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回沈家。她讓阿瘦往裴徊光那里跑了一趟，告訴裴徊光自己今日不能過去了，且將緣由也說清楚。她還讓阿瘦帶了一句話，說她明日、后日、大后日都過去。

    若這樣事先與他解釋了，他還要生氣的話……

    沈茴蹙蹙眉，那他氣就氣吧。

    有一句話沈茴藏在心底，沒好意思深想——反正，不難哄。

    沈茴帶著阿胖和拾星從那條夜明珠鋪地的暗道，悄悄離開了行宮，很快坐上平盛先一步準(zhǔn)備好的馬車，趕回沈家。

    馬車上，沈茴低頭打量著身上的裙子。她穿了一條淺粉色的裙子，頭上的首飾也不用金銀寶石，只有一支桃花珠花。

    ——外祖母總喜歡把她打扮成粉粉嫩嫩的樣子。

    第107章

    自從沈茴得了圣旨被封為后, 千里迢迢往京城去。簫家老太太日日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好，每天都在擔(dān)心她的小嬌嬌進(jìn)了宮中要吃苦頭。畢竟是從小養(yǎng)在身邊的外孫女, 看著長大的。而且沈茴從小就很懂事，很能哄得她歡心。

    可她年歲大了，江南到京城，千里迢迢，她這一把身子骨可受不了。是以，當(dāng)?shù)弥实巯轮紩簳r遷都到關(guān)凌，蕭家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 說什么都要趕到關(guān)凌來, 看看她的小心肝外孫女。

    幸好關(guān)凌也不算遠(yuǎn), 蕭家人一商量，也不好一味阻攔老人, 也是擔(dān)心老人心里過分記掛鬧了病。

    因為沈元宏腿腳不好，只能派人去接。幸好沈霆及時從西南回來, 他剛到家第二日就出門去接老太太。蕭家也沒讓老太太自己過來，讓家里沒有官職的兩位孫輩陪著老太太過來。一個大房的四公子簫林, 一個二房的六公子蕭材。前者是大房最小的嫡出公子。后者是二房的嫡子, 也是蕭牧的親弟弟。

    沈霆將人接回來, 剛好是快要用晚膳的時候。廚房只幾道熱菜還沒下鍋，等著人到了才開始烹調(diào)。

    沈霆與蕭家的兩位表兄弟說話，蕭家老太太則是拉著女兒問長問短沈茴的事情。

    “母親別擔(dān)心了，已經(jīng)派人去行宮將您到了的事情告訴阿茴了。她聽說您過來，一定心里歡喜得很。只不過如今到底是身為皇后, 出入恐不方便，等明日咱們再進(jìn)宮去見她?！鄙蚍蛉苏f道。

    “好好好?！崩咸B連點頭。她又心酸地嘆了口氣。不管女兒如何說，她心里還是擔(dān)心她的小心肝不好受。

    沈霆環(huán)視周圍, 沒有看見駱菀的身影。雖然知道她應(yīng)該是在忙碌著晚膳之事，可從外面歸家見不到她，他心里便像缺了一塊。

    他尋了個借口，往后廚去。還沒走進(jìn)去，他就從開著的房門看見了駱菀的身影。他剛毅的面龐上不由帶了幾分笑，快步走過去。

    “下人都能準(zhǔn)備妥帖，不必件件事情都盯著。何況都是自家人?！鄙蝣f道。只要面對駱菀，他的聲音就會不由低軟下去。

    “我只是過來看一眼，正要往前面去呢。”駱菀笑著說。

    婢女端著一碗湯藥過來遞給駱菀，駱菀接過來，蹙著眉將碗里的湯藥喝下去。沈霆站在一旁都能聞到那種苦味兒，他皺著眉問：“怎么在喝藥？生病了？”

    駱菀將空碗交給丫鬟，還是用溫溫柔柔的語氣：“沒有，養(yǎng)養(yǎng)身體的補(bǔ)藥罷了?！?/br>
    說著，她走出廚房要往往前面去。老太太過來時，她只見了一面，就趕來這邊張羅，現(xiàn)在得過去相陪了。

    沈霆快步追過去，追問：“什么養(yǎng)身體的補(bǔ)藥？你身體怎么了還需要補(bǔ)？”

    “你小點聲?！瘪樰业伤谎郏吐曊f：“都是些女子調(diào)理身體的藥罷了，沒什么的?！?/br>
    她又對他笑了笑，快步往前面去了。

    沈霆立在原地，皺著眉。

    駱菀往前走了幾步，知他沒動。她回過頭來：“快走呀，兩位表弟還等著你說話呢。”

    沈霆這才繼續(xù)往前走。

    晚膳一一端上桌，正要用膳時，府里的家仆快步跑進(jìn)來，氣喘吁吁地稟話：“皇、皇后娘娘來了！”

    “什么？”

