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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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除夕只剩下一個多月,青竹神色一僵,慌忙道:“太醫(yī)們誤診也不是頭一回了,您別信。您能平平安安過今年除夕,還有明年除夕、后年除夕、大后年……”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季修睿打斷他,抬眸望向院中正在跟丫鬟交代事情的唐曉慕,眼中泛起瑩瑩微光,“活了二十年也不過是個傀儡,連自己究竟算什么都不知道。剩余的日子里,我想為自己活一回?!?/br> 第59章 偷吻 季修睿很忐忑 青竹眼眶發(fā)紅:“爺……” “別廢話了, 這事不許叫王妃知曉。我死后……”季修睿說著一頓,他早就接受了這個結(jié)局,如今望著唐曉慕的身影, 心底竟涌出一絲不舍。 可他活不了那么久。 再不舍也沒用。 季修睿垂眼, 沉聲道, “往后你們都聽王妃的?!?/br> 青竹難過得說不出話。 唐曉慕回房時,看到青竹低著頭匆匆離去, 感到奇怪。 季修睿將她的注意力移開:“雷霆和追風(fēng)送出去了?” 唐曉慕點(diǎn)點(diǎn)頭:“送出去了。今日出城的侍衛(wèi)會先一步前往幽州打探情況,我們明日上午出發(fā)?!?/br> 季修睿微微頷首,與她商量這次秘密出京的細(xì)節(jié)。 如今京城的所有城門會嚴(yán)格審查來往人員身份, 宣王府如果出去太多人, 容易引人察覺。 即使季修睿為侍衛(wèi)準(zhǔn)備了假身份, 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分批走是最合適的。 而季修睿和唐曉慕則必須明天再走,一是兩人還需要在京中準(zhǔn)備些東西,如必備的藥物、干糧等物。同時還得請?zhí)圃:吞浦Y父子盡可能去游說京中其余官員,試圖早日改變皇帝的心意。 二是季修睿今日服用的藥物與回光丸相克, 必須等藥效過去后, 明日再服用回光丸,才不影響趕路。 唐曉慕仍舊不放心季修睿去漠北, 但自知攔不住, 只能與他約定不逞強(qiáng), 萬一又不舒服, 就及時停下。 兩人怕晚上睡不著影響第二日早起, 一起服用了些許安眠散。 睡意襲來前,唐曉慕想起季修睿幫過自己的這些事,含含糊糊道了聲謝。 “不謝?!奔拘揞5穆曇艉茌p, 但沒忍住,悄悄抱住了她。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兩人跟著雞鳴起床。 唐曉慕去洗漱的時候,季修睿服下回光丸。 服下后一刻鐘,身體中的無力感逐漸消失,季修睿久違地感受到澎湃的內(nèi)力在經(jīng)脈中翻滾。 他試著運(yùn)氣,雖仍有凝滯,但比起之前好太多了。 這樣他應(yīng)該不會拖唐曉慕的后腿。 季修睿放下心,起身穿衣。 他們急著出發(fā),早上的時間很緊張。 季修睿身子不佳,唐曉慕主動承擔(dān)起統(tǒng)籌之責(zé)。匆忙用過早膳,她去巡視一圈,確定一切都沒問題后,回房去喊季修睿。 季修睿正在擦刀。 季修睿用的是一柄唐刀,名為九仞。刀柄通體黑色,只在尾端做了簡單修飾。刀身之上有麒麟滅世之圖,刀刃鋒利,折射出凜冽寒光。 他握刀時的模樣與先前的病弱完全不同,仿佛自己就是一柄銳利的刀,矗立在天地之間。 唐曉慕看得一時出神,還是季修睿先開口問她:“都準(zhǔn)備好了?”開口時,他周圍寒意消失,恢復(fù)了一貫的平和。 唐曉慕微微頷首:“嗯,都好了?!?/br> “走吧?!奔拘揞J掌鸬?,握著刀鞘朝唐曉慕走去,牽住她的手。 這一刻竟讓唐曉慕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心。 因?yàn)橐粫阂T馬,季修睿沒再穿著廣袖長袍,而是一身黑色勁裝。 可又與上次去京郊騎馬時不同。 雖然依舊臉色蒼白,但唐曉慕能清晰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力量。 那是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強(qiáng)大。 唐曉慕終于明白為什么太后說若季修睿沒有中毒,太子之位十有八-九會落在他頭上。 有些人生來就與眾不同。 …… 昨日的早朝讓宣王府再次成為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diǎn),季修睿和唐曉慕的容貌過于出眾,一旦出府,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的行蹤。 去漠北后暴露行蹤不要緊,但若現(xiàn)在就暴露,皇帝立馬就會軟禁兩人。 因此,季修睿讓人準(zhǔn)備了一輛魏王府的馬車,偽造出清晨魏王曾來宣王府探視的假象。 兩人在府中登上馬車,壓著心底的急切朝城門駛?cè)ァ?/br> 進(jìn)出城的人很多,在城門兩端排著長長的隊(duì)伍,等候守衛(wèi)檢查放行。 王府的馬車不用排隊(duì),徑直駛到城門口??