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青丘怨60
愕然、憤怒,多種情緒雜糅,叫白萱忽然便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世間的人,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幸存”的自己。 曾有圣人言不語怪力亂神,到后來,為什么市井里頭開始流傳無數(shù)的志怪小說,人們當(dāng)真是不怕報復(fù)么? 其實不是,都不過是因為,人們已經(jīng)不信了。 不信了,所以不必再擔(dān)憂報復(fù),所以可以肆意編排。 白萱忽然覺得好恨,他不知道該恨這偏心得過了頭的天地,還是該恨那些因不知而肆意傷害的人類。 不知者不罪。 但又有多少人做得到? 太憋屈了啊。 知道真相的白萱甚至在想,不如毀了算了,既然他們認(rèn)定九尾狐不存在,認(rèn)定不會遭到報復(fù),那他不如就報復(fù)一場,將事情鬧大,鬧成后世人心中的陰影,賀影幢總不能還壓下來。 或者,干脆就不要叫后世人存在。 他倒想知道,這些狂妄自大的螻蟻們一旦確認(rèn)九尾狐真實存在,會來報復(fù)他們,還敢不敢那樣子肆無忌憚。 況且,就算不是信仰,有人信著,有許多人信著,青丘是不是也能重見天日? 哪怕不能,哪怕就算重見天日也不會再是他熟悉的那個青丘,他卻還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些人再遭受同樣災(zāi)難時的恐懼的臉。 而在這之前,他還想見一個人,一個被蒙在鼓里的人。 于是他回到了那座山里,回去了那個小院。 正巧賀影幢出行,單善看見他先是驚訝,一時間居然也沒能認(rèn)出來——不過這不算稀奇,畢竟他如今已然是青年模樣。 而單善也不至于因為他“長大”而覺得奇怪,畢竟賀影幢如今也已經(jīng)從好看的少年,變成了好看的青年——也就只有他自己,這么多年,都沒怎么變樣。 據(jù)賀影幢說,是因為他是樹,不必同他們禽或獸一般,長得那樣著急。 故人相見,以單善的性子,自然還是會好好招待,瞅著單善依舊同多年前一般什么都不懂的單純模樣,白萱忽然就覺得有些荒謬。 賀影幢居然真的就將單善護(hù)得那么好。 賀影幢居然真的就將單善瞞得那么緊。 他心里只覺得不甘,一面羨慕著單善能有這樣子的好環(huán)境,一面又替單善覺得不甘——外頭明明那樣亂,這人憑什么就一直受著賀影幢的欺騙? 可單善也不知怎么回事,對他說的那些話總是一笑而過,看起來根本不上心——分明是生死存亡的重要話語,他卻一點不上心,顯然還是對賀影幢深信不疑。 白萱就不明白了,賀影幢當(dāng)真這么可信? 于是半年后,賀影幢歸來,他頂著賀影幢的敵意,對賀影幢發(fā)起了第一次挑釁,終于,成功在單善心里頭留下了些許裂痕。 在覺得理所當(dāng)然的同時,白萱居然還覺得有些難受——卻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么會難受。 大抵,是因為重新提及青丘的事情吧。 —— 畫面忽然掐斷,周遭光影極速后退,單善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便在急劇的吸力當(dāng)中,聽見白萱的聲音:“故事到此為止,你們好自為之。” “畢竟,如今的你們,可是活在人世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