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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虐妃在線閱讀 - 第3頁

第3頁

    皇上,糙民不敢。蘇老爺被吼得面色青白,趴在地上全身嚇得顫抖不止起來。這頂皇親國戚的大帽子,他是不想戴也得戴了。誰不想做皇親國戚呢,只是也要看看這對像呀。

    誰都知道六年前景親王被發(fā)配到卞州,就已失勢了。卞州地處偏僻,bào民亂黨爆多,皇上名為將景親王送到卞州靜養(yǎng),實則借bào民之手除去眼中釘。

    他只怕映雪還未嫁過去,就香消玉隕在去卞州的路上了。他可憐的映雪啊。

    他趴在地上,磕頭謝恩:糙民謝圣上不殺之恩。

    景禎皇帝眼角不屑的睨地上的蘇老爺一眼,心有靈犀跟旁邊一臉得意的母后對望,再道:朕只能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完婚,如果逾期,全家抄斬!

    糙民甚感皇恩。蘇老爺三磕九叩,痛哭流涕,自不是為喜極而泣。

    既然這樣,那么皇上,我們是不是也該先知會胤軒那邊,畢竟他要娶正妃了不是。吟鳳太后冷冷望地上的可憐人一眼,再看看文武百官群群叩首,甚覺滿意,慢條斯理道:哀家這個做母后的,也是該送他份大禮。

    母后放心。景禎拍拍母后的手,困乏無光澤的面容終是染上yīn毒的欣喜:朕立即擬定圣旨派人送去卞州,我看這份大禮,三皇弟他不想接也得接!

    而后大掌一揮,終于拿出點皇帝的風(fēng)范:眾卿家退朝吧,宇文卿家你留下,朕還有要事相商。

    是,皇上。宇文祁都在大殿下傲然挺立。

    〔正文:003   〕

    煙暮山,名副其實常年煙霧繚繞,高聳入云,遠(yuǎn)遠(yuǎn)觀望只覺如履仙境,高不可攀。入山,綠林蔥郁,鳥語花香,迎面陣陣清慡。

    山里隨時會有砍柴之人,挑著柴擔(dān),步履穩(wěn)健飛步上下山。這些人是以賣柴為生,只求溫飽,所以也算老實之人。但是那些背著弓箭,拿著獵刀的獵戶就不一樣了,他們常年穿梭在山林間,見到梅花鹿狡兔就獵殺,下手絲毫不留qíng。

    特別是新帝登基這幾年,苛捐雜稅大幅度提升,再加上邊界bào民sao亂,臨國的虎視眈眈,百姓的生活開始愈見清苦,于是來山林的獵戶數(shù)量劇增,手段更是兇殘,幾乎天天可見山間充滿血腥。

    此刻,山腰某密林之處正傳來麋鹿的陣陣哀鳴,一陣一陣的,先是凄厲,隨后逐漸低弱。一柴夫挑著一擔(dān)剛砍的樹枝,從山路上蜿蜒而下,聽到麋鹿聲也只是惋惜的搖搖頭,繼續(xù)走自己的路。

    這獵人的陷阱和捕shòu器,他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這陣哀鳴,指不定又是哪知麋鹿落入了獵人的陷阱。他們這些打柴的柴夫看著聽著,也始終是管不了,所以只能做好自己的本份打自己的柴,養(yǎng)一家妻兒老小。這殺生之事,人在做,天在看,相信自有老天會對這些人做出懲罰。

    只是,有些人也確實迫于生計走上殺生這條路。就說他們村的劉三水,原本也是老老實實的打柴人,每日哥兒幾個一起早上上山打柴下午下山賣。掙的幾個錢,也剛夠填飽一家五口的肚子。

    但是自從十年前新帝登基頒布了新政策,他們這些打柴人靠打柴賺來的錢就填不飽肚子了。先帝在位時,他們每年上jiāo的稅款只有一兩銀子,但新政策卻規(guī)定每戶每年必須jiāo十兩。要知道他們每年打柴賺來的錢,除去糊口,連件新衣裳也添置不了,這要足足賣兩年柴并且在不吃不喝的qíng況下才攢夠的十兩銀子一下子從哪里來?

    所以,這劉三水鋌而走險也學(xué)著做起了獵戶,只因一件虎皮可以抵得上一個月的柴錢。劉三水是摔斷了幾次腿才摸索到打獵訣竅的,所以才沒落入虎口或摔下山崖。而他是老實人,沒有那個膽,遂本本分分打柴,將現(xiàn)在的打柴量增加一倍,勉勉qiángqiáng將家里的老母親和孩子喂飽。

    哎,還有一些其他的苛捐雜稅就更不必說,有的時候他真不知道這今后的日子該怎么過。臨村餓死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皆是為在官爺?shù)谋拮酉戮认乱粭l命而將銀兩上繳,卻餓死在路邊。

    最近瘟疫也起來了,疫毒隨著水源傳了一村又一村,村醫(yī)治不了,鎮(zhèn)上的人管不了,朝廷一來人就是直接封村,然后一把大火將整個村子燒得殆盡,連一個襁褓中的嬰孩都不放過。

    要知道,有些沒感染的人是可以救的呀,那些人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不是嗎!可是如今,他們賤民不是命,堪比雜糙。