    “蔻蔻回來了？”蕭家老太太趕忙站起來，“快快，快扶我出去?！?/br>
    蕭家老太太身邊的婆子趕忙走過來要扶人，沈夫人倒是先一步扶起了母親，和母親一起往外面去。畢竟，沈夫人也好些日子沒見到女兒了。

    其他人也都趕忙放下筷子起身出去相迎。

    影壁遮了門外的視線，焦急的幾個人即使伸長了脖子，也什么都看不見。

    沈茴下了馬車，急急邁過高高的門檻，繞過了影壁。如此，她看見了心心念念的家人，剛剛還在議論著她的家人也看見了繞過影壁出現(xiàn)的她。

    “真的是我的小心肝呦！”蕭家老太太掐了沈夫人一把。

    沈夫人手上有點頭，卻笑著說：“是是，是咱們的阿茴回來了?！?/br>
    庭燈照出沈茴笑盈盈的臉。她彎著眼睛，眼尾掬著燦爛的笑。她歡歡喜喜地喊一聲：“姥姥！”

    她聲音糯糯的，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江南特有的軟糯，又因為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聽上去也更加甜。

    蕭家老太太“哎呦喂”一聲，這是終于又聽見她的小心肝這樣喊她了。外孫女軟軟的一聲“姥姥”直接喊在她心坎上。

    沈茴提著裙子，快步朝外祖母跑過去。

    蕭家老太太一邊說著“慢點跑，慢點跑”，一邊推開女兒的手，快步去迎她的外孫女，直到臨得近了，張開雙臂，讓她的小心肝撲進(jìn)懷里。她輕輕拍著沈茴的脊背，低聲說：“終于真的抱到我的小蔻蔻嘍……”

    蒼老慈祥的聲線里，隱隱藏著幾分傷感。

    沈霆看了一眼沈茴身上的衣服，又瞥了一眼跟著沈茴回來的幾個人，他皺眉問：“你偷偷跑出來的？”

    沈茴把臉埋在外祖母的懷里，聲音悶悶地“嗯”了一聲。

    沈霆立刻擔(dān)憂起來，道：“你怎么能偷偷跑出來？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等明天自然可以……”

    “好了！”蕭家老太太瞪了沈霆一眼，“你話怎么那么多，別嚇唬我的蔻蔻?！?/br>
    她低頭望著懷里的沈茴，立刻變得眉開眼笑，她牽了沈茴的手，聲音也完全變了音，哄小孩子的語氣：“外面涼，咱們?nèi)ノ堇镎f話?！?/br>
    “嗯！”沈茴點點頭。她沖蕭林和蕭材點點頭，乖乖喊了表哥，然后滿心歡喜地和外祖母進(jìn)屋。

    沈霆無奈地?fù)u頭笑了笑。

    蕭林和蕭材也都含笑望向沈霆。顯然兄弟幾個早就習(xí)慣了老太太的瞬間變臉。老太太平日里對這群孫輩都很嚴(yán)厲，誰小時候沒被老太太打過板子呢？偏偏只要小表妹伸出胳膊纏著老太太要抱抱，老太太立刻眉開眼笑。

    日子久了，蕭家這群孩子沒誰不哄著沈茴這個嬌嬌的小表妹。有時候想要什么了，知道自己開口了也沒用，就讓沈茴開口。

    ——百試百靈。

    看著沈茴被老太太牽著進(jìn)屋，沈霆倒是沒跟進(jìn)去，而是去問了拾星幾句，然后才進(jìn)去一起吃飯。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飯，老太太就拉著沈茴回屋去說話，像有問不完的話似的。

    沈茴乖乖地一一答話，倒也并非全部說實話。她總是報喜不報憂的。或委婉措辭避開不談，或巧妙地轉(zhuǎn)移話題，若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追問，她只好說一些小小的慌話。若實在不行，她還可以抱著姥姥，彎著眼睛軟軟地撒嬌。

    雖然還有千言萬語要說，可老太太年紀(jì)大了一路奔波，到底是體力不支，實在是不能久撐，撐了又撐，最后還是挨不過疲憊和困倦。

    “姥姥，咱們明兒早再說話呀?！?/br>
    沈茴軟糯的聲音鉆進(jìn)老太太的耳中，老太太點點頭，沉重的眼皮落下來，就這樣睡著了。

    沈茴小心翼翼地給外祖母蓋好被子，坐在床邊雙手托腮望了外祖母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出去。

    雖然她已出嫁，還是入宮為后。雖然沈家這府邸是后置辦的，沈霆也給她準(zhǔn)備了寬敞的房間，甚至房間里的布置和用品都和她以前的閨房一模一樣。

    已經(jīng)是半夜了，沈茴也十分困倦。她打著哈欠回房間去。閨房里備著小盥室，拾星已經(jīng)將熱水給沈茴都準(zhǔn)備好了。

    沈茴懶懶地一邊解衣服一邊對拾星說：“太晚了，你去休息吧。這里明天早上再收拾就好?！?/br>
    拾星應(yīng)了，把沈茴的寢衣放在架子上，轉(zhuǎn)身退出去。

