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雀看了一眼不遠處靜悄悄停著的那輛馬車，三五現(xiàn)在應該就在上面躺著，傷口也做了簡單的處理，但……說起來，三五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自己的人了，紅雀忽然又想起了三五叫自己主人的那個畫面，按了按有些發(fā)痛的頭部。

    太可怕了，三五你趕緊醒過來啊……

    此時藥效已經(jīng)過半了，影衛(wèi)到底是對毒性抵抗力很強的，一旦能簡單動作了，便立刻集結在一起跪好，一副聽訓的樣子。影衛(wèi)向來只隸屬于莊主，聽令牌指使，長期的刑罰與一成不變的訓練早已讓每個人都麻木了心神，此時方才的混亂仿佛沒有發(fā)生過，他們只知道一件事，主人換了。

    之后便平靜地如同接任務一般接受了這一變化，又恢復了服從聽命的狀態(tài)。

    紅雀沒急著讓他們起來，畢竟影衛(wèi)已經(jīng)跪習慣了，不差這一會，下這額外的命令反而還會亂上一陣，等回了天機樓再好好寵著也不遲。

    空氣中隱隱傳來幾絲血腥氣，紅雀皺了皺眉，除了方才幾個強行運內力受了內傷的，外傷似乎也有很嚴重的。紅雀的目光掃過，卻發(fā)現(xiàn)自己從影衛(wèi)們的姿勢上并不能看出是誰受了傷，反倒看見了幾個眼熟的面孔。

    四九，初訓是唯一一個睡過懶覺的人，當然后來被打怕了。

    那個……不記得編號了，似乎是以前訓練時總是悶聲不吭一句話也搭不上的人。

    還有……六十八，初訓的時候住在自己隔壁，看自己身子小總是搶自己飯吃，后來都被三五打跑了。

    往事有些不堪回首。

    第5章 治傷

    一陣微風吹過，空氣中的血腥味又濃了幾分，紅雀皺了皺眉道：“有誰是受了傷的？”說完忽然又想起自己當初訓練時幾乎天天都能受傷，便又補充道：“重傷或是腿傷不便趕路的?！?/br>
    一時間無人應答，大殿前空曠的地面上只余下呼呼的風聲。

    紅雀有些不耐煩，剛要再問一遍，就聽見其中一個影衛(wèi)呵了一聲：“主人問話呢！身上有傷不方便出行的出列！”

    話音剛落，幾名影衛(wèi)明顯瑟縮了一下，走到了隊伍前面，整齊地跪了一排。

    紅雀有些無語，和影衛(wèi)說話真的就只能用命令的方式嗎，自己當初可從來不是這樣的……這毛病得給他們改改。

    發(fā)話的那名影衛(wèi)身上的衣服比其他影衛(wèi)多了些紋飾，紅雀認識那個樣式，那是統(tǒng)領的服飾，三五曾經(jīng)就穿過好幾年，這位應該是三五被關進地牢后新任命的統(tǒng)領。

    紅雀忽然覺得那身衣服有些礙眼，自己看三五穿慣了的衣服穿在別人身上總覺得那么別扭。

    回去給他換一身。

    幾名帶傷的影衛(w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前方，從上方的一聲輕嘆中覺出這位新主人似是有幾分不滿，都不敢再有任何僥幸，只低著頭盡量以標準的姿勢跪著，猜測著主人要定什么樣的罪名，等待著未知的裁決。

    紅雀的目光簡單掃過，確認傷口沒有致命傷或是急需處理的，便轉頭對趙鈴道：“給他們再備一輛馬車……等等，”

    幾名影衛(wèi)本以為自己行動不便，正好拿來讓新主人立威，卻不料主人竟說要給自己備一件馬車，下意識地去想這又是哪種換了花樣的刑罰，還沒想出個頭緒來便又聽紅雀道：“剛才強運內力襲……受了內傷的是誰?！?/br>
    紅雀本來想說襲擊我的那兩位，話到嘴邊才想起那淡忘已久的影衛(wèi)的規(guī)矩，自己這話一出口不就成了傷主的意思，也不知會不會嚇到他們。就隨口改成了別的。

    又有兩名影衛(wèi)上前跪下。

    紅雀見了微微一愣，剛才自己著急沒看清人臉，現(xiàn)在仔細一看竟有一人十分眼熟，正是方才自己想不起來編號，怎么也搭不上話的那位。

    “你……你編號是多少？”

    “屬下四二。”

    影衛(wèi)跪前一步答道，垂在身側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拼命克制著也只是沒有握成拳而已。

    “嗯……想起來了?！?/br>
    紅雀伸手搭在四二的頸側，只見四二渾身都顫了一下，緊繃在那僵的像個死物。沒多久紅雀就感到一股紊亂的真氣從自己指下劃過，微微皺了下眉。傷的還挺重，這是方才用了多少內力去和毒素對沖啊……

    又伸手探過另一名影衛(wèi)的脈象，許是他方才只勉強扔出了一把刀，動作并不很大，只受了些輕微的損傷，自己就能修復。

    紅雀嘆了口氣道：

    “四二，你跟我同乘一輛馬車，其余的再讓趙鈴給你們備一輛?！?/br>
    說完轉身就上車去查看三五的狀況。

    四二腦子空白了片刻也立刻跟了上去，留下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很快就認定了下來，哪有什么上馬車的待遇，看來是要行些私刑了，只不過四二大概是得罪主人的比較狠，主人準備親自動手了。幾個人小小地為四二默哀了一下，隨即便都開始為自己緊張了起來。

    三五此時正躺在馬車臨時搭起的床鋪上，身上的傷做了簡單的止血包扎，依然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一時間車廂內只余下淺淺的呼吸聲。

    紅雀呆呆地看了一會，只見三五的臉頰更加瘦削了，更像是刀刻的一般，只不過曾經(jīng)那刀刻般的感覺是硬朗，是能給自己帶來安全感的強勁，而如今，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卻只剩下了病態(tài)的虛弱。

    三五……

    三五的面龐因為瘦削而更顯得有棱角，一旁的發(fā)絲上還沾了不少血跡，嘴唇已經(jīng)干裂的不成樣子，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紅雀不自覺地已經(jīng)伸出手去，從他的額角滑至顴骨，最后輕輕擦掉了他嘴角殘余的血痕，想要收回時指尖卻不經(jīng)意間掃過了那干涸的唇，紅雀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離自己近在咫尺的三五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