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他從地上站起,回身看她,那眼角的紅,一下子如兩把刀飛了過來。 紀荷心口疼…… “你說了這么多,就沒一句跟我交代,十年前那晚為什么去而復返?”他走過來,好像只一瞬間就蓋住了她所有的風和日麗。 紀荷本能后退,眼神無措的看著他。 江傾伸手扣住她后腦勺,與她額頭相抵,頭上洗發(fā)水的香味在兩人間環(huán)繞。 明明沒多余桎梏,紀荷卻僵住般,一動不動,迎著他近在咫尺的長翹睫毛和嘶啞痛聲。 “為什么?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不是說最重要的東西留在新婚之夜?不是一直看不起我的圈子?你卻給了我?” “不要說了……”她微微往后退,覺得難堪又羞窘。 他薄唇差點貼住她唇瓣,長指在她后腦勺輕輕梳理著發(fā),力氣卻讓紀荷掙不開,他用五根手指頭和迷惑人心的聲音固定住了她。 “我喜歡那晚的你……教我如何取悅你……” “?。 奔o荷感覺自己心臟被人拿手提了一下,又若無其事放回胸膛,砰砰亂跳,不知是死是活。 “不敢承認也沒用,我全都記得。”他控訴她的罪行,“你真是好老師,我英名十八載,卻像小學生隨你指揮?!?/br> “不是的?!奔o荷想破口大罵,但顯然不文雅,她推拒他胸膛,“不是這樣,你明明亂說……” “怎么不是?你讓我好舒服……”他眼神沉醉,像吞了偉哥效果一樣的眼神。 “閉嘴!”紀荷猛地跳起來,伸手蓋住他嘴。 他于是順勢在她掌心發(fā)出一枚響亮吻聲。 不依不饒,“說你喜歡我,這么難?” “做你的春秋大夢!”紀荷如夢初醒,聲音抖成篩糠般不自知,“成年人不要玩不起——” 江傾的回應是一下捏住她下顎,讓她小巧鼻尖聞他薄唇上的煙草味,“讓我看看你有多玩得起?” 紀荷和他談條件,“睡可以。睡完要放我走?” “成交?!?/br> “……成交。”實際上她腦子里是問號三連,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第55章 蠱 “你剛才偷親我。為什么?”…… 最近失常的厲害, 以前能清楚向外界傳達八百輩子的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現(xiàn)在越來越婦人之仁。 剛才她甚至捶著他胸膛抗議:不是這樣的,你明明亂說…… 那個黏糊的口吻,一回憶就想自扇嘴巴。 上樓后, 紀荷當做無事發(fā)生。 從上午到傍晚,晾著他。 到五點鐘,天空陰云聚集, 狂風大作,又到了每日晚間開啟的暴雨時間。 南江進入汛期, 別墅門前的湖面也瘋狂漲水。 暴雨聲激打窗戶。 樓上開始漏水。 電也停了。 紀荷睜著眼,盯了一會兒黑暗中的水泥天花頂, 嘆氣起身,到衛(wèi)生間拿涼水潑臉。 然后摸黑下樓, 打算在沙發(fā)上躺一夜。 那只被他撿來的小黃狗在樓下躁動不安,肥壯的小身體竄到她兩腳間, 不住嗚嗚叫。 紀荷蹲下身,摸摸它, “沒關系,打雷而已?!?/br> 小狗長得秀氣,顯然在工地被精心養(yǎng)護, 這兩夜連續(xù)暴雨,造成走失。 不知怎地碰上江傾, 一個敢跟他走,一個敢養(yǎng),一拍即合, 其實兩個都自顧不暇。 早上荷包蛋,中午荷包蛋,晚上荷包蛋, 江傾像跟荷包蛋結仇,冰箱里四十顆數量的空盒子,令她打開門的一剎那咋舌。 她一整天沒吃他的東西。 小黃狗倒給了面子,可腸道備受折磨,這會兒啃著她拖鞋,吵著要狗糧。 紀荷在廚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米、自熱飯、冷凍水餃包子…… 他顯然做的長期打算,將她困在這里一段日子。 除了樓上荒涼。 樓下一應俱全。 “快喝?!钡沽艘恍┡D蹋瑢⒕椭o小東西填飽肚子。 閃電劃過,照亮空闊闊的客廳。 紀荷一驚,看到沙發(fā)上躺著一個人形。 樓下有主臥,帶舒適大床,萬萬沒想到他會睡在客廳。 小狗喝完奶,咬著她拖鞋,往沙發(fā)那邊拖,竟然還挺忠心。 