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某一個兩個特別強大的法術(shù)嗎？顯然不是。是能自由自在做研究的環(huán)境嗎？這也不算什么困難的目標(biāo)，有錢的法師就能做到。

    那他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什么東西如此難以獲得？

    答案很簡單。尊魔法為唯一真理，視世俗利益次之。這就是最大的野心。

    或者說，是虛幻而美好的愿望。又或者說，是奧術(shù)研究者們一直想做到、卻一直做不到的事情。

    無論是長路還是海洋，無論燃燒的是身體還是靈魂，無論研究者們這輩子贏得了什么，又痛失了什么，無論他們是功成名就，還是惡行昭彰……他們都一直無法實現(xiàn)這個巨大的野心。

    或許有人誤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到了，或者很接近了，其實并沒有。他們連它的邊都還沒摸著。

    關(guān)鍵之處是——究竟如何定義“世俗利益”，又如何理解所謂的“唯一真理”。

    有的人認為這話的意思是告訴法師不要貪婪，有的人認為是說做法師不能太工于心計，也有人認為是說不能在乎虛名和道德，還有再極端點的觀點，認為人生里絕大多數(shù)事物都是累贅，研究者就必須孑然一身，做個奧術(shù)領(lǐng)域的苦修士……細細品味起來，這些想法都可以算對，又都不盡然。

    所以，未來的每個初學(xué)者都要繼續(xù)宣誓，繼續(xù)加入到失敗者的茫茫隊伍之中。

    只盼著某一天，或許真有人能抓到這項野心的零碎邊角，然后把他看到的東西告訴別人。

    冬薊只是想明白了誓言真正想表達些什么，僅此而已。在此基礎(chǔ)上，他也做不到更多。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也是失敗者之中的一員。

    如今在寶石森林里，在死靈師和城邦方之間，冬薊偶爾會默念起那句誓言。

    他對自己說：雖然我根本摸不到誓言里的愿望，但是既然當(dāng)初發(fā)過誓了，那我就量力而為，來做點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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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死靈師與城邦方進行了第二次交換人質(zhì)。過程很順利。

    城邦方帶來了一群囚犯，把他們還給了他們的死靈師同伴。相對的，死靈師也釋放了一批人質(zhì)。人質(zhì)全都昏睡著，被魔像運輸?shù)郊s好的地點。死靈師沒有親自現(xiàn)身。

    這批人質(zhì)都是本地平民和游商，沒有卡洛斯家族的商隊成員。當(dāng)然也肯定沒有德麗絲、多林和受俘的騎士。

    歸來的人質(zhì)身上夾帶了信件。信上說，等到最后一次交換時，他們會釋放所有剩下的人質(zhì)。那時，他們就要帶走烏云，或者是帶走烏云與卡奈。

    交換地點不變，仍然在目前這個挨著希瓦河的地方。到時候，要由冬薊來決定交換時間，也就是他的法術(shù)完成的時間；由死靈師決定以何種手法釋放余下的人質(zhì)。

    城邦方當(dāng)然沒有異議。

    第二次交換人質(zhì)結(jié)束后，冬薊可以換居住地了。他終于徹底離開了地下隧道。

    離開時，死靈師照例用口袋蒙著他的頭，把他帶到地表，再讓魔像鳥給他指路。然后冬薊就來到了正在修建臨時實驗室的地方，也是上次交換人質(zhì)的地點。

    這個位置距離希瓦河很近，走出一小段路就能踏上冰面。冬薊第一次見到這條河，河面比他想象中寬，附近總是聚集著霧氣，幾乎看不清北岸。

    修實驗室的工人們把營地扎得很遠，可能是因為害怕希瓦河。他們只有上午和中午來干活，下午日頭稍偏一點就收工。

    遇到冬薊時，工人們會禮貌地點點頭。他們大部分是珊德尼亞人，似乎都知道這個半精靈身份不凡。

    臨時實驗室要用木材搭建，目前沒建完，還差一點工序。實驗室竣工之前，冬薊就暫時住在旁邊的帳篷里。

    他現(xiàn)在有比較充足的施法材料了，可以用法術(shù)來控制小范圍內(nèi)的溫度，所以即使在這樣寒冷的森林深處，帳篷里也氣溫適宜。

    冬薊去看過建實驗室用的薄木板，木料本身很廉價，但板材成品卻不平凡。板材朝向室內(nèi)的一側(cè)均覆蓋有特殊涂料，涂料含有復(fù)合法術(shù)藥劑成分，能更好地隔絕噪音、保存溫度。

    這涂料倒也不是新鮮東西，很多施法者都會用在自己屋里。比如卡奈的實驗室里就有，西郊工坊也有，救濟院地下街的墻壁和穹頂上也有，冬薊工作過的魔法物品商店里也有，但那家店房齡太長，涂料的效能已經(jīng)衰減了。

    死靈師并沒有要求用這種涂料搞實驗室，大概他們覺得根本沒必要。涂料肯定是阿爾丁安排的。阿爾丁雖然不懂施法，卻和不止一位法師長期相處過，所以懂得一些基礎(chǔ)常識，也知道不少魔法藥劑和耗材的用法。

    除了帶涂料的板材以外，帳篷附近還有一大堆為冬薊準(zhǔn)備的東西。有實驗器械，也有生活物品，都還裝在箱子里，暫時沒來得及擺放。

    工人們不敢隨便碰它們，冬薊也不著急收拾。這些物品都是聊勝于無而已，并不是將來那個重要法術(shù)所必須的東西。

    冬薊真正需要的東西不復(fù)雜，也不昂貴，都很容易找到。

    每當(dāng)他需要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只能由死靈師一方提供時，他就通過魔像鳥來傳遞消息。

    一開始，他并沒有魔像鳥的控制權(quán)。但如果他想要有，他就可以得到。

    上一次給冬薊引路之后，魔像鳥回到死靈師的藏身地，站在其主人手上，從嘴里吐出一團傳訊用的蠟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