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一看就是道上的小角色,罵人詞匯量都一模一樣。 專業(yè)殺手不會這么菜,六個人干不掉一個,還被一個女人唬住。 紀荷歪歪扭扭跑過去,中途被石縫卡住三次,光腳穿涼鞋,美則美矣,卻也付出慘痛代價,小腳趾都似乎被刮破,一陣鉆心的疼。 “江傾……”她氣息不穩(wěn)終于到達他這彼岸的一頭,幽暗燈柱照出鬼影般的搖曳枝木,和他手上不知從哪個地方摸出來的鮮紅血跡。 “你受傷了!”她聲音似一下卡住,四個字后整個人木然了,緩了幾秒才如夢初醒,重新拿出主意,“我看他們往哪兒跑了……” “別追!”他氣息還算穩(wěn)定,沒有大起大幅,很淡然扯住她手腕。 夜色、樹影、傷勢…… 構(gòu)成她沉重喘息,“你怎么樣……” “死不了。小傷。”江傾甚至沖她笑了下,挺抱歉,“給你惹麻煩了?!?/br> “是店里照顧不周,我很抱歉。我一定給你一個公道,將那些人抓住?!?/br> “我才是警察?!彼α恕?/br> 紀荷說,“可這是我的店?!?/br> “和你無關(guān)。相信我?!彼杂种梗愿械谋〈揭驗閯×疫\動而微微喘,可眼底又帶著笑,很溫柔的看她。 紀荷幾乎看不懂他了。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沒有來第三人,紀荷知道那幫歹徒是徹底滿山竄了,找不到了,而他也明白了,她剛才是虛張聲勢,沒有保安,也沒有家伙什。 一起回頭,往亮的地方走。 紀荷一直在自責,因為沒帶手機和對講機,無法及時通知保安部,而自己這會兒又不能徹底跑開叫人。 他受傷了,萬一流血過多暈了怎么辦,所以,和他同行。 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兩人在石桌前坐下。 看來是她多慮,江傾傷得不嚴重。 他自己拉出襯衣下擺,然后從兜里掏出一把瑞士軍刀,當著她一個女人的面,突然在左腰側(cè)一個明顯彈坑的地方,挑開…… “你干嘛!”紀荷眼珠子差點瞪到脫眶。 她吼得同時,江傾已經(jīng)把子彈取了出來,帶著一點血跡,擺在石桌上。 接著,若無其事放下襯衣擺,甚至有耐心的重新塞好。 兩指將那顆“子彈”拾起,對著亮光看,“是鋼珠?!?/br> “不管鋼珠還是真正子彈,都不能這么挑……”紀荷簡直對他五體投地,瞪著眼說,“你等會兒,我到旁邊客房給你拿藥。” 江傾說不用。 紀荷說,“你最起碼……創(chuàng)可貼也要一張吧!” 江傾歪頭笑了一聲。 真不知道他這時候有什么好笑,剛剛死里逃生,即使只是鋼珠.彈,如果打錯地方照樣夠喝一壺! 罵罵咧咧來到最近的客房,今天沒人入住,廳里鴉雀無聲,紀荷看到急救包在茶幾上頭,可她走過去,第一件事不是拎起,而是在軟塌上頹然一坐,單手支額頭,然后垂下的視線看到自己在涼鞋里白皙的兩腳在發(fā)抖…… 五分鐘后。 拎到他面前,取了酒精、碘酒、紗布、鑷子,小心翼翼先給傷口清洗…… 他身上肌rou健碩,只拉起一小片衣擺,里頭各處布著的傷疤張牙舞爪露出頭目…… 紀荷低頭,彎腰,處理的認真…… 最后,準備用紗布貼住那里。 他低啞笑,“用創(chuàng)可貼就行了?!?/br> 紀荷想猛地抬頭,然后撞翻他下顎,想想還是算了,弄傷了,自己還要賠償,硬著嗓,不容商量,“必須紗布!” 用紗布和膠布裹住傷口時,紀荷又愣了。似乎真有點小題大做…… 裝若無其事,強行拉下衣擺,不準他看。 “針眼大的傷口……”他還在啰啰嗦嗦。 紀荷坐在石凳上,抬眸瞪他。 他喉結(jié)一滾,笑吞下多余話。 “你不想讓我把事情鬧大?”紀荷眼神無法理解,“你不是警察嗎?怎么不用法律解決問題。” “不是所有問題都能用法律。”江傾回正視線看她,眼底的光像搖晃的樹影,在五月溫暖夜色中有股懶洋洋的惆悵,“我今晚是來見未婚妻的?!?/br> “……啥?”紀荷驚詫的腔調(diào),差點要配合上手指挖耳孔的動作,不可置信,“你有未婚妻?” “很奇怪?”江傾挑眉,一瞬不瞬看著她,“有女人不正常?” “我沒有說不正常?!奔o荷苦澀笑,“只是覺得好奇怪,你倆吃飯時我看到一眼,完全不熟。而且飯才開場就一拍兩散。不像未婚夫妻的關(guān)系。” 她沉吟,“你別告訴我,剛才那些人是你未婚妻要教訓(xùn)你?!?/br> “對?!彼隙ǖ纳酚衅涫?。 