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上，來得及。

    “東家，您來了?！?/br>
    正想著，聽到林小木的聲音，溫知著回神才看到，他們看見她來，紛紛停下手中工作。

    “我來看看進(jìn)度?！睖刂f道，轉(zhuǎn)頭問林小木，“小木，大家進(jìn)行得怎么樣了？”

    林小木是速度最快、刻版又準(zhǔn)的人。下午她來時，便安排她暫時負(fù)責(zé)印刻室，盯進(jìn)大家進(jìn)度。

    她有點局促，回頭看看眾人，如實回道：“回東家，六個人完成一版，四人還差些?！?/br>
    溫知著具體了解未完成的進(jìn)度后，說：“今天先下班吧，明日繼續(xù)。今日完成的，按照順序接著往下干，沒完成的，先完成今日的，再安排新的。以后便都這樣往下推進(jìn)?！?/br>
    林小木垂著頭答：“明白了東家?！?/br>
    人走完后，溫知著落鎖回宮。

    一會回去，她還要再確認(rèn)一遍霖弟的講演詞，明日再聽他試講，調(diào)整不合適的地方。

    另外，得在辦公室盯印刷情況。

    趙同學(xué)也約了她，明日詳聊。

    這樣的話，同霖弟商量一下，明日讓他一起來辦公室，省的她兩頭跑，以便節(jié)省時間。

    溫知著想著要做的事，想著想著，連日來的晚睡早起，使她頗為困乏，一歪頭，在馬車上睡著了。

    寶葉小心為她蓋上毯子，表情有些復(fù)雜。

    這些天，溫知著的忙碌她看在眼里。事情瑣碎繁雜，她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即便出現(xiàn)突發(fā)情況，她也能穩(wěn)定情況，想出合適對策，昨日的預(yù)售、今日的刻版就是例子。

    甚至，連帶著她，過得也比從前充實，不用告狀或計較。每個人都有適合分工，不偏不倚。

    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了。

    有點……讓人喜歡。

    不一會兒，回到宮里。

    寶葉喚醒溫知著。她從睡夢中迷糊驚醒：“啊，我是睡著了嗎？”

    寶葉：“公主，您太累了，要不今日早些休息吧?！?/br>
    溫知著甩甩頭：“沒事，我剛睡了一覺，正清醒著呢，還能大干一場?！?/br>
    寶葉：“……”

    是以，她和寶枝眼睜睜看著，溫知著和溫?zé)盍貙υ~到夜深，溫?zé)盍卦谧タ竦倪吘壭凶?，溫知著總算放人離開。

    離開前，他多嘴問：“今日收益多少？”

    溫知著挑眉：“你不會想知道的。”

    她怕他心塞，沒告訴他。但他忍不住，問寶枝，寶枝沒說；他又威逼利誘寶葉，得到實情。

    然后，整個人就不好了。

    他為什么要這么想不開？

    ————————

    翌日，溫知著先去辦公室，安排印刷樣張。

    開印之前，她猛地想起一件遺忘的大事——需要核版。印前樣有兩份，刻版一份，另一份備用，恰好可以用上。饒是如此，溫知著仍打定主意，以后印前樣至少得做三份，以備不時之需。

    她給昨日招來的印刷工培訓(xùn)，教他們?nèi)绾魏税?，沒想到里面還有不識字的，登時頭大。

    不識字的人，肯定不能用。

    溫知著只好叫那人先停下，給另外四人培訓(xùn)，教他們印前樣與印版核對，必須一模一樣，不能有任何出入。之后，再演示如何印刷。培訓(xùn)完后，另外四人開印。

    溫知著看了一會兒，確認(rèn)沒啥問題，方才說道：“你跟我來一下。”

    她把基本情況同人說明，為難道：“情況你也了解，不識字確實不太適合，實在是抱歉?！?/br>
    那人沮喪點頭：“東家，俺知道，俺讓你為難了。”她搓搓手，哀求道，“您能不能給俺個機(jī)會，只要俺能留下來，干什么都行！”

    溫知著為難不語。

    那人又道：“東家，俺看他們印書，用墨甚多。不如，您讓俺調(diào)墨成嗎？”

    溫知著想想，現(xiàn)下用墨確實不方便，有人調(diào)墨剛好，“好，那你先留下吧?！?/br>
    “謝謝東家、謝謝東家！”那人連連鞠躬，“東家，俺叫劉桂花，您真是個好人！”

    “……”

    印刷井然有序開始。

    寶枝過來告訴她，趙婉儀到了。

    溫知著起身去見人。

    “趙同學(xué)，你來了。”

    “溫同學(xué)，你這里好特別?！?/br>
    趙婉儀好奇地打量這里，格子間別致又新奇，讓人心生羨慕。

    溫知著笑道：“趙同學(xué)以后愿意，也可以來這里。你是我們的作者，日后也可以成為同事嘛?！?/br>
    趙婉儀：“同事？”

