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jiān)谛堜伬镔I了一千張二分半的宣紙，隨手拿起了一只毛筆，在宣紙上畫了一棵橄欖樹，子期搶過了畫筆，在橄欖樹上畫上了五彩石，凌香公子停留在橄欖樹下，伸長脖子的白靈蛇，吞噬著五百年的橄欖樹樹靈，橄欖樹樹上五彩石一顆又一顆的掉落，橄欖葉落在地上化成了葉脈，葉脈被點(diǎn)燃，煙消云散了，白靈蛇纏繞在橄欖樹的枝頭，橄欖樹漸漸的枯萎，最后矮成了一截，從橄欖樹的底部升起一顆樹靈，白靈蛇咬住了那顆樹靈，飛回了凌香的脖子上，凌香公子摸著白靈蛇的頭，白靈蛇聽話的左右搖擺，遙身一轉(zhuǎn)，化為青煙消失了，蒼龍坐在馬車前頭，子期走到了蒼龍的身旁，對著蒼龍嚴(yán)肅的面孔說：“蒼龍，我想尿尿啦?！?/br>
    蒼龍說：“啊，哦，前面有一片樹林，你就在那里撒尿吧?！?/br>
    子期說：“嗯，快點(diǎn)嗎。”

    蒼龍說：“正騎著呢?！?/br>
    子期坐回了車廂里，過了一會兒，蒼龍說：“到了，到了，下車尿尿吧?！?/br>
    子期說：“哦，再遲一點(diǎn)，就尿出來了，這馬路怎么就這么顛呢?！?/br>
    蒼龍說：“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啊?！?/br>
    子期說：“不用了吧?！?/br>
    蒼龍說：“我是說，我也要撒尿了?！?/br>
    子期說：“那，你去那邊，我去那邊。”

    蒼龍說：“嗯。”

    子期跑向了樹林，蹲在了那里，蒼龍下了馬車，四處張望，天上飛過了幾只麻雀，停在樹枝上，蒼龍拉上了褲子，朝麻雀扔出了一顆石子，兩只麻雀被打了下來，蒼龍跑過去撿起了那兩只麻雀，一只麻雀是紅的，一只麻雀是藍(lán)的，子期走到了馬車旁，對著蒼龍的方向大喊道：“蒼龍，好了沒有啊?！?/br>
    蒼龍說：“好了，回來了啊?！?/br>
    子期說：“你手上藏著什么呀?！?/br>
    蒼龍說：“麻雀，你要不要玩?！?/br>
    子期說：“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br>
    蒼龍說：“那我們上路了啊，上車?！?/br>
    子期說：“嗯，繩子給你，把麻雀綁在繩子上?！?/br>
    蒼龍說：“好嘞?！?/br>
    蒼龍接過了那根黃繩，將黃繩系在麻雀的腳上，掛在馬車的風(fēng)鈴上，麻雀飛了起來，馬車跑了起來，蒼龍說：“子期，有沒有花生米啊?！?/br>
    子期說：“等一下啊，我拿給你啊?！?/br>
    蒼龍說：“再給我拿瓶燒酒?！?/br>
    子期說：“騎馬還要喝燒酒。”

    蒼龍說：“酒后壯膽呀，給馬也喝一口，精神精神?！?/br>
    子期說：“哦，馬也喝酒啊。”

    蒼龍說：“今個(gè)馬兒比較高興，跑得賊慢賊慢?！?/br>
    子期說：“那得小心了，等下要人仰馬翻了啊?！?/br>
    蒼龍說：“不會的，我騎馬的技術(shù)是一流的，我以前還當(dāng)過二年的馬戲團(tuán)表演呢。”

    子期說：“給，你還有這本事，讓我瞧瞧，給馬喝了嗎?！?/br>
    蒼龍說：“喝了?！?/br>
    子期說：“怎么樣了啊，給我也倒點(diǎn)，我給麻雀喝?！?/br>
    子期捉住了藍(lán)色的那只麻雀，喂它喝燒酒，一會兒麻雀就暈倒了，紅色的那只麻雀一頭撞在馬車上，暈過去了，蒼龍說：“別玩麻雀了，把鳥放了吧?！?/br>
    子期說：“鳥不會飛了，你的馬怎么樣了啊?！?/br>
    蒼龍說：“跑著呢，唉吖，這酒勁太差了?！?/br>
    子期說：“小心，前面有大石頭。”

