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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層面上,他和檀殊是一樣的。 但是他與他不一樣的是,他不會去犧牲無辜的人,也不會一手造成他人的悲劇去成全自己。 “好啦,不哭了,”聞淵柔聲道,“師尊快成小花貓了。” 折卿吸吸鼻子,從他懷中抬起頭,他慢慢伸出手撫上聞淵的面頰,從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劃過他柔軟的薄唇上。 他的阿淵,真的回來了。 折卿破涕為笑,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被別人控制了,再也不會離開他的身邊。 聞淵看著這樣的折卿,眼眶有些熱熱的,他多想擁他入懷,永遠都不分開。 聞淵說:“折卿,對不起,那天……”他抿抿唇,那天他強迫了折卿,沒有溫柔沒有憐惜,他自以為的珍視最后卻弄巧成拙,反而傷害了他。 提到這件事,折卿雖然有些怪他,但是如今他也不想再追究了,聞淵能好好站在他面前,這已足夠。 于是折卿悶悶的嗯了一聲。 聞淵察覺到折卿還是有點過不去心里那道坎,他嘆息一聲,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重復(fù)道:“對不起?!?/br> 聞淵仰起頭,看著天邊那道淡淡的金光,他心里卻止不住的失落。 他想撫摸折卿的脊背,手抬起來,卻猶豫了幾秒之后又默默地放下了。 其實在來找折卿的路上,聞淵已經(jīng)有預(yù)感了……他逃不過天譴。 但是,后來他想通了,為什么要逃呢? 凡人雖渺小,不過滄海一粟,但是萬物都是生靈,不可濫殺無辜,這是師尊從小教給他的。 仙界,魔界,人界,三界缺一不可,這是萬物自然的法則,這種微妙的平衡維持了這么多年,無法打破。 如今,熔爐以毀,檀殊已死,熔爐里曾關(guān)押的世間亡靈也在那場大戰(zhàn)中得到釋放,重新回到了人界,回到了那些個凡人的軀體之中。 現(xiàn)在的凡間仍是一片鮮活的景象,死去的人又重新復(fù)生了,不過是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一切都已經(jīng)回到正軌了,一切都很好。 可是犯錯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無人可以例外。 縱使這一切的禍根都是檀殊一手而造,但是就如同他所說的,人,是聞淵殺死的,是他在每個不為人知的深夜,一劍又一劍,結(jié)束了那些渺小的生命,他理應(yīng)受到懲罰。 聞淵其實一點都不怕,他不怕天道,也不懼任何人,唯一能牽動他心的,唯有折卿一人。 可是他害怕他傷心。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烏云密布,像九天之上的神仙打翻了硯臺,濃墨撒滿了大荒。 折卿剛剛穩(wěn)定了一些情緒,再驟然聽見一聲驚雷之后變得疑惑不已。 “這是怎么了?” 話音剛落,他身前的聞淵忽然輕輕推了他一把,將他推開了自己的懷抱。 聞淵敞著雙手,眼眸含笑:“折卿,天譴要來了。” 折卿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慌亂的抬起頭,正見一道又一道的劫雷劈下來,速度越來越快,間隔越來越短,而且,所有的劫雷都向他和聞淵的方向聚攏著。 折卿整個人都慌了,那種即將要失去聞淵的恐懼感在一瞬間侵襲了他。 折卿向聞淵撲去,卻被聞淵眼疾手快的點了定身xue。 他僵著身子動不了了。 折卿眼睜睜的看著聞淵一步一步的后退著,將劫雷引離他的身邊,又設(shè)了一道結(jié)界,保證不會被誤傷到他。 若是折卿此時能夠開口說話,他一定會撕心裂肺的喊著:不……不要…… 可是他開不了口,他雙目充血,眼淚斷了線一般淌過秀美的面頰。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嗎。 聞淵眼睛紅了,但是他還在沖著折卿笑,他道:“沒事,折卿,別看了把眼睛閉上。” 他語氣故意很輕松,用著他慣用的迷惑人的驕傲,說道:“本座可是堂堂魔尊啊,這小小劫雷能奈我何?!?/br> 可是聞淵心里卻知道,他逃不掉的,縱使他是魔尊又如何,上有創(chuàng)世之神盤古開天地,女媧造人,下有王朝幾千載春秋,誰又能逃的掉宿命。 他孑然一身,遇到折卿才有了牽掛,有了七情六欲。 縱使他今日他身死又何妨,他也不愿見折卿流一滴淚。 一道驚天劫雷驀地劈下,聞淵瞬間化出赤霄劍堪堪抵擋住。 劍身被撩出一層黑煙,天譴的威力太大了,他擋的了這一下,往后不知還有多少道雷在等著他。 折卿動不了,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看著聞淵漸漸的力不從心,漸漸的難以抵擋…… 他牙關(guān)都滲了血了。 很久很久,天邊漸漸放晴,這也意味著最后一道劫雷要來了,最后一道,也是最強的一道。 古今多少修仙之人渴望飛升之際都被這最后一道劫雷給打破了,它威力巨大,甚至不少人當(dāng)場殞命在此之下。 聞淵的這道雷是有懲罰意味在里面的,因此也威力更加可怕,簡直到了驚天動地的地步。 聞淵慢慢的彎下身子勉強以劍撐地,硬抗了這么久,赤霄劍都快被燒黑了。 他忽然吐出一口血來,是剛剛受了內(nèi)傷。 聞淵在心中默默地想,今天這最后一道劫雷,怕是抗不過去了…… 天邊一道驟響,驚雷刺目的紅光瞬間點燃了大荒,直直的向聞淵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