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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忽然一陣躁動(dòng)。 夢境中,折卿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他只能任由自己舉著撫微劍飛向空中,居高臨下的看著青年。 他從天而降,凌空截?cái)嗔吮娙说墓簟?/br> 那天的折卿一身白衣,緞發(fā)如墨,獵獵衣擺隨風(fēng)飄揚(yáng),緩緩降落到眾人中間,恍若天神降臨凡間。 青年吃力的睜開眼,視線里潔白的衣擺輕盈的飄落在他面前。 混沌的眼眸中忽然聚集了點(diǎn)光亮,不知哪來的力氣鐵鏈被掙動(dòng)的嘩啦作響,青年欣喜的朝著面前的人沙啞的喊到:“師尊!” 他傷的好重,折卿心想。 他的阿淵一定很疼。 昨日重現(xiàn),夢魘中的自己空有意識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甚至連對他笑笑都做不到。 聞淵看到面前的白衣仙人抬起手。 那雙手纖細(xì),修長,但當(dāng)它聚集起靈力時(shí),又能瞬間變的強(qiáng)悍無比。 他以為那只手是要拯救他。 青年費(fèi)力的仰起頭,想看清師尊的臉。 只一眼,青年卻錯(cuò)愕了。被他喚作師尊的人正神情漠然的望著眼前狼狽被縛的人,那冰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gè)毫無關(guān)系的陌生人甚至仇敵。 緊接著折卿看著自己緩緩抬起手,聚起強(qiáng)大的靈流,在青年絲毫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shí),將強(qiáng)大的靈力瞬間打入他胸口! 不!折卿在心中大聲喊。 可是無濟(jì)于事。 青年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身體重重摔下又被鐵鏈扯住,前襟被鮮血染紅,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勁力,青年感覺自己就要被打死了。 青年這時(shí)才后知后覺,他的師尊,居然要?dú)⑺?/br> 眾人也被眼前白衣仙君的動(dòng)作震驚了,因?yàn)樵谒虺鲞@一掌之前,所有人都認(rèn)為折卿仙君突然趕來墮仙臺是來救他唯一的徒弟的。 折卿完全不顧眾人的目光,緊接著在眾人驚愕不解的目光中召出劍靈扶微,劍身自手指間化形,劍尖直指面前狼狽不堪生死垂危的徒弟。 不要……不要……快停下來! 自己怎么可以對從小養(yǎng)大的徒弟下殺手! 折卿想逃,他好想逃離這里,他拼命掙扎著,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青年還留著一絲希望,他不信從小將他養(yǎng)大的師尊會對他下殺手,他忍痛向前爬著,身后拖出一道血痕,青年顫抖的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想要抓住面前的白衣擺。 “師尊……” 折卿想往前走,想彎下腰抱住青年,想好好疼疼他…… 可事實(shí)上他卻后退一步 那潔白的衣擺擦在青年手心又輕輕溜走,再也抓不住。 青年的眼中的光亮隨之熄滅,一股濃重的絕望和恐懼幾乎瞬間席卷了他。 折卿聽到冰冷的話語從自己的唇間吐出,卻像從遙遠(yuǎn)的天邊傳來:“你我?guī)熗綇慕袢掌穑?/br> “恩斷義絕。” 夢境中,折卿發(fā)覺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他需要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體才能不讓人看出他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 幾位長老欲上前,被折卿抬手止住,他看著昔日的徒弟,輕聲道:“諸位不必費(fèi)力了,我自己的徒弟,理應(yīng)由我自己來處決。” 青年好像感覺不到痛了。 眼看著扶微劍深深的插進(jìn)自己的身體,他沒有反抗亦沒有再掙扎,直直望著折卿的眼睛,可是那眼里竟沒有一絲往日的溫暖,仿佛從未認(rèn)識他一樣。 為什么…… 冰冷的鈍痛遲遲的在心口蔓延開來,青年的心口插著劍,身子不受控制的跌落墮仙臺墜向深重的云霧中,只剩下一聲凄厲的叫聲久久的回蕩在墮仙臺。 “師尊!??!不?。?!” 折卿覺得他好像要哭了,他呼吸不上來,眼前陣陣發(fā)昏,他一瞬間就想和聞淵一起跳下去,可是這句身體的腳步卻像生了根一般,釘在原地不動(dòng)。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徒弟被自己一劍刺入心口打落墮仙臺,看著他身體不斷下沉,看見魘域冰冷的水逐漸漫過漫過青年的身體,看著青年最后絕望的閉上雙眼沉入深淵。 撫微劍“咣當(dāng)”一聲掉落在地上,折卿如墜冰窟。 …… 第三章 “?。 ?/br> 折卿忽然從夢中驚醒,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下是柔軟如云朵的錦被,精致的床帳外燃著裊裊的龍涎香……他居然沒在地牢里。 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全身,變得有些透明的潔白的里衣貼在他身上,薄薄的肌rou覆在清瘦的骨骼上,折卿喘著粗氣,胸口快速起伏著。 “醒了?” 折卿聽到聲音猛地回頭,就見聞淵正坐在床邊的案幾旁一手撐著頭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夢中的人此刻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令折卿產(chǎn)生了一點(diǎn)不真實(shí)感。 聞淵站起來走到折卿面前。 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窗外投入的陽光,聞淵渾身的氣質(zhì)成熟又危險(xiǎn),跟夢中的青年幾乎是天壤之別。 聞淵伸出手輕輕的撩開了折卿臉頰旁黏著的被汗水浸濕的一縷墨發(fā)。 輕顫的眼睫掃在聞淵的手指上,癢癢的。 “師尊睡著的時(shí)候,可是一直在叫弟子的名字?!?/br> 折卿沒說話。他與他早在幾百年前就斷了師徒間的情分,如今又用這樣的稱呼,仿佛他們之間隔著那些事情從未發(fā)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