    蒼龍說：“看到了?！?/br>
    用力拉了一下馬繩，馬失前蹄叫了一聲，側(cè)馬一個(gè)直角繼續(xù)朝前方跑去，子期說：“真厲害。”

    蒼龍說：“還有更厲害的呢，看好了啊?！?/br>
    只見蒼龍左手一個(gè)后空翻，右手用力一拉，嘴里吐出一顆花生米，打在馬的額頭上，馬兒來了一個(gè)鬼步舞，車廂上下?lián)u動起來，子期大叫一聲說：“我的媽呀，飛起來了?！?/br>
    蒼龍說：“坐穩(wěn)了啊，好戲還在后頭呢?！?/br>
    子期說：“太刺激了?！?/br>
    蒼龍說：“這個(gè)叫萬馬奔騰?！?/br>
    蒼龍喝了一口燒酒，噴在馬兒的脖子上，吐出三顆花生，馬兒來了一個(gè)機(jī)械舞，馬車在停頓的腳步聲中，驚起了過路的麻雀，馬車上的兩只麻雀，跳了起來，試圖想要掙脫爪子上的繩頭，子期捉起紅色的那只麻雀放飛了，藍(lán)色的那只麻雀，酒醉不醒人事了，紅色的麻雀朝麻雀群飛去，蒼龍說：“我們快到了啊?！?/br>
    子期說：“前方是?！?/br>
    蒼龍說：“書城啊?！?/br>
    子期說：“到了?！?/br>
    蒼龍的馬車駛進(jìn)了書城城門，藍(lán)色的那只麻雀醒了過來，子期說：“蒼龍，停車，我要買一下東西?！?/br>
    蒼龍說：“是，小姐?！?/br>
    子期下了車，走到了鳥籠旁，向老大爺買了一只金絲鳥籠，拎著鳥籠走上了馬車，將藍(lán)色的麻雀放進(jìn)了金絲鳥籠里，指著金絲鳥籠對蒼龍說：“蒼龍，這只鳥，送給你?！?/br>
    蒼龍說：“哦，怎么想起送我鳥籠了?！?/br>
    子期說：“因?yàn)轼B籠里有你捉的鳥啊?！?/br>
    蒼龍說：“好，我收下了，過了前方午餐店，就是你家了，你準(zhǔn)備一下行禮啊。”

    子期說：“嗯?！?/br>
    蒼龍到達(dá)了太師府，扶下了馬車?yán)锏淖悠?，對著子期說：“子期，慢走啊?！?/br>
    子期說：“你不進(jìn)去坐坐?！?/br>
    蒼龍說：“不去了，哦，對了，還有你爹叫我買的宣紙，別忘了拿哦?！?/br>
    子期說：“嗯，那我走了啊。”

    蒼龍溫婉說：“嗯，走吧?！?/br>
    蒼龍坐上了馬車，正準(zhǔn)備離開太師府門口的時(shí)候，門里跑出了子期，子期大叫：“蒼龍，不好了，我爹被抓了。”

    蒼龍說：“怎么回事，慢慢說?！?/br>
    子期說：“我爹得罪了皇上，被打入死牢了?！?/br>
    蒼龍說：“我不回家，進(jìn)屋再說吧?！?/br>
    蒼龍拉著子期走進(jìn)了太師府里，馬車上的鳥籠活躍起來，蒼龍來到了皇宮，面見了圣上，蒼龍說：“圣上，太師犯了什么罪。”

    圣上說：“藐視公堂之罪。”

    蒼龍說：“圣上?！?/br>
    圣上說：“不必多說了，以后你就明白了。”

    蒼龍說：“臣告退?！?/br>
    夜晚的雨，像小時(shí)候的雨，同樣帶著懵懂，子期陪在身旁，蒼龍?jiān)挷欢嗾f，月亮有多遠(yuǎn)，雨點(diǎn)有多少，蒼龍摟著子期，子期說：“蒼龍，什么時(shí)候雨才會停呀?！?/br>
    蒼龍說：“等月亮消失的時(shí)候吧。”

    子期說：“月亮什么時(shí)候消失啊?！?/br>
    蒼龍說：“過幾天就消失了?！?/br>
    子期說：“蒼龍，雨什么時(shí)候停呀?！?/br>
    蒼龍說：“有風(fēng)的時(shí)候就停了?！?/br>
    子期說：“風(fēng)從哪里來呀?！?/br>
    蒼龍說：“西邊，或許東南邊?！?/br>
    子期說：“那要吹多久啊?！?/br>
    蒼龍說：“一眨眼吧。”

