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辦公室里的氛圍空前肅靜，校長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八個男生，眼神最終還是落在了廖明偉身上。

    校長開口：“你帶頭的？”

    廖明偉狡辯：“真沒打他?！?/br>
    “那書包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扔的?！?/br>
    校長臉上的皺紋又皺了一圈，蹙起的眉頭褶子能裝下一碗水，當了將近十年的校長，第一次遇見這樣蠻橫的學生。

    明顯耐心已經(jīng)不夠，再問了一次：“最后給你一個機會，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br>
    廖明偉翹了一下嘴角，聳了聳肩，語氣中帶著輕蔑：“我不知道?！?/br>
    校長的目光落在其余七人身上，每暼一眼，目光中不可抗拒的威嚴已經(jīng)讓他們投降。

    一位學生囁嚅道：“我是來為他助威的，但我沒打人?！?/br>
    另幾個附和：“我也是。”

    凡澄郁站在旁邊聽著，越聽越刺耳，簡直離譜，九年義務教育白讀了？教出這些雜.種。

    校長的手掌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那一狠拍直接拍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校長音量放高，額頭上的青筋顯現(xiàn)，但明顯在忍，語氣帶著即將爆發(fā)的憤怒：“誰打的他？”

    “廖哥?！?/br>
    廖明偉轉過身，開始罵人：“你特么的閉嘴不行？s、b?！?/br>
    那男的估計也不想被開除，顧不得廖明偉的威脅，對著校長，一下子全說了：“本來就是廖明偉打的他，上次在博雅樓二樓，晚自習放學讓我們去堵的他，然后廖明偉捆掌他，讓我們不準說出去?！?/br>
    身后幾個學生點了點頭。

    廖明偉心虛地看了校長一眼，語氣沒有剛剛那么拽了，但還是在狡辯：“可是我今天沒打他?！?/br>
    校長咬牙，厚厚的唇抿成一條線，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沉默幾秒，心里已經(jīng)做了決定。

    “從今天起，你就不是南國一中的學生了。”頓了頓，目光轉視剩余的人，對他們說：“你們這些助威的，警告處分？”

    凡澄郁蹙眉，想說話，胳膊被江緒渺碰了一下。

    因為校長的話還沒說完。

    校長重復：“警告處分？那是不可能的?！彼窈竦难坨R下，是一雙帶了譏誚的眼，那眼里除了對這件事的失望心寒，同時也添了對處理結果的決絕。

    他放在手里的鋼筆反復敲打著桌面，發(fā)出細碎的聲音，“全部開除，我有這項權力。另外，你們已經(jīng)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中的條例，故意傷害罪可以提起訴訟?！?/br>
    剛剛陳述事實的男生覺得冤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說：“可是我們又沒有打他！”

    凡澄郁忍不住了：“旁觀即為施暴著，況且你還是助威？”

    另一個男生接話：“可是如果我們不去助威，被打的就是我們！”

    凡澄郁：“所以你們是受害者轉為施暴者嘍？為了讓拳頭不落在自己臉上，所以眼睜睜看著他人受害？”

    那兩個男生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卡在喉嚨，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先前來辦公室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會輪到被開除的這種結果，心里想著頂多就是警告處分，沒想到這老師這么較真。

    校長說完這些話，開始打電話給這些男生們的家長，順帶叫凡澄郁和江緒渺帶著那文弱的先男孩離開。

    三人走的時候，凡澄郁看了那幾個學生一眼，發(fā)現(xiàn)個個臉上都帶著怨恨，明顯對于被開除這決定很不爽，看來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覺得校長這是冤枉了他們。

    從辦公室出來，凡澄郁和江緒渺領著小男生朝教學樓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男生停下腳步，突然說了句：

    “老師，你們不該幫我的，他們會報仇?！?/br>
    凡澄郁怔了怔，突然覺得很心酸，她手里還拿著男生的書包，上頭還有些沒拍掉的水泥灰。

    “你別怕，他們會被開除?！?/br>
    沒想到男孩非但沒有松一口氣，語氣更加慌張了：“他們不在學校，但他們可以在校門口堵我，把我打得更慘?！?/br>
    江緒渺在一旁，聽不下去了，心里刺痛，這得平常被欺負成什么樣子，才會害怕成這樣？她沒有經(jīng)歷過校園暴力，但知道這樣的經(jīng)歷會給人造成多么大的創(chuàng)傷，生理上的，精神上的，都是不可恢復的。

    她問那個男生：“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生低頭，嘴里半天才擠出兩個字：“何塞?！?/br>
    “你住校嗎？”

    “嗯?！?/br>
    江緒渺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你相信老師可以保護你嗎？”

    何塞沒說話，沉默幾秒，沒有給出答案。

    身旁的凡澄郁也說了句：“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凡澄郁，凡老師也會保護你的?！?/br>
    兩人都作出這樣的承諾，那男孩遲疑著，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先送你回宿舍，好不好？”

