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點(diǎn)點(diǎn)頭。但她心里卻想那是有點(diǎn)兒小錢嗎？天河這塊的房子多貴啊……

    楊梓趁機(jī)把自家的事情說給甘露。

    “我外婆說她就是看好我爸爸這個人了，人靚，脾氣好，努力上進(jìn)。我跟你說我奶奶的脾氣很不好。我外婆后來說過要是先見到我奶奶了，我爸爸再好她也不會同意我爸媽的婚事?！?/br>
    甘露震驚，有些忐忑地問：“那你奶奶和你mama處得來嗎？”她在鎮(zhèn)子上見過婆媳不和的。那撕破臉的爭吵，太令人難為情了。

    楊梓頗為不好意思地回答：“處不來。但我爸媽剛結(jié)婚的時候，我爸在廣州上學(xué)，后來去深圳工作，我奶奶在東北也過不來。我們每年最多回去一次。我奶奶對我和我meimei都非常好。后來我爸媽回去東北工作，那個他們回去沒幾年，我奶奶就死了。那個我奶奶92年得過胃癌。后來又高血壓高血脂什么的。聽說我奶奶打遍省院沒對手，后來輸在羅奶奶手里。然后她再沒跟別人吵架了?！?/br>
    “這樣啊?！备事恫恢雷约涸摻o楊梓一個什么表情。

    “是啊。我知道的就這么些了。露露，老楊家沒家底，就是靠工資維持溫飽而已。我爺爺退休后都要到民營醫(yī)院掙錢補(bǔ)貼我大姑買房子?！?/br>
    “你大姑家？”

    “我大姑是我爸爸的親meimei，她是手術(shù)室的護(hù)士，快退休了。我姑父是派出所副所長，才提不久的。他父母親都是工人，兄弟姐妹也多。他們結(jié)婚就住在省院分給我爺爺?shù)姆孔永铩：髞砟欠孔硬鹆艘ǜ邔?，我爺爺給他們添錢補(bǔ)了差價?！?/br>
    “你爺爺真厲害?！?/br>
    “不然也沒辦法啊。他們倆掙錢少。我大姑家就一個女兒，小媛姐比我大了兩歲，她和姐夫都是警校畢業(yè)的，現(xiàn)在當(dāng)民警。他們今年春天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我小姑是羅奶奶生的獨(dú)生女，我爺爺再婚時她上初中，她和我爸爸我大姑沒血緣關(guān)系?！?/br>
    “嗯嗯。”

    “她是法醫(yī)學(xué)博士，我小姑父也是博士，他們都在醫(yī)大工作。她家只有一個女兒，還在讀小學(xué)。我與他們不熟。每次回去會一起吃一兩頓飯?！?/br>
    “嗯?！?/br>
    “但小蓉和小媛姐跟我小姑的關(guān)系特別好。我家就這些人。比你家是不是少了太多了？”

    甘露不由地道：“我家光姓甘的說一遍也要半宿。不過甘家的習(xí)慣是只留長子和幼子，甘家女都外嫁，所以鎮(zhèn)子上就只有我大伯爺還有我阿爺這一支在。只有太嫲做壽的時候，其他人才會回來。”

    “每年回來一次嗎？”

    “不，十年回來一次。今年回來的人最全。我大伯一家跟我阿爺阿嫲一起住，我老竇是結(jié)婚就搬出來住了，我家快要到鎮(zhèn)子的最邊上了?！?/br>
    信息量有些大，但也令楊梓偷偷地輕舒一口氣。這樣周末不用擔(dān)心被甘家的人包圍了。

    甘露繼續(xù)給他解釋說：“周末我家會依照我三堂姐的前例行事，你不用擔(dān)心人多。”

    “嗯嗯。”楊梓嘴上答應(yīng)，心里卻想著今晚把甘家的這些事情告訴給父母知道。

    *

    甘mama落實(shí)了給楊梓買什么回禮后，心情非常好地跟丈夫商議周六要準(zhǔn)備的午飯。

    “得有雞?！?/br>
    粵省風(fēng)俗，無雞不成宴。

    “嗯。你準(zhǔn)備怎么做雞？”

    “白切？今天店子里的劉師傅做的白切雞真好，爽滑鮮嫩。我怕咱們做不出來那么好?！?/br>
    “人家是飯店的師傅，是手藝人，你不能那么比?！?/br>
    “那咱們怎么做好？”

    “鹽焗？”