    沈茴解了衣衫，將困倦的身子沒進(jìn)熱水里，舒服的感覺立刻無孔不入地襲來，舒服得讓她閉上眼睛，飄飄然起來。

    過了一會兒，沈茴聽見開門聲。她懶洋洋浸在熱水的舒服懷抱里，舍不得睜開眼睛，慢吞吞地低聲說：“拾星，不是說了讓你去休息。不用等著收拾了嘛……”

    困倦讓人的感知變得有些遲鈍。

    過了一陣，沈茴才意識到不對勁。她睜開眼睛，對上裴徊光的目光。他站在她對面，正在看著她。

    沈茴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是被裴徊光的突然出現(xiàn)嚇過好些次了，還是氤氳的水汽中讓困倦的她反應(yīng)便遲鈍了。這次短暫的意外之后，沈茴倒是沒如之前幾次驚呼出聲。

    裴徊光雙手撐在沈茴的浴桶邊緣，他緩緩彎下腰，湊近沈茴的臉，盯著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說：“娘娘很舒服嘛?！?/br>
    沈茴將困倦逼退，心思飛快流轉(zhuǎn)。她猜測著難不成裴徊光當(dāng)真因為她今天晚上沒有過去而生氣，竟要找上門來？

    “嗯?！鄙蜍铧c點頭，實話實說。

    裴徊光盯著沈茴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問：“娘娘還有幾個表哥？”

    沈茴愣了一下，猜到裴徊光應(yīng)當(dāng)是好早前就來了。水中的她，身子往前挪了挪，手肘壓在浴桶邊緣，湊到裴徊光臉前，認(rèn)真地說：“蕭家有七個表哥。今天跟姥姥一起來的是四表哥和六表哥?！?/br>
    裴徊光垂目，瞥著她一點都不自覺的小臉蛋。

    偏沈茴眼角勾出一抹調(diào)皮的小狡猾來。她繼續(xù)說：“姥姥疼我，表哥們也對我都好。姥姥以前還說過七個表哥，蔻蔻隨便挑夫君呢！”

    她拉長尾音，最后的一個“呢”字，咬也重重的。

    “嘖嘖?！迸峄补庵逼鹕韥?，面無表情地瞥著她，“娘娘可真是受歡迎?！?/br>
    隨著裴徊光直起身，望著他眼睛的沈茴目光追隨著他，慢慢仰起小臉來。她臉頰上沾了一點水珠。

    裴徊光用指背慢條斯理地蹭了蹭她的臉，將那幾滴水珠在她柔軟的臉蛋上捻開，弄濕她滿張小臉蛋。

    他又用濕漉漉的指背，慢條斯理地蹭了蹭自己的臉側(cè)。

    沈茴已經(jīng)泡得差不多了，她在熱水里站起身，帶起一身水滴的嘩啦啦聲響。

    “嘖?！迸峄补鈱鰶龅哪抗饽谏蜍钏椴粩嗷涞纳碜樱澳锬铿F(xiàn)在這樣不羞不臊了嗎？”

    沈茴沒說話，而是伸手去拉裴徊光腰間的系帶。

    裴徊光幾乎是本能地想要抬手阻止她的動作，他看她一眼，知她當(dāng)有分寸，將略抬的手又放下。

    沈茴扯開他腰帶，讓他的衣襟松散開，殷紅的衣襟下胸腹若隱若現(xiàn)。沈茴濕漉漉的纖軟小手沿著他的腰線在他后腰相勾。沈茴將濕噠噠的身子湊過去緊緊擁著他，軟聲撒嬌：“貼貼?！?/br>
    第108章

    裴徊光陷在濕噠噠的柔軟與溫脈中。他的唇角不由略略揚起一點。很快, 他又將這一細(xì)小的弧度壓下去。若是正常男子，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有了反應(yīng), 直接將她摁進(jìn)水里瘋狂寵愛。裴徊光垂垂眼睛，視線落在沈茴的肩背。目光隨著她身上的水珠兒慢慢向下滾落，滑過蝴蝶骨與腰窩，又滑過那片柔軟。再往下？那片鼓囊的柔軟隔了視線，裴徊光并不能看見那滴逐漸變小的水珠最終滾落哪里。猜也是落進(jìn)了水中。

    裴徊光的視線落在圍著沈茴的水。水面沒在她雪色的腿，漾著細(xì)微波紋，上面飄著新鮮采摘的花瓣。

    “起來?！彼f。

    她果真不聽話, 不僅不起來, 還抱著他的腰身, 好好貼一貼。

    裴徊光嘆氣，他說：“娘娘把咱家的衣裳都弄濕了?！?/br>
    沈茴在他懷里仰起小臉, 濕漉漉的小臉蛋上有一雙瑩潤的眸子。她軟聲撒嬌：“我不嫌棄?！?/br>
    裴徊光低笑了一聲，別開眼。他的視線落在架子上裝著齒木的桃木杯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又重新將目光移回來，垂目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