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輕聲念出來：“蜜汁叉燒。”這個應該有。

    “紅燒雞翅、可樂雞翅。”這個可以有。

    “這燒鵝，得有專門的爐子吧？”

    “是的。但我們可以訂整只的燒鵝。這是寫字樓集體訂餐的一個選擇菜式?！?/br>
    “紅燒鴨塊、醬鴨、鹵水鴨翅、鹵水鵝翼?！?/br>
    “鹵水也要？”

    “原來給周圍寫字樓送餐有這幾個菜的。鹵水掌翼什么的可以直接從潮汕賣鹵水的檔口定。”

    “那對廚師就可以不考校這個和燒鵝了吧。”

    “嗯，可以不考?！睏铊髂弥謾C給應聘的師傅回信息。

    甘泉從注意聆聽宋清輝的講解中抬頭說：“要是今天中午能換叉燒飯吃就好了。天天牛腩粉、煲仔飯，吃得我都覺不出來牛腩的香味了?！?/br>
    宋清輝也贊同地點頭，說：“我也受夠了這兩樣?！?/br>
    “哥，讓他現(xiàn)在就來，中午做可樂雞翅吧?！睏钊胤e極建議中午的菜單。

    “再做個紅燒rou。不管是哪種做法的紅燒rou，只要做得好，來店里吃飯的人也會點的?！彼吻遢x的建議又不同。

    “炸魚咱們買哪種？我覺得考校的魚應該是以后送餐配的。”甘露考慮的角度和宋清輝一致。

    “魚一般是三紅魚和小黃魚的。叉燒、紅燒rou和幾種不同雞的做法，是一定要師傅都試一遍的?！睏铊鹘Y束回信，看著店子里已經有人進來吃早餐了，便加快吃飯的速度。

    甘mama站在柜臺前接待來吃早餐的食客。

    “牛rou窩蛋粥一份。白灼菜心一份，清蒸排骨一份，香煎芋頭糕一份，還要別的嗎？”

    來客搖頭：“夠了，先這些了。一會兒想起來再添?！?/br>
    甘mama寫好傳餐單，把號碼牌給顧客。“先坐吧，一會兒給你送過去。”

    陳阿嬸把差不多凝固的椰汁糕從冷藏柜里取出來，奶白的椰汁糕原坯散發(fā)著椰漿的香氣。陳阿嬸在脫胚后細心地在表層撒了一層椰蓉，然后小心地切成一個個顫巍巍的菱形塊裝盤。那顧客始終就站在柜臺前，跟甘mama一道看陳阿嬸cao作。

    陳阿嬸滿意地看看自己的成果，笑著喊甘mama道：“阿甘，幫我把椰汁糕掛牌，現(xiàn)在可以供應了”

    那個還沒離開的顧客，看著陳阿嬸手里那碟椰汁糕，立即就說：“這個我也要一份?！?/br>
    “好啊。”甘mama很高興地補寫傳餐單。賣的越多，女兒的獎金就越高。

    吃晚飯走過來的甘露說：“這個是今天的新點心，上午十一點前有八折?！?/br>
    來客高興地再刷微信付款，然后端著陳阿嬸才做好的椰汁糕離開。

    甘露拿著的楊梓手機拍照，很高興地對陳阿嬸說：“阿嬸這椰汁糕的賣相好，肯定會有很多人來吃的?！?/br>
    陳阿嬸笑著說：“那個馬蹄椰汁糕就要麻煩師奶一會兒幫我擺盤了?！?/br>
    第45章 45咸魚茄子煲   成本要控制在15元和……

    臨近八點了, 吃完早飯的宋清輝帶著甘泉和楊蓉出去賣早點。勤快的球仔和明仔主動伸手幫忙，甘mama和趙阿嬸也上手幫忙搬東西。不等陳阿嬸跟上呢，幾個人就已經把活干完了。

    楊梓把自己的手機留給甘露在店里收費, 他要送甘mama等人去體檢。

    甘mama就說：“社區(qū)醫(yī)院不遠，我們坐車過來時看到過了?，F(xiàn)在從外面繞一圈, 兩個字也能走到了?！?/br>
    趙阿嬸也說不要他送?！袄霞毞判?，我們還帶著倆靚仔，再也不會走失的?！?/br>
    甘mama又加了一句：“我會打開位置共享了。你可以看著我們走到哪兒。一會兒體檢完了我們就回來?！?/br>
    “楊梓, 你來幫我收款了?！备事督袟铊骰貋韼兔?。

