心,為了一己私y(tǒng)ù竟然想將百姓們推入萬劫不復(fù)!曾經(jīng)的那個馥雅公主到哪里去了?她追求的只是一個平淡的生活,從什么時候開始,仇恨竟扼殺了我僅存的純真呢? 連城,現(xiàn)在的你是否在怪我沒有遵從諾言而惱怒,我只希望這場戰(zhàn)爭能夠快快結(jié)束。你能平安度過這危機,希望我們再見之時,你能聽我對你的解釋。 父皇,母后,原諒馥雅又一次放棄了復(fù)國。伴隨著滾滾風(fēng)聲,我對著蒼穹呢喃一句,我不要復(fù)國了,我不要生靈涂炭,我不要血腥殺戮,或許父皇母后您會覺得我懦弱,您會覺得我太過仁慈。但是你們要知道,那一條一條都是人命,都是母親十月懷胎而生,況且至今為止我都沒有聽見有人傳言二皇叔不是個好皇帝,更沒有聽到夏國百姓的怨聲載道。足以見得,二皇叔一直在好好打理夏國,他的錯,只是弒君奪位。如唐玄宗,弒兄奪位,雖是為人所不齒,可是他的功卻掩了他的過,他開創(chuàng)了前所未有大唐盛世,貞觀之治。 你終于能放下仇恨了嗎。韓冥欽佩的聲音接下了我這句話。 我驀然回首而凝望著一身鐵甲銀盔的他朝我信步而來,怎么,這么快就商討完了軍qíng嗎? 我依稀記得你說過誰說女兒就不能為國出力而報效朝廷?并不是天下紅顏皆如妲己媚主,喜妹亂宮,我潘玉要做就做被唐太宗尊之為師的長孫皇后!那時候我覺得你是我見過最有大氣的女子,對你的關(guān)注不自覺多了幾分。待到與我面對面之時他才停住步伐,多日的征戰(zhàn)他已經(jīng)更顯滄桑了,我卻不知該用什么表qíng來面對他。 他繼續(xù)娓娓而道,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考慮何謂大愛,剛才聽你一席話,才真正懂得,大愛不是悲天憫人,大愛不是一統(tǒng)天下,大愛不是忠心侍主。大愛是屏去心之仇恨,大愛是心系天下百姓臣民,大愛是為從苦中尋找誡命真理。如今的你,做到了。 不要把我夸的好象是個救世主,我真的做錯了很多很多。 就怕你明知自己做錯,卻依然我行我素。他沉默了許久,將目光投放至我的小腹,里面有個孩子,是這個孩子讓你懂得了一切吧。 是的,我一直都想擁有一個孩子,與祈佑的孩子但是冥冥中卻注定我不能與他有孩子。我苦澀一笑,回首睥睨煙藹迷茫的一片,如此荒涼。 看的出來,你還是放不下皇上,為何不留下呢。 你方才也說了,大愛。而大愛中也包括責(zé)任,我不能如此自私,不顧他人感受。 云屯壁壘,丕振聲靈,韓冥上前一步,與我同望穹天,有蒼鷹飛過,一聲嘶鳴。 你可知,皇上之前將你打暈囚入宮,是為用你來牽制連城,用你讓他棄械投降。而方才,他竟說要送你回去,我不知這幾日發(fā)生了什么讓皇上改變了他的初衷。他的字眼被大風(fēng)吞去許多,我必須豎耳聆聽,只見他繼續(xù)道,能讓皇上如此,唯有你?,F(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在麝香這件事上,我是真的做錯了。 聽著韓冥的一字一句,我的心仿佛被人掏空,原來他是真的想過要利用我可是為何要放棄呢,江山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再重要?還是他有必勝的把握? 你還如此介懷嗎?我都不怪你了。我用平穩(wěn)真誠的聲音來證實我對他的原諒,我現(xiàn)在只想快些回去,如今兩軍已jiāo戰(zhàn)的不可開jiāo,我身為連城的辰妃,應(yīng)該陪在他身邊的。 蒼翠拂云,紫霓青霄,正待韓冥要開口說話之時,祈佑的聲音隨風(fēng)而散進耳中,你就那么想要回去到他身邊嗎。 我的身子一僵,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qíng,轉(zhuǎn)身笑道,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到連城身邊嗎?你不會說話不算數(shù)吧。 他無奈的笑了笑,我已經(jīng)派探子送信去了,今夜子時,連云坡,我會將你親自給他。 我疑惑的看著他,心中有些戒備,為什么你要親自去?