    甘mama搖頭：“用泥焗怎么樣？用荷葉包著，荷葉正是這季節(jié)的。新鮮?！?/br>
    “好，那就荷葉焗雞。再來個清蒸魚。我讓人周六一早送兩條桂花魚來。保證是活蹦亂跳的?！?/br>
    這也是應(yīng)該的，無魚不成席嘛。

    “怎么蒸？是咱們家常的做法還是上回在縣里吃的做法？”

    他們所說的縣里做法實(shí)際上是被順德人稱為粵菜正宗的蒸魚方法。因順德大良從前叫做“鳳城”，那做法也叫“鳳城清蒸”。他們一家還是在三年前去縣里吃的飯，為的是慶祝女兒考上大學(xué)、兒子考上省重點(diǎn)。那一頓飯吃了好幾百，是甘家從來沒有過的奢侈。甘mama經(jīng)常跟丈夫回味、分析那一餐每道菜的特殊之處，無形中的壓力，逼得當(dāng)人老公的男人奮發(fā)圖強(qiáng)，把那餐吃的菜都琢磨會了。

    “縣里的吧。我明晚買條桂花魚讓大嫂先試試。”

    “還做什么菜？我覺得上回吃的那個荔枝蝦仁挺不錯的。一半過油，一半蝦仁插到荔枝里去蒸熟?！?/br>
    甘父沉吟了一下，說：“那我看看怎么教會大嫂吧。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出來?！?/br>
    “豆腐呢？買樂從豆腐？”

    “買鯪魚自己做吧。辛苦點(diǎn)兒。新鮮。咱們可以做一個冬菇蠔油扒魚腐，還可以做個魚皮角，用芥菜仔滾煲，正適合暑天吃?！?/br>
    “那可就三個跟魚有關(guān)的菜了?！?/br>
    “年年有魚。再說都不一樣的。然后再蒸個芋頭紅燒rou、做個菜脯煎蛋，”

    “再加個素菜，西芹炒百合撒幾粒枸杞子？”

    “行?！?/br>
    “湯就做玉竹麥冬煲瘦rou？那個湯的味道好，喝了以后嘴里有淡淡的甜味?！?/br>
    “好?！笔Ｏ逻@些都比較家常，甘父覺得大嫂、二嫂的手藝沒問題。

    順利敲定八個菜一個湯，兩公婆都舒了一口氣。

    第62章 62香煎蝦餅   認(rèn)命但不放棄努力，我佩……

    甘泉從楊梓追出去就開始著急。他把那碗牛腩粉煮好以后, 趁著再沒有食客進(jìn)來，就趕緊到宋清輝和楊蓉的桌前，說：“宋哥, 小蓉姐，你倆吃的這么慢, 都耽誤球仔和明仔收拾你們這桌了。”

    宋清輝便說：“我馬上吃完了，我這就回去洗碗了?！?/br>
    楊蓉跟著把最后幾口劃拉進(jìn)嘴，然后把飯筷放到甘泉提過來的托盤里, 由著宋清輝端回去cao作間。

    她對跟在自己后面走的甘泉說：“泉仔，你干嘛啊，我哪有耽誤他倆收拾桌子了。你心急火燎的, 到底有什么事兒？趕緊給我說個明白?！?/br>
    甘泉討好地笑著央求道：“小蓉姐，幫下忙了。你收錢, 我回來跟你說?！?/br>
    然后他不等楊蓉答應(yīng)，就從后門溜出去了。

    手扶cao作間門把上的手楊蓉，聞言愣了一下, 看著火燎屁股般逃走的甘泉不禁就搖搖頭。這衰仔！她推開門站到柜臺前, 四處掃視一圈，沒看到哥哥和甘露，她頓時想明白甘泉肯定是給哥哥和他姐搗亂去了。

    這又何必呢！難道你jiejie還能一輩子不找男朋友？

    哼！等你上大學(xué)走了，我看你怎么辦！我哥和你姐可都是在廣州的。

    這么一想, 楊蓉心里頓時舒服了。她心情美美地拿起手機(jī)，然后驚訝地看到因?yàn)殪o音錯過的家庭小群里的那些消息。

    甘泉推開后門，看到楊梓和阿姐站在幾步遠(yuǎn)處的樹影下說話。雖然倆人是并肩拉手地敘話，但也讓甘泉如釋重負(fù)地松了一口氣。

    那次沉塘的風(fēng)波，雖然被警察制止了，但還是在甘泉這個細(xì)佬仔的心里留下了太深的痕跡。便是沒有父親的叮囑, 他也不希望、不想看到自己親親的阿姐陷入那樣的境地。

