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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蠱惑在線閱讀 - 第39節(jié)

第39節(jié)

    她哭,說聲生日快樂不可以?

    對方嗤笑,說這一晚過后江傾不會記得她,江董已經(jīng)安排別的女人到他房里,等天亮,他就會將昨晚和她的一切、當做和別人的一切。

    紀荷說,正好,她也這么希望的。

    然后轉(zhuǎn)身跳進南江。

    憤怒、不甘、不屈、絕望……

    從出生到高考這一年的十七歲,沒一件事是由自己掌握。

    她累了。

    江水濃稠,壓進鼻口。

    黑烏烏的什么都看不見。

    至少死上面,她自己做了主……

    可老天爺搗亂,覺得她可以再掙扎幾下。

    于是,在下游的一塊浮板上醒來。

    怎么會有浮板呢,江里?

    南江是全國文明城市和旅游大市,江面不可能存在一絲垃圾。

    她趴在上面看到兩岸很高很高,晴空萬里,有煙囪,也有垃圾山。

    浮板是從垃圾山飄落。

    幾個臟兮兮的孩子發(fā)現(xiàn)她,大點兒的用長桿伸向水里,讓她抓著上岸。

    紀荷到了岸邊,發(fā)現(xiàn)自己被垃圾包圍,七個孩子衣服臟到脫下來能站立,頭發(fā)亂糟糟。

    那個稍大點的,她一開始以為有十歲,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小朋友竟然只比自己小兩歲。

    叫雁南,還有一個弟弟叫雁北。

    紀荷覺得有趣,為什么是這樣名字。

    雁南說,父母文化不高,在垃圾山撿破爛為生,有天看到一本書上講大雁南歸的文章插圖很美,就取了雁南兩個字。

    至于弟弟,就是附帶。

    雁南、雁北好叫好記。

    紀荷以前覺得自己苦,尤其和南江那些大少比起來,可山外有山,和這兩兄妹比起來,她簡直過得富豪人生。

    從此垃圾山扎根。

    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哪個市,和在救助站一樣的精神狀態(tài)。

    鄭家人住在垃圾山比較清苦,卻對她不錯。

    就地取材,給她單獨隔開一個小房間。

    這個地方,城市人看不上,可紀荷卻大為漲見識。她甚至自學了護士學。

    垃圾變廢為寶,不僅長知識還能賣錢。

    過了挺開心的一段日子。

    后來身體康復不少,她開始到周邊走動,發(fā)現(xiàn)這是一條南江的細小支流,靠近通往南江的315高速公路。

    垃圾山在一座高架橋下。

    規(guī)模很大,承載了整座城市的日常垃圾。

    對了,這座城叫明州。

    至于她怎么漂過來的,紀荷只能自我解釋,天不亡我。

    老天爺這么給面子她當然得振作。

    那段時間紀荷甚至構(gòu)想了自己,從此成為環(huán)保女王的精彩感人創(chuàng)業(yè)故事。

    大概是一個午后,她幫雁南雁北姐弟爭取到了一塊垃圾承包區(qū),和管理人員說好了這姐弟倆以后就是那片的主人。

    別看是廢品回收,競爭可激烈了。

    她嘴皮子磨破,叔叔長叔叔短才討來人家信誓旦旦的承諾。

    紀荷開心地往回走,在一輛廢車旁發(fā)現(xiàn)一個渾身帶血的男人。

    看傷口很蹊蹺,明顯帶仇殺性質(zhì)。

    她膽子在經(jīng)過南江一跳后,無所畏懼。

    喊來鄭家兄妹,一齊將男人拖回自己的小屋。

    不敢和叔叔阿姨說,三個人湊在一起,胡亂給那個人救助。

    紀荷有點皮毛的護士學給那個人縫了腹部的刀口。

    不是她故意拿人家當小白鼠,是那位叔叔不肯。

    醫(yī)院、診所、或者給他叫醫(yī)生都不行。

    紀荷趕鴨子上架倒也不錯,刀口縫得還漂亮,獲得傷者夸獎,說她膽量過人,以后能成大事。

    后來,這個人帶她走出垃圾山。問她愿不愿意出去時,紀荷義無反顧回答,當然愿意。

    像在教堂結(jié)婚宣誓時的我愿意。

    男人沒有給她太多一步升天。雖然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很有來頭,畢竟這個社會能被人追殺也是一種本事。

    紀荷到了他公司,輾轉(zhuǎn)在一個售樓部做銷售。

    冬天穿著單薄西裝套裝,和同事街頭散發(fā)傳單。

    凍得發(fā)抖,彼此還保持著專業(yè)微笑。

    住得地方是集體宿舍。

    那段時間明州發(fā)生一起特大入室殺人案。

    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售樓小姐,在集體宿舍和自己的情人被砍殺而死。

    聽說現(xiàn)場慘不忍睹。

    紀荷住的也是集體宿舍,加上職業(yè)相同,她自己雖沒嚇著,其他室友卻嚇壞了,下樓倒垃圾都叫著她。

    那天晚上,她照常陪室友下樓倒垃圾。

    忽然,那位叔叔就來了。

    開著一輛低調(diào)至極的車,落下車窗對她打招呼,笑地臉上皺紋像一朵溫暖的太陽,問她愿不愿來鴻升集團。

    紀荷笑,我不就是在鴻升集團嗎。

    叔叔說,聽說你沒上大學,我滿足你一切愿望,當做阿拉丁神燈使用,愿不愿意?

    這真是一步登天了。

    紀荷說,愿意。我想當記者。

    為什么?對方覺得奇怪,又加一句,你甚至可以要我的財產(chǎn)。

    紀荷回,我覺得記者好玩。

    一句好玩。沒多久,明州電視臺法制頻道的虞正聲親自來找她,問她愿不愿意跟他干。

    他當時是全國知名調(diào)查記者,只不過老了,身子有些跑不動。

    紀荷當然愿意。

    喬景良,也就是那位叔叔,喬開宇父親,給了她新身份,新職業(yè),新天地。

    后來一年他身體不適,將她叫到床前,給她看了遺囑,將他名下三分之一股權(quán),在死后全部贈與她。

    紀荷問為什么,非親非故。

    他說喬開宇也和他非親非故,領養(yǎng)關系,但只要自己高興,給誰都可以。

    她成了和喬開宇一樣幸運的人。

    又有完全不同的地方。

    因為,喬景良有很多這樣的“孩子”,而她卻是唯一的“女兒”。

    ……

    紀荷不想對當年事談及過深,無論是喬景良還是喬開宇,他們就像一道界限,將她和江傾化為兩個世界。

    她過不去他的世界,也不希望他過來。

    簡短到只有一兩句話。

    思緒卻厚重、像大雨前的云層,烏壓壓蓋住她。

    不知道他信了沒。不過能糊弄就糊弄。

    最要緊的是靈活。

    唇角輕微自嘲拎起,紀荷拖著自己經(jīng)過一趟回憶,沉重到幾乎邁不開的雙腳,往外移動。

    到了房門前,深呼一口氣,壓制好情緒,笑著,步伐正常走出,“江……”

    戛然而止。

    客廳里。

    酸枝木的博古架頂部,原本放了一件物品,用防塵布搭著。

    本該不起眼,或者不應該由他注意到。

    但紀荷馬虎了。

    那件東西形狀太明顯,何況他是警察。

    什么都逃不過他眼睛……

    心頭于是猛烈跳動。

    滯在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