    子期說：“是不是我閉上眼睛，風(fēng)就停了?！?/br>
    蒼龍說：“可能吧?！?/br>
    子期說：“那我閉上了啊?！?/br>
    蒼龍說：“嗯?！?/br>
    子期說：“蒼龍，風(fēng)有沒有停?！?/br>
    蒼龍說：“停了，再閉一會兒。”

    子期說：“風(fēng)停了嗎？”

    蒼龍說：“睜開吧。”

    子期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是蒼龍，子期說：“蒼龍，你站在那里干嘛吖?！?/br>
    蒼龍說：“陪著你，給你擋風(fēng)呀?！?/br>
    子期說：“讓開，讓開，我看見了，你身后有風(fēng)。”

    蒼龍說：“感受到?jīng)]有?！?/br>
    子期說：“感受到了，就在眼前?！?/br>
    蒼龍說：“要不要也來玩啊。”

    子期跟蒼龍平排站在一起，后面的風(fēng)吹起了衣裳，頭發(fā)飄到了前面，像兩個(gè)孤魂野鬼，子期說：“蒼龍，我看見了風(fēng)?！?/br>
    蒼龍說：“我也看到了?！?/br>
    子期說：“蒼龍，你是個(gè)白癡?！?/br>
    蒼龍說：“子期，你是個(gè)傻婢?！?/br>
    子期說：“蒼龍，你是個(gè)混蛋?！?/br>
    蒼龍說：“子期，你是個(gè)婊子?！?/br>
    子期說：“蒼龍，我恨你。”

    蒼龍說：“子期，我愛你?！?/br>
    子期說：“蒼龍，我也愛你?！?/br>
    蒼龍說：“這里風(fēng)大，我們回屋吧?！?/br>
    子期說：“去你家?！?/br>
    蒼龍說：“這里不就是我家。”

    子期說：“我不要家了。”

    蒼龍說：“你想去哪里啊?！?/br>
    子期說：“外面?！?/br>
    蒼龍說：“等一下?！?/br>
    蒼龍跑進(jìn)了后房，拿了一件大衣，披在了子期的身上，蒼龍說：“走吧?！?/br>
    子期和蒼龍坐上了馬車，離開了書城，蒼龍快馬加鞭行駛過懸崖，懸崖邊的石子掉到了懸崖里，再也回不來，馬車跑在河邊，河水安靜的讓人不安，蒼龍說：“子期，前面是小木，要不要回頭，再往前，是日晨?！?/br>
    子期說：“繼續(xù)往前，不要回頭?！?/br>
    蒼龍說：“是，往前?！?/br>
    雁兒飛過了山峰，幾只猿發(fā)出嘶吼，狼月般的秀發(fā)，飄過樹叢，子期想起了夢里的凌一，躺在馬車?yán)锏幕ㄉ?，滾落了馬車，一路上漂泊，扎進(jìn)了泥土里，花生在身后生根發(fā)芽，凌一出現(xiàn)在那里，澆灌著雨露，子期回過頭說：“蒼龍，停車。”

    蒼龍說：“哦，怎么了?！?/br>
    子期說：“夢到了一個(gè)人。”

    蒼龍說：“誰呀?！?/br>
    子期說：“一個(gè)離我很遠(yuǎn)的人，就在身后?！?/br>
    蒼龍下了馬車，走到馬車后，看到了一個(gè)年輕貌美的公子，站在那里，蒼龍說：“唉，你是誰吖，干嘛跟著我們啊?！?/br>
    凌一公子漸漸靠近說：“我能幫你們什么嗎?！?/br>
    蒼龍說：“你以為你是誰呀，離我們遠(yuǎn)點(diǎn)。”

    凌一公子笑著說：“我這里有一份禮物要送給子期，你讓開?！?/br>
    凌一公子閃過了蒼龍，站在了子期的面前，摸著子期的頭發(fā)說：“子期，你喜歡我?！?/br>
    子期說：“我喜歡你?！?/br>
    蒼龍拉開了凌一，摟著子期說：“你這個(gè)壞蛋，最好離我們遠(yuǎn)點(diǎn)?！?/br>
    子期放開了蒼龍的手，站在了凌一的面前，子期說：“凌一，我想你了?！?/br>
    凌一公子說：“我也是?！?/br>
    子期說：“能帶我去一個(gè)地方嗎？”

