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鑿齒看見這一幕,眼中希冀的光芒慢慢黯淡了下去,她畢竟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天真的女孩兒了。被那些殘魂寄居過的ròu體有了不屬于她的記憶,她變得殘bào血腥,就算還記得他,始終不是他心心念念忘不了的那個人類小姑娘了。 因為魃的實力高過殷漠,所以,她雖然被殷漠的經文所傷,但兩相觸碰之后,那些經文也因為被污染,上面的佛光越發(fā)的暗淡起來。 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遲早,她會脫困而出。 就在這時候,鑿齒默默朝她這里走了過來。花蓮緊張地握緊了拳頭,殷漠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好似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 箭我的弓你的。原本鑿齒說話聲音就是含糊不清,并且表達的意思很難讓人明白,花蓮聽的一頭霧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鑿齒。 他大概也看出花蓮沒聽懂他的意思,gān脆qiáng行把她的手給拉了起來。鑿齒的手與人的手不同,上面只有四根指頭,淡綠色的手背上生著零星的鱗片,有些地方的鱗片似乎是被拔掉了,還透著血絲。 他們兩個的手jiāo握的時候,被困在里面的魃瘋狂地喊叫了起來,你想gān什么,不準給她,不能給他!我要殺了你們!那嘶聲裂肺的喊叫聲讓人覺得心底發(fā)寒。 鑿齒回頭看了再度變回魃的葵舞一眼,終于依依不舍地扭過頭。他一手拉著花蓮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手心里狠狠地劃了一個十字血痕。 然后又在自己的手上劃出了同樣的痕跡,兩只手的手心貼在一起,花蓮只覺得有一股十分磅礴的力量從對方的手心中傳來,而鑿齒的臉色卻在這時候慢慢變得灰白,就像是死尸一般。 就算不懂他的意思,花蓮也能察覺到,他這種行為跟放棄生命無疑,她想要把手抽回來,卻被鑿齒死死拉住,直到,對方傳來的那股力量漸漸變弱,直到消失他才松開手,隨即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好像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 花蓮低頭看著手心,那十字傷口里的血液突然涌了出來,剛剛沖入她體內的那股至剛至陽的力量再度沖了出來。一支由她的血變化成的箭就這樣出現(xiàn)在她眼前。 他是要我用箭殺了她?花蓮的聲音有些gān澀,她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鑿齒,又看了眼依舊不停嚎叫的魃。 殷漠看著花蓮手中的血箭,眼中有著少許的震驚?;墓胖畷r,神器應天地而生,羿彤弓為其中之一。 其實,與之相伴的還有十支箭。后羿she日之后。帝俊為之震怒,第十支箭被他刺入后羿體內,從此,世上再無she日箭一說。 但,在she日之后,后羿she殺鑿齒用的那箭,威力竟然更在she日箭之上。直到今天,殷漠才總算明白,那箭到底是哪里來的了。 那支箭出現(xiàn)在花蓮手上之后,魃滿眼驚恐,更用力地抓著身體周圍的經文,想要沖出去。 箭是有了,而且威力絕對不是普通的恐怖,可是弓呢?剛剛鑿齒是要她自己拿弓,可她怎么會有那種東西? 用火。殷漠在一旁提醒。 雖然因為沒有了后羿的血脈,這支箭的威力減弱許多,但是能夠承受得起這箭的弓弦材料依舊極為稀少,孽火卻是其中之一,據說羿彤弓出世之前,那天地熔爐之中,燃的就是孽火。 不夠?;ㄉ彽哪樕行擂?,說起來的確是很丟人,她修煉出來的那些孽火,根本不可能幻化出整張弓。 殷漠盯著花蓮看了半天,終于被她打敗,你來化弦。說完,他手中金光一閃,一張無弦弓出現(xiàn)在他手里。 花蓮的手指在弓弦出虛畫一道,一根紅色的弓弦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你覺得,我會she箭?花蓮看著他遞過來的弓,反問。 殷漠沉默了一會兒,將花蓮拉到身前,咬著牙道,搭箭。他覺得,自己真是高估她了。 這弓雖然與真正的弓無異,但是能夠配合she日箭的弓弦必定不是花蓮這種能力拉的起來的,握著她的手拉開弓弦之后,殷漠終于領悟了,花蓮除了搭箭,拉線之外,原來就是擺著好看的。 箭尖指著魃的心臟,她大概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結果,慢慢的安靜了下來,血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鑿齒,面無表qíng。 手中的箭終于she了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血色的痕跡,直接貫穿魃的胸口。然后,那支箭消失,魃的身體開始一寸寸崩裂。 自始至終,她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鑿齒,在她的身體徹底消失之前,地上的鑿齒動了動,艱難地抬頭看了眼她,眼角滑落一滴血淚。 魃死后,只留下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ㄉ徸哌^去拿起那珠子,眼前閃過葵舞生前的一幕一幕,最終,一切都褪色了,消失了,只剩下鑿齒那張臉,無法抹去。 第058章突然要成親? 他這一生只為一人動心,就連死都牽掛著她。所以,就算是被she日箭she中,卻無法瞑目,為了不造成禍亂,有人將他送往祭壇鎮(zhèn)壓。 