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我想親自見見連城,你畢竟曾經(jīng)是我的女人。他遠遠的佇立著,大風(fēng)卷起塵土,風(fēng)沙飄渺,如果我真的要利用你,我直接拿你威脅他jiāo出昱國便好,我相信,你與腹中之子在他心中有那個分量。 看著他瞳中毫無起伏欺騙之色,我選擇了相信他,因為這七日,他讓我看見了一個真正的祈佑。 暮色沉沉,山岳藏形,滿目蕭然。祈佑原本yù與我共乘一匹馬而前去,我卻拒絕了,獨自乘上一匹馬,不想與他有過多親密的動作,更不想讓連城看到。這樣的矛盾,是我從來沒有過的。 此次祈佑去只攜了韓冥一同前去,身后帶著一隊jīng兵,我不禁會擔(dān)心他這樣前去,會不會有危險?萬一連城事先在那埋伏好一大隊人馬將他包圍怎么辦?又或者,祈佑埋伏了人?我不安的乘在馬背上連連回頭,想看看身后有沒有秘密隨行著軍隊,祈佑見我連連回頭,帶了些無奈,你看什么? 我連忙收回視線,將目光投遞在前放,望寥寥黑夜,明月照亮路途,沒什么。 韓冥緊緊隨在我的身旁,目不斜視,一語不發(fā),這漫長的一條路格外寧靜,唯有身后jīng兵整齊的腳步聲與馬蹄聲,不再有人說話。離連云坡越來越近,我的心qíng就越來越沉重。駿馬每踏出一步發(fā)出的蹄踏聲讓我的心沉入低谷。 輕撫著白馬頸項間的那一縷縷柔猾的細毛,頭有些昏昏沉沉。這條漫長的路很快便結(jié)束,前方火光點點,一大批與之相當(dāng)?shù)娜笋R已經(jīng)早早駐扎于此,我第一眼見到的便是連城,他手握馬前韁繩,目光瑣定于我的身上,但是我卻沒看到一直與連城寸步不離的曦。 對上他有些蒼涼的眸我有些心虛,有些恐懼。 我們在離他們有一丈之遠時,停下了步伐,昱國主來的可真早,等了很久吧。祈佑帶著嘲諷之音朝他喊了過去。 連城始終盯著我,你終于回來了。 一句言淺意深的話不高不低還是傳了過來,他見我的第一句話,竟是你終于回來了。他一直在等我嗎?他不怪我的失約嗎? 我沉重的恩了一聲,翻身下馬,yù朝他而奔。祈佑立刻也隨之翻身而下,一把上前緊緊扣住我的胳膊,不讓我朝前走。 連城,如果朕用她威脅你放棄這個江山,你愿意嗎?祈佑捏著我的胳膊很用力,疼痛幾乎蔓延到骨子里去。我qiáng忍著疼痛看著連城,我知道現(xiàn)在的祈佑正在裝作無qíng,他不能露出他的弱點讓對方看出。 納蘭祈佑你果然是個天生的帝王,是的,我比不上你,因為你早已經(jīng)絕qíng棄愛,為了鞏固權(quán)利你可以放棄任何。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會為了權(quán)利犧牲我的兄弟,親人,女人,孩子。連城的手松開了韁繩上前一步,所以,為了我所重視的人,我甘愿放棄一切,哪怕是這個皇位。 祈佑聽罷先是不屑的冷笑,漸漸的變?yōu)榭癜林?,好一個重qíng重義的連城,難怪能擄獲她的心。yīn戾之語讓我打了個冷顫,卻聞他猛的收回笑聲,嚴(yán)肅的說道,你真當(dāng)我那么沒出息,要利用她來威脅你放棄皇位嗎?我告訴你,我很期待與你在戰(zhàn)場上一較高下。 我感覺到他緊捏著我的手已經(jīng)松開了許多,我的疼痛微微得到緩解,他又說,馥雅,是我納蘭祈佑唯一重視的女人,你連城配的上她。 連城終于將始終投放在我身上的目光轉(zhuǎn)移到祈佑身上,他笑了笑,原來你也是個xingqíng中人。 此時的祈佑已經(jīng)將我的手完全松開,你走吧。 他沒再看我一眼,背轉(zhuǎn)過身不去看我,我側(cè)首凝望著他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咬牙便轉(zhuǎn)身朝連城走去。我的腳步很沉重,每走一步猶如千斤重,我的頭亦有些暈眩,是受剛才害喜的癥狀所影響吧。才走了幾步我便突然頓住了步伐,連城那千年不變的柔光今日卻有些黯淡,風(fēng)動了他的發(fā)絲,擋去了他的眼眸。見我不再前行,他邁開了步伐朝我而來??粗徊讲降慕咏遥以谛闹邢铝艘粋€決定,從這刻起,我就是辰妃,心里只能有連城,我必須盡到一個妻子的責(zé)任,一個母親的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