    凌一說：“只要你喜歡?！?/br>
    子期看著蒼龍說：“蒼龍，對不起，我想去其它地方了。”

    蒼龍說：“什么時(shí)候回來。”

    子期說：“風(fēng)停的時(shí)候。”

    蒼龍說：“記得來看我，我在四平等你。”

    子期說：“不見不散。”

    凌一拉著子期的手說：“時(shí)間到了，走吧?！?/br>
    凌一在空中畫出一匹馬，抱起了子期，騎上了白龍，朝云朵深處飛去，白龍?jiān)谔焐媳P旋，掉落了花生，花生長成了參天大樹，綠意蔥蔥的招手，天上子期大喊一聲：“蒼龍，我愛你?！?/br>
    蒼龍說：“我等你?！?/br>
    飄絲手絹落在了蒼龍的懷里，蒼龍拿著手絹搖手，蒼龍說：“再見?！?/br>
    蒼龍騎上了馬車，調(diào)頭回書城，蒼龍沒有回家，來到了太師府，在太師府的書案前，拿起了畫筆，畫下了凌一公子和那條白龍，收起了那張宣紙，藏在了胸懷里，蒼龍騎上了馬車，又朝書城外駛?cè)?，書城外的風(fēng)景，是夜晚的宣紙，柔軟的彎曲，經(jīng)不起任意的侵蝕，收起飽滿的青春，奔馳在無人的懸崖邊，石子堅(jiān)強(qiáng)，一點(diǎn)又一點(diǎn)，是星火，綻放絢爛的煙火，哪怕一瞬間的失落，停止風(fēng)霜后的傷口，忍住疼痛，洗刷以前的裂縫，沒有感受的思念，像書城里的小時(shí)候，手拉手，散步在二線碼頭，回頭，蒼龍來到了四平的石碑前，拿出了那只畫紙，將畫紙埋在了石碑底下對著石碑說：“子期，我?guī)愕剿钠搅恕！?/br>
    石碑開口說：“謝謝蒼龍?！?/br>
    蒼龍說：“不用謝。”

    蒼龍坐上了馬車，駛進(jìn)了四平，四平是一個(gè)古城，古城里有座城，城外有一道城墻，城里的人家，城外走蕩，偶爾還有一兩只駱駝穿過，大擔(dān)小包，女人小孩，迎接菜場里的紅豆湯，一人一碗之后，是酒館里的酒香，店小二追著無賴，胖肥婆被趕進(jìn)了胡同，臭小子尋找散落的銅錢，馬車后面是人群，富貴大爺抽大煙，青樓上的美麗姑娘，丟下了手帕，米店老板家里養(yǎng)了一堆老鼠，大花貓四處尋找，竄進(jìn)了油鍋里，一碗香噴噴的面條，城里的護(hù)城河，洗衣服，解開了妞扣，不花錢的洗澡，城樓上有人站崗，四個(gè)人站到了夜晚，四平的夜晚，不像二線的夜晚，總是冷冷的溫暖，燈籠上的小蟲子，飛進(jìn)了谷里，保佑豐收的候鳥，水蛇腰打扮的漂亮，裙穿的艷麗，四季豆菠蘿加米酒，一根大洋蔥，兩個(gè)西紅柿，攤一張燒餅，燒餅夕娘，嘴里流口水，打了一個(gè)大噴嚏，排了二個(gè)時(shí)辰才吃的到，聞名的中藥，連理枝，龜靈膏，虎皮藤，珍珠瓜子，四喜妖，送給你品嘗，制標(biāo)不制本的人，買了一個(gè)漢堡包，獨(dú)輪車的小巷，穿著短裝，愛理不理的撒嬌，擋不住胭脂的民房，抹墻角的羊毛，涂畫沾上了鼻涕，順著呼吸滑過了奇跡，干燥的煙草不上火，蒼龍買了一包香煙，咬住不放，吐出個(gè)圓圈，嘴唇像面包，煙鉆進(jìn)了耳朵里，耳朵長出了一根牙簽，打開牙簽一看，是凌一公子遞來的紙條，紙條寫：文竹相見。

    蒼龍收起牙簽，塞進(jìn)了口袋里，途步文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