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解鵬的被立案，程頌不淡定了。

    聽說解鵬被紀檢部門留置，程頌很是緊張，睡不著覺。

    現(xiàn)在，程頌不再像之前那樣，有事沒有事，都要去遠程公司。

    之前，他還惦記著，怎么樣把遠程公司的資產(chǎn)變成自己的?？稍谶h峰再次執(zhí)掌遠程后，程頌看不到希望了。遠峰現(xiàn)在弄出了一條又一條措施，把侵吞國有資產(chǎn)的路給堵死了。

    原本，程頌指望兒子程曉君能夠帶著雄厚的資金，吃下遠程公司的。

    可是，兒子就是一垛爛泥，根本就扶不上墻。從一些信息得知，兒子的公司已經(jīng)陷在三角債中。至于真假，程頌不清楚。兒子很少跟他說實話。

    程頌現(xiàn)在算是活明白了。老話中有真理。

    就譬如說，從小看八十。

    兒子小時候，就是一個七p八抹的人，也就是十句話中沒有一句是真的。

    在位時，幫兒子，那些投過去的資金，現(xiàn)在判斷，都扔水里了。

    現(xiàn)在想想，心寒啊。自己那樣處心積慮，幫著兒子，到頭來卻成了這個樣子。

    兒子現(xiàn)在只要給老子打電話，就是指望老子繼續(xù)變著法子再從遠程公司撈錢。

    “死了這份心吧。你老子，已經(jīng)手上無權?！敝灰拥絻鹤拥碾娫?，程頌就是這樣一句話。

    兒子卻說：“你這一生，怎么混的。就這慫樣。我要是你，早把遠程握手里了。”

    每每這時，程頌語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慫。

    兒子還會說：“我就知道你不行。我的兩個哥們，他們的老子，跟你一樣，也是國企的一把手?？伤麄冋娴挠斜臼?。一塊錢買下一家公司，還真的有這個事?！?/br>
    “哪家公司？”程頌居然有些好奇。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問了也是白問。你學不會的?！眱鹤涌跉膺@就一轉，問：“能不能再給我弄一筆錢？”

    “我已經(jīng)給了你不少。你現(xiàn)在的公司，規(guī)模應該不小了吧。你不是說，帶著雄厚的資金回來的嗎？”程頌這幾句話，可是把兒子給堵住了。

    兒子肯定不會認慫。

    父子倆在電話里開始爭吵。

    至于公司為什么沒有做大，程曉君的解釋是，市場太無情了。不講信義的人，太多了。

    程頌說：“我聽說，陳明德的公司做得不小?！?/br>
    兒子卻說：“那小子，還是我扶持起來的呢。”

    “你倆，現(xiàn)在有聯(lián)系嗎？”

    “聯(lián)系個p。一個忘恩負義的家伙?！?/br>
    “曉君。你這樣說陳明德，不好吧。他畢竟那樣幫了你。他可是為你背著黑鍋的?！?/br>
    “那是他應該的。他那個時候幫我，是想討好你。這個，與我沒關系。那是你和他的關系?！?/br>
    父子倆每次通話，都是在這樣的不愉快中結束。甚至，雙方都可能摔手機。

    說起來，程頌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很不順心。

    曾經(jīng)風光過。

    現(xiàn)在，很背。

    他現(xiàn)在一個人生活。有老婆，卻是名義上的。老婆已經(jīng)有幾年不在他身邊。

    也是因為程頌自己吧。他把柳姍讓給了鄭曉海后，又有了一個比柳姍更年輕的。

    可在程頌當上調研員后，沒有實權，那個年輕女人，在一個夜里，突然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程頌藏在家中，沒有存銀行的三十多萬元現(xiàn)金。當然，有一本存折，也消失了。那個存折上，有一百多萬元，是以那個女人名字存的，密碼卻在程頌手上。

    密碼能鎖住那本存折上的存款不被取走嗎？

    程頌居然這樣的天真。

    老婆知道程頌在外面插在幾面彩旗，開始也為這種事鬧過。

    只是，這種鬧，是關了門后。老婆還是有顧慮，不敢聲張。

    畢竟，還有兒子。老婆知道程頌特別愛兒子。做母親的，也愛兒子。

    不能因為這種事，鬧沒了程頌手上的權力。那就得不償失了。

    為了兒子今后有一個好的生活，當母親的，只能把自己的怨言收在心里。

    但，抗爭還是有的。那就是分居。

    眼不見為凈吧。

    老婆辦了病退，去到女兒身邊。

    女兒在另外一座城市。

    因為重男輕女，程頌對女兒一直少有疼愛。他把對孩子的愛，全部放在兒子程曉君身上。

    可以夸張地說，兒子想要月亮，程頌無能為力。

    只要在當父親的能力范圍內(nèi)的，只要兒子想要，程頌都會不遺余力。

    現(xiàn)在，老婆根本就不回來了。女兒也不回來看他。

    寄希望在兒子身上的程頌，接到兒子這樣的電話后，也就徹底失望了。

    就剛才，同兒子通話時，程頌可是不?？人缘摹鹤訁s像沒有聽見一樣，一聲問候也沒有。

    俗話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程頌現(xiàn)在收獲的，就是這個俗諺。

    掛斷電話后，程頌佝僂著身子，去弄咳嗽藥吃。

    他的個子原本就不小。雖然到了老年，在往回縮，但架子在。只是，咳嗽使他的背，有點向前傾，像是要駝背了。

    最近，程頌咳嗽頻繁。

    去看了醫(yī)生。

    醫(yī)生告誡程頌，要少抽煙了。

    聽了醫(yī)生的話，為了讓自己活長久些吧。程頌居然把香煙給戒掉了。

    這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醫(yī)生說他的肺部不太好，應該戒煙。

    一生喜好女人的他，到了老年時，身邊居然沒有一個女人。

    現(xiàn)在，程頌就是茶也不敢多喝了。因為查出有膽結石。喝濃茶，會使那種結石變大的。

    自從轉崗去當了調研員，程頌跑醫(yī)院的次數(shù)多起來。要吃的藥也多了。

    吃藥的人，不能喝茶。

    肝膽不好，酒，也不能喝。

    現(xiàn)在的程頌，可謂清心寡欲。

    這天夜里，程頌從惡夢中驚醒。

    他看見一個老人，白發(fā)蒼蒼，手上戴著手銬，腳上戴著腳鐐。

    看這樣子，應該在監(jiān)獄里。背景上看，卻不是。

    背景是一座大山。這個老人順著盤山公路，是想上山吧。

    到了一處后，發(fā)現(xiàn)前面是懸崖。沒路可走了。

    他替這個老人捏了一把汗。

    “危險。你會掉下去的。”大叫一聲，程頌醒來。

    醒來后，程頌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已經(jīng)有汗。

    仔細回想夢境，那個老人，很像自己啊。

    難道......

    程頌不敢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