吹轿和醺臉?biāo)記,守衛(wèi)恭敬地上前。 季修睿根本不用出聲,馬車旁的侍衛(wèi)拿出一枚令牌,朗聲對守衛(wèi)道:“王爺出城?!?/br> 守衛(wèi)見令牌沒錯,立刻放行。 馬車噠噠往城外駛?cè)ァ?/br> 郊外比城內(nèi)安靜許多,連空氣都似乎清新不少。 唐曉慕做了個深呼吸,感嘆道:“你怎么還有魏王府的令牌?” “昨日昏迷時六哥來扶我,順手從他身上拿的?!奔拘揞R唤z不茍道。 唐曉慕噗嗤笑出聲,頭一次見人順東西順得這么正義凜然。 “這樣會不會連累魏王?”唐曉慕想起皇帝絕情的模樣就心寒。 “六哥不問政務(wù),是個富貴閑人。父皇不至于閑到皇子出城一趟都要管,回頭令牌和馬車都會送回去,出不了事。”季修睿道。 唐曉慕這才放心。 …… 先一步出城的侍衛(wèi)在京郊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等待,追風(fēng)似是知道出了大事,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追著雷霆跑,而是安靜地等在一邊。 看到顛簸而來的馬車,侍衛(wèi)立刻迎上去:“殿下?!?/br> 季修睿率先跳下馬車,轉(zhuǎn)身去扶唐曉慕。 雷霆欣喜地跑過來蹭她。 “乖,咱們回漠北。”唐曉慕摸了摸它的臉,率先上馬。 包括青竹在內(nèi),隨行的一共有九名便衣打扮侍衛(wèi)。 季修睿沒有廢話,牽著追風(fēng)的韁繩翻身上馬:“出發(fā)吧?!?/br> 侍衛(wèi)們齊齊應(yīng)聲,打馬直奔漠北。 從京城到漠北,如果押送大宗物資,則行程較慢,需要七八天的時間。但像唐曉慕此番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話,只需要兩日。 下午路過一個城鎮(zhèn),因?yàn)橐s路,季修睿見時間尚早,便沒在此留宿,而是歇了一刻鐘就再次趕路。 一直到深夜,人困馬乏,才點(diǎn)了篝火在山中露宿。 冬夜的山中格外寂靜,連蟲鳴鳥語都沒有半點(diǎn),只有干柴在火中燃燒發(fā)出的“噼啪”聲格外清脆。 前幾日剛下過雪,山中人煙稀少,背陰的地方殘留著尚未消融的皚皚白雪,被跳動的火光染上了一層橘紅色。 天氣寒冷,他們找到一處避風(fēng)的矮地,點(diǎn)了三堆火,呈品字形排放。 熊熊烈火驅(qū)散四周寒意,一行人愜意地享受這片刻的舒適。 侍衛(wèi)們在兩堆篝火上烤干糧,唐曉慕倒了杯暖好的熱水遞給季修睿,神色擔(dān)憂:“殿下,累了吧?” “我沒事。”季修睿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接過水杯捧在手中,說話間吐出淡白色的霧氣,很快消散在空中。 一天過去,回光丸的藥效慢慢消散,他的確有些疲倦。但這個時候不能表露出來,不然唐曉慕不會同意他繼續(xù)隨行。 熱水帶來的溫暖從掌心蔓延到全身,季修??粗p目帶有血絲的唐曉慕,關(guān)切地問:“你撐得住么?” 他忽然有些后悔,或許下午該在那個小鎮(zhèn)停下來修整一番,至少這樣,唐曉慕不用跟著他風(fēng)餐露宿。 唐曉慕卻對他露出一抹淺笑:“我體質(zhì)很好的,撐得住。爹爹和哥哥教過我很多在野外的生存方法,不用擔(dān)心我?!?/br> “有什么不適及時跟我說,別強(qiáng)撐?!奔拘揞诟?。 唐曉慕點(diǎn)點(diǎn)頭,同樣道:“你也是,千萬別逞強(qiáng),有任何不舒服就提前跟我說。萬一事成之后陛下要砍我腦袋,還得殿下幫我收尸呢?!闭f到后面,她的語氣帶上了幾分玩笑。 “別瞎說?!奔拘揞]p嗔。 他知道唐曉慕是想他注意身體,可不想聽見任何對她不吉利的話語。 唐曉慕笑笑,抿了口熱茶。 簡單的用過吃食后,侍衛(wèi)們兩人一組,分成四組輪流守夜休息,其余人則紛紛睡了。 唐曉慕睡在靠著山壁的最里側(cè),身旁則是季修睿。 青竹與他們共享一個火堆,睡在篝火對面。其余的侍衛(wèi)則四人一組,分別守在另外兩堆篝火的四周。 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溫暖的大氅蓋在身上,以天為被地為床,漫天星辰掛在頭頂,若是沒有父兄的事壓在心頭,這應(yīng)該是一個很美好的夜晚。 趕了一整天的路,唐曉慕的身體很累。可一想到危在旦夕的北固城,她的神經(jīng)因?yàn)檫^于緊張,又異常清醒。 時間在這一刻都仿佛變得很慢,唐曉慕聽著干樹枝在火中咔咔燃燒的聲響,不斷在心中祈禱夜晚快點(diǎn)過去,讓她快些趕到漠北。 驀然,腰間被一雙溫暖的手臂環(huán)住。 唐曉慕一怔,聽到耳旁傳來季修睿的低語:“睡吧,明日還要趕路。”說話間吐出的熱氣環(huán)繞在耳畔,染紅了唐曉慕的耳尖。 唐曉慕面朝里,側(cè)躺著背對季修睿。她輕輕應(yīng)了聲,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北固城的事,盡快入睡。 兩人蓋著同一條被子,季修睿側(cè)躺著的身軀擋住了里側(cè)的唐曉慕,外面的侍衛(wèi)誰也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