    忙了一天了，少年人不禁就有些疲憊。情竇未開的他順勢坐在臺階上，眼睛盯著前面幾步遠(yuǎn)說話的阿姐，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想些有的沒的。

    阿姐不是自己的了。

    都怪楊梓這衰仔長得太靚了。

    要是楊梓以后對不起jiejie……

    少年摸摸自己細(xì)弱的臂膀，暗暗下定決心，到軍校以后一定要好好鍛煉，練出老竇那樣的身手，哼！

    少年朝空氣揮拳，好像是擊中了他假象中的那個負(fù)心薄幸的。

    不久，后門推開，趙阿嬸一眼看見坐在臺階上的甘泉。

    “泉仔，你怎么坐在這兒呢？累了就回去歇著吧。店子沒人來吃飯了?！彼斓内w阿嬸熱情地關(guān)心甘泉。

    她熱情的大嗓門驚動了樹蔭下的楊梓和甘露。倆人同時回頭，正看到從臺階上站起來甘泉。

    “這泉仔！”甘露面上羞惱嗔怪弟弟，心里卻感動，阿弟是牢牢記得老竇的吩咐看護(hù)自己呢。

    楊梓摸摸鼻子，把手機(jī)揣進(jìn)褲兜里，把圍裙給還甘露，拉著甘露的手往回走。甘露掙了一下，楊梓悻悻地松手。他走過去摟著甘泉的肩膀說：“泉仔，你不用這么監(jiān)督我啊。我只與你阿姐拉下手。”

    “楊哥，我老竇吩咐我的話我得做到了?！备嗜移ばδ??！鞍l(fā)乎情止乎禮，才是君子所為。但楊哥你是君子，可我不還是小人嘛。等我夠18周歲了，我就不這么干了。”

    楊梓對上賴皮的甘泉啼笑皆非。他拍拍甘泉的肩膀說：“你小子不用這么看著我，你mama和你姐明天去給我買衣裳。你要準(zhǔn)備改口了。”

    甘泉拉開后門的動作停住，他回頭對楊梓說：“楊哥，咱們過幾天再說這事兒。不過你要先準(zhǔn)備好改口費(fèi)啊。不滿意我不改的?！?/br>
    “超薄本，如何？品牌你選?！?/br>
    甘泉的笑容只在嘴角閃了一下就不見了，他帶著一點(diǎn)兒傲嬌說：“那也得下周再說?！?/br>
    對上這樣不好收買的“小舅子”，楊梓無可奈何。

    陳阿嬸和嚴(yán)阿嬸抱著東西出來，明仔跟在倆人的后面，甘泉趕緊開大后門讓開路。

    “老細(xì)，宋哥安排我?guī)桶鹣礀|西。”

    “嗯。那你去幫忙吧?！睏铊鞒髯悬c(diǎn)頭，回頭招呼甘露：“咱們回去收拾打烊了?！?/br>
    出來到后門水池清洗東西的三個阿嬸，就著聽到的只言片語閑聊：“泉仔說下周什么意思？”

    “是不是老細(xì)和她阿姐這周訂親??？”

    “那阿甘倒嘴緊，什么話兒也不漏。”

    “看她周末是不是休息就知道了。”

    那是。

    “甘露是個好女子?！?/br>
    “是啊，人靚性格好?！?/br>
    “泉仔他阿姐學(xué)習(xí)好。我們那兒很多男仔喜歡她?！泵髯幸布尤胨齻兊拈e聊。

    “那有人去他家提親嗎？”

    明仔搖頭?！八⒔愕拇髮W(xué)好，若男仔考的大學(xué)不如女仔好，怎敢去提親？！提親得女仔同意的。”

    “明仔知道得蠻多的啊。明仔，你喜歡什么樣的？”

    明仔憨厚地笑笑說：“我才第一天上班。我老竇說要我自己賺出來老婆本?！?/br>
    “也是。沒錢休提娶老婆的事兒?！?/br>
    話題漸漸轉(zhuǎn)到廣州房價、娶媳婦彩禮越來越高的感慨上。

    ……

    楊梓他們仨回去店里，見宋清輝在做最后的清掃。楊蓉拿著抹布在擦柜臺，球仔在洗碗池那兒忙乎，甘泉立即洗手幫忙擦水，然后把碗筷放入消毒柜。

    甘露拿著本子核對庫存、擬定明天要補(bǔ)充的原材料，一會兒要給楊梓清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