起身離開,雙臂環(huán)抱,一只手捏上鼻梁,這角度,紀荷在后頭看到他一對崩起來的肩胛骨,襯衣被撐得平整,腔調(diào)卻難得一見的混亂。 “我和她說來話長……是我當年一筆情債?!?/br> “……”紀荷一下啞口,不知道是該深切八卦一下,還是友好的回避。 江傾說,“你記得十年前我生日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嗎?” “……???”紀荷一懵,察覺出不對勁…… “我和一個女人在酒店發(fā)生關(guān)系。我挺畜生的,好像弄傷對方……” “什么……”紀荷眼睛紅了,“江隊,你還是別說了,太十八禁了!” 他卻打開話匣子,背對著她,很焦躁頭痛的口吻,“紀荷……我的確喝多了……我想和她說對不起……” “不用,不用了……男女關(guān)系……你情我愿……不然……也發(fā)生不了對不對?”她的表情似乎要崩塌,十分驚懼。 他下一句—— “我未婚妻……我對不起她……” 紀荷又活了! “為了負責,我們定下婚約。不過,我從來不愛她。今晚是攤牌,她惱羞成怒說不會放過我。要毀了我……” 紀荷胸脯起伏,極力克制著呼吸,幸好江傾背對她,不然,她這一系列天崩地裂的情緒變化怎么解釋? 她感覺自己步入一個巨大的漩渦,是自己種下的因,又由江董事長找來冒充她的女性再次欺騙江傾。 現(xiàn)在那個女人不但冒充,還極其投入,不結(jié)婚就毀了他? 是這意思不? 她想殺人了,用鋼珠.槍將那女的打成篩子…… “你現(xiàn)在怎么辦?”緩了半晌,她盡量控制情緒問他。 江傾坐回桌前,唇中咬上一支煙,用柏木火柴輕輕點燃,一小簇火光照亮那雙愁緒如海的眸,“你幫我找到她……協(xié)商一下,我和她私人解決,爭取雙方滿意?!?/br> “我會的。”紀荷沒敢看他,唇角輕微勾起,僵聲,“這件事我?guī)湍憬鉀Q。當還你幫肖冰的人情?!?/br> “就不能純粹你幫我這個忙。朋友關(guān)系?”他苦笑,半瞇眸,“總要找個外部理由,擋在我面前?!?/br> “我認為你現(xiàn)在焦頭爛額,不該空閑管我這個問題。”紀荷牙尖嘴利。 “隨便你?!苯瓋A站起身,破罐破摔架勢,“反正這件事處理不好,我工作得丟掉。你一定要幫我傳達,我很對不起她,過去十年一直活在內(nèi)疚當中,如果再來一次……” “……”紀荷脖子僵硬,仰起看他時,她聽到喀嚓的響聲,唇瓣顫抖動了動,終究一個字沒蹦出。 他卻單邊眉峰高高揚起,全心全意托付,“最起碼我會戴套?!?/br> 紀荷心跳鼓噪,僵聲,“江兄……你真、真是很不錯的男人了……” 他一擰眉,倏地直直凝視她,“是么?!陛p飄飄的口吻,似乎在懷疑自己,又似乎在征詢她的答案。 紀荷猛地站起,說了聲,“我現(xiàn)在就去看監(jiān)控。盡量把你未婚妻找出來,好好坐下來解決!” 音落,她調(diào)轉(zhuǎn)身就跑,但忘記穿了高跟鞋,腳一崴,直接丟臉卡住、身子歪斜,這于是相當于主動的投懷送抱,男人站在她旁邊,連步子都沒邁,輕而易舉撈住她。 他胸膛寬闊無邊,熾熱烤著她的背,然后熱度一直燒到她大腦,那夜兩人瘋狂影像來回播放,紀荷感覺自己的臉皮如滾水沸騰。 這時候,他輕聲,“小心?!?/br> 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個字明明得體,紀荷卻由于心虛,品嘗出自己即將被生吞入腹的血腥畫面。 一點不好玩。 她想叫mama…… 第40章 蠱 “什么姐夫?!?/br> 晚上在山上入住。 雁北許久不接觸社會, 顯得有些生澀,按摩浴缸不會用、電影不會投、七七八八的小事。 紀荷耐心的給他幫助,末了, 勸他早點休息,“明天煥然一新去看你姐?!?/br> “我自己去?!毖惚痹诖采媳P坐著,洗過澡的樣子像只巨大的獅子。 紀荷順順他的毛, 笑了,“行。你大了, 有私密話和你姐說,我剛好樂個清閑?!?/br> “老大。”雁北察言觀色, “今晚你在門口送的那個人,是什么人?!?/br> “你江哥?!?/br> “我江哥?”雁北眼一瞪, 驚道:“啥時候的事兒?給我找一姐夫?” “什么姐夫?!奔o荷皺眉,有點煩地在床邊一坐。 沒把他當男人看的, 伸手拍打他汗毛卷曲的腿肚,警告, “小東西,你再瞎胡鬧,我不管你了?!?/br> 雁北嘿嘿一笑, 收收自己腿,“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