    這些成年人不會連去個社區(qū)醫(yī)院都做不到的。

    嚴阿嬸一邊做拉腸粉一邊要看著生滾粥，甘露則要一邊給顧客煎芋頭糕、把椰汁糕裝盤，一邊還給顧客煮牛腩粉、端姜撞奶。而楊梓回到柜臺前, 立即就承擔起收費、寫傳餐單等工作。

    插空兒，楊梓對甘露說：“我剛才主要是想送你媽麻過去?！?/br>
    甘露笑著回答：“楊梓, 謝謝你掛住我媽麻。她們那么些人一起去沒問題的。”

    “嗯。我知道。”楊梓略靦腆地說：“我就是想你媽麻知道我待她是尊敬的。我外婆一直強調百行孝為先?！?/br>
    甘露略羞澀地抿嘴一笑，斜睨了楊梓一眼。那眼里蘊藏的情義，令楊梓年輕易蕩漾的一顆愛心, 又開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頻率。

    倆人眉目傳情。那種千言萬語沒出口, 卻有你知我心我明你意的情愫縈繞在柜臺的咫尺方寸間。

    隔了一會兒，穩(wěn)定了情緒的甘露把6號餐單上的食物配齊，她對楊梓說：“今早的人比昨天多了不少。你看嚴阿嬸笑的?！?/br>
    “是啊。要吃腸粉的一份接一份就沒有停過?！睏铊髋南裸~鈴，喚起等早餐食客的注意?！?號的早餐好了?！?nbsp;一份牛rou拉腸, 一份白灼菜心，一份香煎芋頭糕，一碗皮蛋瘦rou粥。

    客人滿意地取了餐盤。

    嚴阿嬸一直在笑。她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她帶著高高的廚師帽子，把短發(fā)一絲不露地塞進帽子里。在楊梓又送一張要牛rou腸粉的點餐單過去時，嚴阿嬸對他說：“老細，你要跟客人說一聲了, 這壓了好幾份要吃腸粉的了?！?/br>
    “好?！?/br>
    說一聲自然好了，免得客人等久了有意見。

    要吃腸粉的顧客多，甘露就接手照看生滾粥。好在來吃早餐的客人一般都是點大鍋的皮蛋瘦rou粥，沒更多的人點生滾粥。甘露勉強能支撐過來。三個人忙得腳打后腦勺，直到宋清輝他們仨賣完早點了回來，因過了上班時間，吃早餐的顧客也少了些，這種情況才好轉。

    楊梓把收錢寫點餐單的活交給meimei，自己去跟宋清輝、甘泉一起把家伙什抬回來。

    “老宋，你們今天可挺快的啊?！?/br>
    “是啊。你看著沒，那個綠色早餐車都往公交站這邊移動了?！?/br>
    愛心早餐車是市政府搞的便民措施，目的是安排生活困難的低保戶、殘障人士等。他們只需要定點、定時地守著那早餐車，每天早餐有供貨車配送到點的。雖然零售價格是固定的，他們的收入與銷售量也僅是部分相關。據說民政部門和市政府會聯(lián)合補貼一筆專用款，也可以算是底薪吧。

    平時那早餐車都縮在車站二、三十米外的那個大酒樓的雨搭下。那家酒樓并不開早茶，也任由那早餐車24小時地擱在他們酒樓門前。那可謂是個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風水寶地，但對早晨上班要等公交的人來說就不那么便利了。很可能去買早餐的那會兒工夫，要搭乘的那路公交車就錯過了。

    楊梓朝那早餐車看過去。一個花白頭發(fā)的半百女人，在圍著早餐車打轉，來回幫著給顧客取食物。在擺滿各種食品和飲料的大推車后面坐著一個年輕人，他當啷下來的那條腿，肌rou明顯萎縮了，而雙拐就固定在早餐車邊上。那青年在站起來給顧客取食物再坐下時，并不能夠保持住身體的穩(wěn)定，他時不時地要扶下車子才能平衡了身體。

    “老宋，你說那人是不是該坐在車的一頭？”

    “嗯。我看那母子倆一人管一半還都更輕松一些?！?/br>
    “那樣還能讓他mama少走幾步。”甘泉附和。

    “咱們幫他把車往公交車站推推？”楊梓征求倆人意見。

    甘泉立即說：“我去?！?/br>
    “你一個人哪夠力氣。他們那車不輕呢?！彼吻遢x緊隨其后拔腿要走，但他回頭阻住楊梓說：“你別過去了，再弄一身汗的，我看你胳膊那兒周末難好?！?/br>
    片刻后，宋清輝和甘泉回來。一直站在門前櫥窗看著幫忙的楊梓對甘泉說：“泉仔麻煩你再跑一趟。一會兒他們賣完了，讓他們給我打個電話，咱們再幫他們把車推回去?！?/br>
    “好啊?！备嗜_就要走。