    溫知著裝傻：“就是同僚的意思。”

    寒暄過后，溫知著知她來此目的，便細(xì)致講了發(fā)布會的形式，以及她要做的事。

    趙婉儀聽后，秀氣的眉毛幾乎打結(jié)，小聲問：“這個是必須的嗎？”

    她沒面對過這種情況，而且，大印民風(fēng)雖開放些，到底沒有哪家閨秀出頭露面，趙婉儀心里打鼓，不太愿意。

    溫知著也看出來，說道：“這樣吧，明日發(fā)布會，趙同學(xué)你來看看，愿意做、可以做，咱們就做，不行也不勉強。你看如何？”

    她這般好說話，趙婉儀倒不好意思起來，“溫同學(xué)對不起，我添麻煩了?！?/br>
    “沒有沒有，發(fā)布會本就意料之外，是我唐突了。”

    她們二人約好時間，溫知著還有得忙，便讓寶葉帶著她參觀一下。參觀完，趙婉儀滿含艷羨地離開了。

    而溫知著正在辦公室盯著溫?zé)盍刂v稿子。

    連著五六次卡頓之后，她終是選擇打斷。

    “霖弟，你眼神飄忽，心虛得厲害。你有什么可不自信的呢？是對你的學(xué)識，還是對我們的書？”

    “……都沒有。”

    “那你就堅定地看著我?！?/br>
    “……”

    “你要知道，如果你說的時候不自信，它就像一種信號，會傳達(dá)給每一個聽的人，那么他們自然不會產(chǎn)生信賴感，這意味著我們白白浪費時間，在做無用功?！?/br>
    “……好吧，我再試試。”

    又調(diào)整幾次，溫?zé)盍厍闆r好轉(zhuǎn)，溫知著糾正其中小細(xì)節(jié)，以保更優(yōu)，確保明日發(fā)布會無誤。最后試演后，溫知著向他投以贊許目光，溫?zé)盍卮笏蓺猓骸斑@比讀書難多了。”

    “這也是學(xué)習(xí)的一種，明天加油。”

    溫?zé)盍負(fù)?dān)憂問：“三姐，我明天做不好怎么辦？”

    溫知著安撫他：“沒事，萬事有我呢?！?/br>
    ———————

    翌日，有書館，布置好發(fā)布會現(xiàn)場，大木板上寫著“府試前必上的一節(jié)課”，門前的廣告牌也放上信息。

    溫?zé)盍囟俗谥v桌前，緊張得直咽唾沫，眼睛時不時瞟向外頭，整個人焦躁又不安。

    “三姐，你說會不會沒人來??？”

    “不會。”

    溫知著收到幾個尖子回信，再差也會有他們捧場。

    她不擔(dān)心。

    然而，溫?zé)盍剡€是很揪心：“三姐，那你說為啥還沒人來啊？會不會真沒人??？”

    溫知著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真沒人，我就去大街上拉人，一定給你撐面子，別怕?！?/br>
    溫?zé)盍兀骸啊也慌隆！?/br>
    “嗯，就是有點抖?！?/br>
    “……”

    這么一調(diào)侃，溫?zé)盍鼐o張的情緒稍散，片刻后又要胡思亂想，就看見一個人走進(jìn)來，問：“請問，這里是尤言夫子的學(xué)生講課嗎？”

    溫?zé)盍鼐褚徽瘢笆鞘鞘?，就這里?！?/br>
    那人被安排著坐好，溫?zé)盍丶硬灰选?/br>
    接著，一個、兩個、三個……一群人，整間屋子座位坐滿，仍有人不斷進(jìn)來，最后有書館里里外外，坐的、站的全都是人。

    時間一到，溫知著小聲問他：“霖弟，準(zhǔn)備好了嗎？”

    溫?zé)盍鼐o張點頭。

    “好，加油。屬于你的舞臺，要開始了?！?/br>
    第22章 首秀   二更合一。

    這場發(fā)布會, 是大印書局的首秀，成敗幾乎決定往后生死命運。

    溫知著望著烏壓壓的發(fā)頂，深吸一口氣。

    能有這么多人到場, 意味著已向成功走出第一步。接下來，就是如何穩(wěn)住發(fā)布會，實現(xiàn)最大程度的變現(xiàn), 為大印書局賺得第一桶金。

    溫知著走到眾人的正前方，面對著他們, 兩手抬起，輕輕往下一壓, 沸騰的人聲瞬時安靜。

    她眸光沉靜堅定，目視著場上所有人, 聲音清朗：“首先，歡迎各位遠(yuǎn)道而來, 感謝你們的熱烈捧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