    何塞接過書包，背在身上，“不用了，老師，我自己回去。今天的事，謝謝你們?！?/br>
    沒等兩人說下面的話，何塞背著書包跑了。

    凡澄郁和江緒渺的目光一致，凝視著他的背影，腳下的步子很快，像是在倉皇逃離。

    他走后，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江緒渺看了凡澄郁一眼，說：“凡老師，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br>
    “嗯，你說?！?/br>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調監(jiān)控。”

    “可是剛剛那個地方?jīng)]有監(jiān)控。”

    江緒渺抿唇，有意靠近凡澄郁，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凡澄郁覺得耳朵癢癢的，但沒心思想這些，恍然大悟，心想還是江老師有用。

    下午三節(jié)課，其中兩節(jié)是凡澄郁的連堂課，她上課，江老師則是看監(jiān)控去了。

    下課時，凡澄郁待在班上，為同學們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

    快上課時，江緒渺匆匆忙忙趕來，說是最后一節(jié)要開個臨時班會，有很重要的事要通知。在江老師的要求下，凡老師也留下了，大家一起開會。

    這期班會主題是《面對校園暴力該怎么做》。

    江緒渺先是問了個問題：什么是校園暴力。

    同學們七嘴八舌，各說各的，導致什么都沒聽清。

    “舉手?！?/br>
    大家閉嘴，滿教室都是高低不齊的手，江緒渺隨便點了個人，“你來說?！?/br>
    “老師，這個我知道，就那種小混混，動不動就打人的，就是校園暴力。”

    人群中趙小媚的手舉得最高，江緒渺點她，“趙小媚，你來說說。”

    趙小媚站起身來，一身正氣，仿佛這道題就是為她量身準備的似的。

    “老師，我覺得校園暴力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毆打，精神上的侮-辱也是校園暴力，比如對他人的口頭謾罵，虛傳謠言，教唆。另外，我覺得對他人的遭遇冷眼旁觀，也算是一種校園暴力。”

    凡澄郁坐在后排，朝趙小媚投去了贊賞的目光，這小妮子平?？雌饋泶蟠筮诌值模谶@種事上還挺嚴肅的。

    江緒渺順著她的話，繼續(xù)問她：“那如果你遇到校園暴力了，你會怎么做呢？”

    趙小媚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告訴你啊，告訴家長啊，讓你們幫助我，錯的不是我，是那些施暴的人?！?/br>
    江緒渺松了口氣，對在坐的同學說：“同學們，聽到了嗎？如果你們遇到這樣的事，告訴老師，老師會幫助你們的?！?/br>
    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可是有些事老師又不會管……”

    他的聲音很小，但沒有逃過江緒渺的耳朵。

    江緒渺看向他的方向，直截了當對他說：“袁俊，我會管的，只要有這樣的事發(fā)生，我就有義務有責任保護你們?！?/br>
    那名為袁俊的男生估計沒想到江緒渺會聽到他說的話，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江老師?！?/br>
    這時，凡澄郁從后座起身，走到講臺上，雙手撐在桌面，表情嚴肅。

    凡澄郁看著臺下這一張張稚嫩的面孔，再回想起中午的事，心中的危機感陡然徒增。

    她語重心長，以成年人的語氣對著這群心智不成熟的學生說：

    “同學們，有件事必須告訴你們，今天中午，我們年級發(fā)生了一起校園暴力事件。了解了一下，不是第一次了。老師希望你們不是只會埋頭讀書的人，學會了物理化學的知識，也要學會做人，學會善良?！?/br>
    凡澄郁嘆了口氣，接著說：“同學們啊，你們要有與邪惡抗斗的勇氣，不要害怕。受到威脅，來找南國一中任何一位老師，我們都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br>
    “最后，還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看到有人被欺負的時候，不要冷眼旁觀。事不關己的態(tài)度，其實是在變相殺人啊。我們該是活在燦爛陽光下的人，而那些活在下水道里的，和你們同齡的人，需要你們的幫助，如果你們遇到這樣的事，一定要來告訴我和江老師?！?/br>
    凡澄郁說完，班上陷入一陣沉默。

    大家沒想到，南國一中也有校園暴力這種事發(fā)生，這可是他們人人自豪的重點高中啊，竟然也會出現(xiàn)這樣的渣滓。在他們眼里，這種事可能會發(fā)生在別的學校，但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女生，她是班長，主動起身，對著講臺上的兩位老師說：

    “老師，如果我遇到這樣的事，我一定會幫助他，我向你保證?！?/br>
    接著趙小媚也起身，說：“老師，我也可以保證，我胖，我力氣大，遇到這種事，我一定可以保護好他！”

    接著陸陸續(xù)續(xù)，學生們都起身表態(tài)，說他們一定會杜絕校園暴力的事情發(fā)生。

    江緒渺唇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她看了凡澄郁一眼，發(fā)現(xiàn)凡澄郁嘴角也噙著笑容。

    “那會先開到這里，我和凡老師還有事，你們先上自習?！?/br>
    江緒渺在講臺下，戳了一下凡澄郁的腰際，示意她出去。

    兩人出了教室，凡澄郁問：“江老師，監(jiān)控找到了嗎？”

    江緒渺點頭，“嗯，不僅找到了，而且畫面很清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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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天入v，到時候萬字章節(jié)掉落。(也就是更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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