    楊梓又叫住他：“等下，泉仔你告訴他們，明天我們只在自己店門口賣早餐，可以幫他們把車推到今天這地方的?！?/br>
    甘泉愣了一下，然后說：“楊哥，早餐不少掙的。再說咱們的和他們統(tǒng)一配送的不一樣?！?/br>
    他們的那些早餐包，只看那叉燒包、香菇包等的再加熱，就不提店子里訂購的叉燒包原本就比他們的檔次高，單加熱都比他們那溫吞吞的只熱了皮沒熱透心要好吃的。

    當然了，價格也貴了。

    “沒事兒。喜歡咱們店里口味的，會進店吃或到店門口來買，趕時間的就買他們的吧?！睏铊鳑Q心把早餐的“利”讓給他們。外婆家早些年堅持施粥、施藥（解暑驅寒的涼茶），不把錢賺盡、要與鄰居為善的嘮叨，給天性溫和的楊梓很大的影響。

    甘泉頂著日頭又過去了。

    “老楊，加了五個人，早餐又少了收入，行嗎？”

    “沒事兒，我要是虧了或者劃不來，就不給你和泉仔發(fā)薪水了?！睏铊髋c宋清輝開玩笑。

    “別啊，我還等著你這份錢做大用途呢。”宋清輝半真半假懇求。

    楊梓收起玩笑的口吻說：“今早進店的食客比昨天多多了，我們三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堤內損失堤外補？”

    “我希望能。老宋，其實我不是不在乎賣早點的利潤，實在是不想與他那樣的人爭利。早點的錢與我是錦上添花，與他母子是維持生活的必須進項。你能理解我吧？”

    宋清輝點頭后說：“難得你這資本家有仁義心腸?！?/br>
    “那是。我以后還仁心仁術，”

    “還救死扶傷，還普渡眾生呢?！?/br>
    “那是。”

    倆人站在門口說笑，看泉仔跟那母子說話，看泉仔幫習慣坐在車后中間位置的那男子挪動凳子，看那母子倆回頭看過來。

    楊梓微微鞠躬，然后和宋清輝一起回店里忙活了。

    *

    將過九點，昨晚在網上應聘廚師的男子找來了。

    “你說你是來應聘廚師的？”楊梓詫異地看著眼前黑瘦的男子，廚師不都是白胖白胖的嗎？

    具體年齡看不出來的男子，好像猜透了楊梓的心里想法，自我解嘲道：“誰看我這瘦勁兒，都不相信我是當廚師的。老細，給你看我的廚師證?！?/br>
    金字的職業(yè)資格證書遞到楊梓的面前，中式烹調師，大紅印章的發(fā)證機關是廣東省職業(yè)技能鑒定指導中心。

    “我這是中級資格證書。我費了挺大勁兒考的。這是身份證號。這是我的身份證。”男子把身份證和簡歷遞給楊梓。

    楊梓招呼甘露一起看。證書上有理論考核也有實踐cao作。男子的簡歷很簡單，初中畢業(yè)上職高，然后便在同一家酒樓實習、工作了十幾年。從地理做起，一直到三廚。

    整份簡歷看完后，楊梓有些緊張，這是他第一次面試沒有任何關系推薦的陌生人。

    甘露見他不開口，已經有過幾次面試經驗的她就先問道：“劉先生，你為什么從上一家飯店辭職??？我看你這簡歷，你在上一家做了十幾年的?！?/br>
    “唉！我也不想換地方。在黃埔那邊上班離家近，家里孩子小，大的才上學，小的才會走。可老細不給買五險一金。”劉富源打開話匣子?！拔沂强瘁t(yī)保的大病宣傳，才知道五險一金的重要?！?/br>
    甘露便對他說：“那住房公積金現(xiàn)在一般只有大企業(yè)和國家單位才有。我們這種小店對過了試用期的，只有五險?！?/br>
    “有醫(yī)保吧？”

    “有?！?/br>
    “有養(yǎng)老金吧？”

    “有。工傷險、失業(yè)險，政府規(guī)定要買的用人保險都有。只是沒有住房公積金。”

    “沒有公積金就沒有吧，反正我也沒夢想在天河買房子。我在黃埔那兒有宅基地，二層小樓住得挺舒坦的?！?/br>
    甘露莞爾，問了幾句他家二層小樓的大小、從家到這兒的時間后，又問他：“你在上一家打工的單位沒簽勞動合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