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女子的交談聲和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樹林里。冬薊恍惚地想著，上次在墓室里好像也是這樣：他一個人靠在石頭上，看著她們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又莫名其妙地走出石洞。

    冬薊多等了一會才扶著石壁站起來，拍落身上的塵土，走出石洞，四周看了看。他應(yīng)該是身在城外西北方向的丘陵森林里。

    他拿出一只小羅盤，在森林里走了幾圈，慢慢決定好了接下來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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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海港城之后，卡奈被安排在“復(fù)歸之鳥”驛站中。

    一路上他都坐在馬車?yán)?，進(jìn)入驛站也是走的偏門。西蒙刻意安排過，不讓任何路人看見卡奈。

    復(fù)歸之鳥占地面積很大，有酒館、小樓也有單獨的院落。西蒙挑選了一套在院落里的獨棟房屋，讓卡奈住在房子二層條件最好的臥室里。

    卡奈腿上有傷，沒人幫助就出不了門。西蒙對他說不出門更好，不能讓阿爾丁知道他已經(jīng)回來了。

    回到海港城之后，卡奈的情緒一直比較低落，每天只是默默看書，對其他事情問也不問。

    午餐時間，西蒙親自端著餐盤來找他?？螄@了口氣，說自己心情不好，吃不下去。

    西蒙在他身邊坐下來，一邊替他切開rou排，一邊柔聲安慰道：“你不要怕，正常說出真相就可以?！?/br>
    卡奈說：“我肯定會說。問題是……接下來呢？接下來我又該怎么辦？過去的很多事情，雖然我無權(quán)做決定，但我畢竟也是參與者，是阿爾丁身邊最親近的助手。如果阿爾丁出事了，我也逃不掉?！?/br>
    西蒙放下餐具，扶住卡奈的肩，認(rèn)真地望向卡奈：“關(guān)于這些，我也替你想過很多……卡奈，你相信我嗎？”

    卡奈說：“說實話嗎？我不相信你。但我又沒別的辦法?！?/br>
    西蒙：“別這么悲觀。跟你這么說吧，海港城很重要，首席大人需要一個可信的人來管理它。”

    卡奈說：“那人不會是我。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只是輔佐阿爾丁，我在奧法聯(lián)合會毫無建樹，在本地也沒有什么根基。西蒙，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其實我很清楚你們的想法。”

    “我們……是什么想法？”西蒙觀察著卡奈的側(cè)臉，卡奈卻不看他。

    卡奈說：“既然要查和死靈術(shù)有關(guān)的商路，又查到了海港城，那么你們肯定得從阿爾丁和我之間選一個來毀掉。這樣才能徹底結(jié)束這件事，讓各方都滿意、安心。正常情況下，你們應(yīng)該選我，畢竟我更無關(guān)緊要一點?？墒悄銈儏s選了阿爾丁……這說明，你們想毀掉的是我們兄弟倆。如果他失去一切，我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br>
    卡奈的語氣很悲傷，很嚴(yán)肅，西蒙的嘴角卻動了動，忍住了松一口氣的笑容。

    西蒙想了想，說：“事到如今，我可以跟你說實話。首席大人確實是想對付阿爾丁，這其中原因很復(fù)雜，我們這種輔助者很難看懂。這件事之后，短時間內(nèi)首席大人不會重用你，你確實是會受到一些影響。但是長期看下去，其實一切是對你有利的?！?/br>
    卡奈冷笑了一下：“我只是藏在別人背后的助手，恐怕首席大人根本對我沒什么印象吧?！?/br>
    “但是至少首席大人愿意保護(hù)你，讓你不至于白白被人害死，”西蒙握了一下卡奈的手，“你剛才說我們要選一個人毀掉，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選你……卡奈，你看看，你哥哥就是這樣選的?！?/br>
    卡奈喝了一口水，重重地把杯子放下。

    西蒙看他臉色愈發(fā)難看，就沒再說下去，只是悄悄觀察著他。

    過了一會兒，卡奈從西蒙手里接過了銀叉，終于開始吃東西了。吃到西蒙為他切好的rou排時，他說了聲多謝，表情比剛才放松了一些。

    沒吃幾口他就放下了餐具，用手巾抹了抹嘴，輕聲問：“我還有個擔(dān)憂。在海港城，有阿爾丁在的情況下，我的證言能被采信嗎？”

    “為什么不能？”西蒙說。

    卡奈說：“我人微言輕，而且和阿爾丁有血緣關(guān)系。即使我敢說什么，人們也可能會認(rèn)為我是出于私心，不會相信我?！?/br>
    西蒙說：“評議庭的大人們多數(shù)來自商會之外。王都最害怕關(guān)于死靈術(shù)的事，他們的目的是查清事情，而不是對付具體的某個人，他們對你們兄弟倆是沒有偏向的。還有奧法聯(lián)合會，他們本來就更信任你啊。本地神殿和市政廳倒是和阿爾丁關(guān)系比較好……但是商會站在你這一邊，我們會聽取你的證言?！?/br>
    卡奈點點頭，沒有再吃東西的意思。

    西蒙看出他心里亂，就又安慰了他幾句，端起餐盤，只留下了水瓶和被子，腳步輕穩(wěn)地離開了卡奈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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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的樹蔭下面，貝羅斯和阿爾丁坐在藤桌兩側(cè)。仆人全都被譴下去休息了，宅邸里十分寂靜。

    庭院花園中只有他們兩人，但在院墻之外，盤繞著宅邸的街巷中，卻已經(jīng)站滿了城衛(wèi)隊與來自商會的傭兵。

    “你真想好了嗎？”貝羅斯問。

    阿爾丁給兩個杯子斟上茶，再從玻璃瓶里夾出多色的香料灑在杯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說：“想好了。主要是……除此以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br>
    他端起杯子聞了聞，沒有品嘗，就又放在了一邊。

    貝羅斯說：“確實如此。你也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他可能不會接受，不會理解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