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程遠是想離開，卻因為專程過來，要說的話，沒有說完，就說了。

    “是這樣的。劉總。我知道，你是一個很仗義的人。我也想幫你一把。然后呢，我現(xiàn)在也是自己保不了自己。我放在你們這里的十萬元，能不能給個確切的日期？”

    “佟經(jīng)理。你也看見了。我這里......”

    佟程遠打斷了劉定一的話，說：“我當初把十萬元放你這里，真的是想幫你一把。至于黑白機市場，我也沒料到，說不行，就不行了。我以為，黑白機，好歹，還能活躍過三年五年?！?/br>
    劉定一說：“你的十萬元，我真的不能告訴準確時間。但我不會坑你。早晚，我會把這個錢還了?！?/br>
    佟程遠搖頭。他不相信啊。

    劉定一說：“早晚要給的錢，拖著，很沒意思的。關鍵是，我真的沒錢?！?/br>
    “這樣吧。我來個折衷的辦法?！辟〕踢h看了劉定一的臉色，說：“我知道，你這里，有一批檢測設備，還有其它的設備。擺在這，時間久了，就是廢品。給我吧。我可以聯(lián)系到下家。能換些錢?！?/br>
    劉定一點頭了。這，或許是一個辦法。那些設備，每個月要支出一千元的場地費，最近這幾個月，沒支付錢，因為手上沒錢。房東已經(jīng)催了幾回。房東甚至說，再不支付場地費，就把那些設備，搬到室外。讓它們，經(jīng)風雨，見世面。

    那些設備，包括佟程遠廠里弄來的檢測設備在內，一共花掉了近七十萬元。再不處理，真的就是廢鐵一堆了。

    “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吧?！眲⒍ㄒ幌虢鉀Q掉一個麻煩少一個麻煩。

    “不過?！眲⒍ㄒ挥终f：“你處理后，給我一些。那些設備，不止十萬元。”

    “好說。好說?！?/br>
    “場地費，還欠四千元，你就幫付了吧?！?/br>
    “可以。沒問題。”佟程遠很是爽快。

    劉定一有了一個苦笑。他吃不準，佟程遠能不能說話算數(shù)。

    佟程遠說：“我就知道，劉總是個爽快人。這樣，以后，我也不會來sao擾劉總?！?/br>
    “現(xiàn)在就要嗎？”劉定一需要時間，過去把那些設備整理一下。

    佟程遠說：“就現(xiàn)在吧。我把你當初寫的借條，帶來了?！?/br>
    劉定一搖頭，有了一笑。接了佟程遠手上的借條，去把倉庫大門落了鎖。

    兩個人叫住一輛過路空載的出租車。

    坐上出租車后，佟程遠用手機打出一個電話，要對方把車開到要去的地點。

    劉定一明白了。佟程遠這趟過來，沒打算空手回去。

    ......

    站在窗戶前回放劉定一這個故事的遠峰，把手上已經(jīng)剩下的煙頭丟進煙灰缸里。

    遠峰給劉定一算了一筆賬。劉定一說損失了近千萬元。

    應該沒那么多吧。充其量，也不過五六百萬元。明顯是夸大了。

    為什么要這樣來夸大。

    賣慘嗎？

    沒必要吧。

    這讓遠峰又想起第一天見到劉定一時的一個場景。

    飯桌上，有一道菜，有人問了，這是個什么菜。切的絲不是絲，塊不是塊。

    可能是星級酒店吧，平常的菜，也要弄出一些噱頭。

    有人猜，可能是什么藤類的。

    有人說是豆角。

    劉定一卻貌似見多識廣，說是苦瓜。

    遠峰當時好奇了。他吃過苦瓜，應該不是吧。吃到嘴里，沒有苦瓜的味道。

    可劉定一卻堅持說是苦瓜。

    這個探討，因為其它話題，丟到一邊去了。

    遠峰卻在去衛(wèi)生間時，問了傳菜員。傳菜員告訴，那就是普通的豆角切成的，稍不注意，有可能被誤認為是苦瓜。

    得著了這個答案，遠峰笑笑了。

    現(xiàn)在，聯(lián)想到劉定一說的故事，遠峰對這個人，有了進一步的判斷。陳家滿用這樣的一個人，風險極大。

    要不要提醒陳家滿。遠峰在猶豫。

    但劉定一說的故事，給了遠峰另外的啟發(fā)。

    遠峰所得到的，最有印象的是劉定一說的那句話，跟錯了人。要跟，就跟大的方向。

    對于劉定一的這個觀點，遠峰認可。這，應該是劉定一生意失敗后唯一的收獲。可惜，這樣的收獲，似乎派不上多大用場了。

    但這一觀點，對遠峰卻有用。

    ......

    遠峰約劉定一喝酒的這天，遠程公司發(fā)生了一件事。

    主管銷售的副總經(jīng)理張原，把辭職報告交給了鄭曉海。辭職的理由，銷售壓力太大。四五千人就等銷售回籠發(fā)工資。銷售員們在外面遭人冷眼，要賬就像是討飯。就這樣，還經(jīng)常被遠程公司的人罵。

    張原回想來到遠程的這兩三年，做得很累。

    銷售，這不是他喜歡的工作。當時分配他到遠程公司，只是服從。他以為到遠程公司只是做做行政后勤什么的，沒想到，讓他管銷售。

    在遠峰接任之前，他就有辭職的想法。

    民主選舉，遠峰出任總經(jīng)理，張原有看見希望的感覺。

    事實上，他的企盼還就對了。在程頌去療養(yǎng)院的幾個月里，遠峰把遠程公司打理得換了一副面貌。

    張原看見了希望，也就把辭職的想法壓下了。

    現(xiàn)在，遠峰已經(jīng)離開遠程公司。

    這個公司，在鄭曉海的管理下，張原也只能嘿嘿了。

    畢竟，有過兩三年的合作，張原對鄭曉海這個人，有所了解。

    看著眼前的辭職報告，鄭曉海對張原有挽留。

    “張副總。你做得很好啊。”

    “銷售成績太差。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是主管銷售的副總?！?/br>
    “銷售業(yè)績不好，這個，不能怪到你?！?/br>
    “程頌在的時候，經(jīng)常拿我是問。有時候，批評的話，能讓我鉆桌肚?！?/br>
    鄭曉海說：“程頌批評你的那些話，我很不贊成。不能好事全是花大姐，不好的事，就賴到禿丫頭身上。這不公平?！?/br>
    “謝謝你給了我一句公道話?！?/br>
    “留下來吧。遠程公司，不能沒有你?！?/br>
    張原說：“能當銷售副總的人，多了去。梁家才就能頂上來。他當市場部長，也有不少年了?！?/br>
    鄭曉海說：“梁部長快要退休了，不適合。如果參照市府機關的一套做法，他到了杠子，不能再升了?！?/br>
    張原卻笑了。遠程公司只是一家企業(yè)，怎么弄得像官場似的。

    這個時候，鄭曉海不想讓張原離開。因為，銷售這一塊，得有人來做。何況，張原這個副總經(jīng)理，不會壞人的事。

    想比較遠峰，張原是個好說話的人。尤其是程頌為盤點的事，到這間辦公室來發(fā)怒后。

    因為，事后有人告訴，遠峰對程頌說了什么，才導致前任董事長大發(fā)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