紀荷走過去,發(fā)現(xiàn)一位病號。 額頭guntang。 赤著上身,胸膛上都是汗珠。 閃電再一次劃過,照亮他不適緊抿的薄唇。 “江傾?”紀荷拉拉他手腕,他一動不動,似沒有活人氣息。 她受到驚嚇,暫時拋下“新仇舊恨”,像照顧小黃一樣的照顧他。 “紀荷……”江傾聲音極度沙啞,卻沒有清醒,他的鼻子也和小黃一樣嗅著她的氣味,倏地就雙臂一捆,將她從小馬扎上拎起,一股腦兒的藏進了他的胸膛。 他胸肌像兩面堅實的墻,中間開了一道窄巷,發(fā)燒留下的熱汗就匯聚到窄巷,然后沾濕她的前胸。 男人與女人的身體天生的玄妙、彼此契合。 暴雨如注。閃電偶爾劃過彼此的臉。 紀荷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但他的一清二楚,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雙目緊閉,唇縫微張,又叫著她,“紀荷……” 紀荷眼眶一酸,深情款款湊過去親他薄唇。 他們雖然吻過幾次,但每次她都被動,無暇有心思去品嘗,現(xiàn)在她知道了,原來接吻是苦的…… 沾著她剛才喂進去的退燒液的味道。 “我跟你說……”紀荷溫溫柔柔停在他唇上,淚眼模糊看他高挺的鼻,“……喜歡我真算你倒霉……” “……就像現(xiàn)在這樣?”觸著他的唇,忽然這里不再只是他熱燙進出的氣息,還蠕動了起來,發(fā)出聲音。 眼皮也慢慢掀開,漆黑灼熱,印著她。 紀荷張了張口,徒勞的想解釋自己的偷親行為,一開口萬劫不復,“我……來完成我的交易?!?/br> “就為了離開?”江傾早醒了,單臂遮住眼部,任閃電劃過,照亮他激烈起伏的情緒。 紀荷頹然的結束這個偷親。直起身,沉默。 “我在山上撕你衣服,不是為制造逃跑時的不方便,而是我當時差點強.jian你……”他一蹶不振,“昨晚沒敢回來,是怕重蹈覆轍,很瘋吧?我還做過更瘋的事——等一個死人十年?!?/br> “你想要什么……”八百輩子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局面一去不復返,現(xiàn)在的她,由他宰割。 “認識十二年,除去頭兩年的不著調,很對不起你,后面自認沒一絲愧對你的地方,我甚至……沒和其他女人上過床?!?/br> 苦澀的唇角輕揚,“你也可以不相信?!?/br> “誰敢相信……”她開玩笑似的調侃一句,心頭亂跳,喘一口氣說,“我拒絕你。你知道原因?!?/br> “是我爸……” “對?!奔o荷坦蕩著,“你既然知道那天晚上是我,就一定查過之前我去了哪里?!?/br> “救助站……”他手臂落在眼睛上,似乎凝固。 “是。”紀荷這一刻才明白,對付他,根本不需要虛情假意哄騙,用最直接的事實打垮他。 “我在里面被人猥褻、毆打……”她停頓,讓情緒表達的更強烈一些,“一輩子都忘不了?!?/br> “我對不起你……” “是江董對不起我?!?/br> “那能不推開我么……”他笑,聲音顫,“我這一輩子只對你低聲下氣。不要推開我。我替他向你贖罪。” “和你無關。”她拒絕,眼神毫無波動。 “可你卻在懲罰我。我又做錯什么?”他胸膛明顯起伏的更厲害,手臂仍然如焊死般,停在眼睛上。 “你錯在是他兒子?!?/br> “原罪……” “對。何況他還逼我跳江……” “我跳一次還給你。你別再牽連我?”江傾痛苦絕望的啞聲,“行不行?” “別說笑了,江傾?!奔o荷轉眸,心神俱裂,她其實不擅長讓他痛苦,重逢至今,盡所有可能向著他。 不是他碰觸到鴻升,她不會這么對他。 “你剛才偷親我。為什么?” 紀荷眸光轉回,盯著他敞開心扉般的不著一物胸膛,“我不希望你為我犯錯。即使不再是警察,也不要輕易為了誰放棄自己。你仍然在我心目中是英雄。你不知道當時你敲開被劫持大巴車窗的畫面,在我內心產生怎樣的激蕩。我愛你,但希望各自安好?!?/br> 她音落就低頭親他,雙手移開他始終攔在眼部的手臂。 舌尖嘗到淚水的滋味,驚怔的一瞬,他猛地反客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