他一直都不知道,一心一意想要見的女孩兒,就在那塊巨石下,陪了他無數(shù)年。等他有一天,終于感受到她的氣息之后,才發(fā)現(xiàn),物是人非。大荒早就湮沒于時間的輪海之中,而他跟她,一樣無法回到從前。 既然無法同生,那就同死吧,這次,他陪著她,會一直陪著。 那顆珠子從花蓮手中飛起,落在鑿齒身邊,鑿齒的七竅之中冒出一股淡青色的煙,一股腦的沖進珠子里。 然后,那珠子無聲地炸了開來,碎成無法用ròu眼看得見的粉末,消失了。 魃跟鑿齒死后,整個祭壇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周圍封閉的石門全部打開,花蓮看了眼他們兩個消失的那里,被殷漠拉著走了出去。 這里的一切都不屬于他們,他們不過是看客,永遠無法了解,經歷的人會用什么樣的心qíng來面對這所有的一切。 花蓮不懂愛qíng,不懂為什么鑿齒明明愛她,最后卻選擇幫他們殺了魃。 怎么了?沒有了阻礙,很快兩人就看見了光亮,在走上去之前,殷漠似乎感覺到了花蓮的qíng緒有些低落,回頭看著她輕聲問。 花蓮抬頭看向殷漠,他的眼睛好亮,似乎有星星在閃爍一樣,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什么是愛? 這問題讓殷漠愣了半晌,然后搖了搖頭,我也不懂。 他見過相愛的人,比如說家里那對要把人眼睛閃瞎的夫妻,只是,要說愛qíng,他沒愛過,無法了解曾經的陌生人是如何變成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個人。 是么花蓮垂下眼,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可就是開心不起來。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只有淡的卻化不開的哀愁。 你想試試么? 跟你? 不行么? 六根不凈的和尚!她早就想這么說了,終于給她找到機會,心qíng似乎都舒暢不少。 殷漠滿臉黑線,無聲地拉著花蓮繼續(xù)往上走。 如今,石海之中已經沒必要再呆下去了,可是花蓮卻又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蛟皇就這么死了,說出去誰會相信。而且,那些人勢必會想要知道,為什么蛟皇都死了,她卻還活著。 就算真的給他們解釋了,恐怕到時候也是沒有多少人會相信,說不定他們還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得到了什么寶物。無論是人是妖,在某些時候,想法其實都是相同的。 怎么停下來了?又往前走了幾步,殷漠突然停下腳步,臉色稍變,花蓮在后面問道。 孔雀皇看來妖族四皇最近都挺清閑。殷漠并沒有露出多害怕的表qíng,很快便又邁步往上走。出了dòng口之后,花蓮正好看見孔雀皇孔旻拎著孔淵站在dòng口旁。 原本她還想著該怎么辦,現(xiàn)在好了,完全不需要想,直接被人給堵上了。 孔淵原本見了花蓮是挺開心的,不過看見跟她一起出現(xiàn)的殷漠之后,立即把嘴給閉上,然后,他又看見兩人一直沒有分開的手,驚訝張開嘴,下巴差點沒脫臼了。 發(fā)現(xiàn)孔淵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花蓮也察覺到了好像有點不對勁,趕忙把手抽了出來,殷漠只是笑了笑沒有在意。 閣下是金輪寺的哪位高僧?孔旻看起來似乎并沒有把殷漠除掉的沖動,語氣十分平和,態(tài)度也挺客氣的。 貧僧涅天。 可是覺慧大師的師侄?孔旻稍顯激動。 是。 其實,殷漠跟金輪寺的掌門印天原本就是同輩的,之所以印天叫他一聲師伯,就是因為覺慧。覺慧原本是他們這些天字輩和尚的師伯祖,不知什么原因,他竟然看中了殷漠,并且讓殷漠叫他師伯。 這導致殷漠的輩分比原來提高了一層,印天只能叫殷漠一聲師伯,這件事讓他抑郁了好幾百年,至今還耿耿于懷。 雖說覺慧至今仍然被關在金輪寺下的烈火地獄中,但他的修為至今無人可以預料,當年他便是與魔尊同等級的人物,七百年后,說不定他早就超越了曾經的境界。 孔旻激動,并非因為覺慧的修為如何,而是因為他乃是孔旻至今唯一佩服的一個正道修士。 失禮了,不知覺慧大師這些年可還好? 師伯仍在參禪。對覺慧來說,在什么地方參禪都是一樣的,他早已超脫ròu體凡胎之境,ròu體上所受的痛苦,完全可以在jīng神上抵消掉,這才是佛道大成的境界。 孔旻點了點頭,然后將目光移向花蓮,你跟蛟皇是一起進來了吧? 是。 她是不是孔旻的語氣有些猶豫,他們同為妖皇,彼此之間是有一定感應的,他在來這里的路上,突然就失去了跟蛟皇的感應,而且心里隱始終有一股焦躁的感覺,恐怕,她是兇多吉少了。 祭壇之下封印著絕世兇物,蛟皇被殺?;ㄉ彌]有提蛟皇變異的那一塊,畢竟他們變了,花蓮卻沒有任何反應,這件事,除了殷漠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的好。難保有人會對妖族祭壇有所研究,一旦分析出什么來,可就不大妙了。 絕世兇物?孔旻眉頭一皺,顯然有些不大相信。但是,要說花蓮說謊,可能xing也不大。無論如何,蛟皇的確是死了,甚至連神魂都不復存在,就算花蓮跟殷漠加起來,恐怕也奈何不了她才是。 魃。殷漠只給了一個字,孔旻臉色立即大變。如今的世上根本沒有魃這種生物存在,畢竟沒有那么多兇戾的魂魄來培養(yǎng)這么一個怪物,而且,想要培養(yǎng)成功,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人嘗試,卻沒有一個成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