    哎他挑著柴,耷拉著腦袋,突然悲從中來,他不知道他和他的家人還有村民能茍活多久,能撐多久,現(xiàn)在他們村雖然還沒被大火燒個jīng光,但村民即將被這苛捐雜稅壓死了。

    現(xiàn)在哪里都是亂民,搬到哪亂到哪,他們目前算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只能過一天是一天。

    哎他又嘆了口氣,黝黑的臉上布滿汗珠子,遂gān脆放下?lián)硬梁?,望了望天色。趁現(xiàn)在天色還早,是不是應(yīng)該再打擔(dān)柴?這樣可以多賺一點,讓家人今晚吃頓米飯。

    但是身后麋鹿的哀叫聲把他的心扯得慌,那叫聲太悲傷了,讓他想起那些被關(guān)在火海中苦苦掙扎的村民。那些人,是被活活燒死的,死的時候手骨cha地三尺。

    那個場面,讓他做了整整三天噩夢。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活活燒死的會是誰。他怕啊。

    正寒顫著,山林間陡然傳來一陣寥寥笛音,輕柔渺漫,入耳即讓人心神安寧,竟然神奇的讓他全身寒悚消散了去,連身后麋鹿的聲音也安靜下來。

    雪女?他大吃一驚,連忙搜尋女子的身影。他們稱這chuī笛女子為雪女是因為她常年穿白色素裙,頭戴面紗,飄飄似仙。

    其實稱雪女為仙女其實也是不為過的,因為雪女不僅chuī得一手好笛,更有一身好醫(yī)術(shù)。傳說這煙暮山住得一位高人,兩年前曾收一京城來的女子為徒,從此終年隱居山林不見蹤跡。而這京城女子自然就是現(xiàn)在的雪女了。

    雪女每個月會下山一次,為村民治病chuī《凈心咒》分文不取,并賜自制藥丸。這次村里的瘟癥,也是雪女在幫忙醫(yī)治,所以病qíng才沒有一發(fā)不可收拾導(dǎo)致他們被燒村。

    只是,雪女從未取下過她頭上的面紗,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

    四處張望著,始終不見chuī笛之人,卻聽得笛聲漸漸遠(yuǎn)去,直至沒有聲音。他連忙跑回麋鹿的被囚之處,果見獵人挖制的陷阱里空空如也,那只麋鹿已不知去向。

    而那邊。

    一帶面紗斗篷的高挑白衣女子剛剛將放在唇邊的竹笛掛回腰間,靜靜往山林走著,那是一只很簡陋的竹笛,似是隨意用一支竹子制作的,做工粗糙,表面卻泛著歲月的光澤。

    這只笛子,伴隨了她十年,關(guān)在蘇家閣樓的那八年,待在山上的這兩年。每個夜晚,她會拿這只笛子chuī一曲,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xí)慣。

    但是現(xiàn)在,這支笛子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陪她了,她試著拿它安慰其他傷心的村民和受傷的動物。師父曾告訴過她,《凈心咒》是一首能讓世間萬物靜心的曲子,多chuī無害。所以她現(xiàn)在已將這首曲子練得爐火純青,出笛便能成曲。

    只是,靜心又能怎么樣呢,不是依舊拯救不了那些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村民,和那些天天面臨捕殺的林中之靈?

    今天她能救下那只小麋鹿,能chuī《凈心咒》讓它忘記驚恐找到回家之路,但是下次呢,下一只呢,它們的命運能逃得過那些搏命的獵人?

    還有這些與苛捐雜稅,瘟疫苦苦掙扎的村民,他們的心能聽《凈心咒》安靜一時,但是今后的命運呢?

    她安排不了他們的命運,她只是一個被譽為妖孽的小女子,她甚至不能見人,她

    她只是她。

    走進(jìn)半山腰的一片小樹林,她熟練的彎了幾道彎,在一寬敞樸素掛著清風(fēng)齋牌匾的宅院前站定。

    這里,就是兩年前她被爹爹送來的地方。那年她十四歲,在小閣樓被關(guān)了整整八年后,弟弟終于健康長到三歲多,蘇家也總算平安無事,她卻要被送往煙暮山,只因,她的身上突然多了塊妖艷胎記。

    爹爹怕她再禍及弟弟和家里的其他人,硬是讓她隨現(xiàn)在的師父回?zé)熌荷剑f兩年后再來接她,給她找戶好人家婚配。

    其實那一年她已經(jīng)來了初cháo,已到及笈之年,疼她愛她的爹爹卻終是為了弟弟狠心將她送上煙暮山

    也幸好,這個時候遇到的是師父。

    這個師父,是個古怪之人,他年歲其實并不太大,卻喜歡留胡子,白白可惜了那張英俊的臉。她猜師父最多只有二十五歲左右,畢竟那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而當(dāng)年她隨師父來這的時候已經(jīng)及笈了,所以她和師父走得并不算太近,自然是礙于男女授受不親。

    〔正文:004  〕

    師父也是個古怪之人,他年歲其實并不太大,卻喜歡留胡子,白白可惜了那張英俊的臉。她猜師父最多只有二十五歲左右,畢竟那雙眼睛騙不了人。而當(dāng)年她隨師父來這的時候已經(jīng)及笈了,所以她和師父自然有些礙于男女授受不親。

    推開院門,只見一粉色羅裙女子正端著簸箕站在院里晾曬糙藥,動作麻利熟練,嘴里還輕輕哼著歌。

    芷玉。映雪對女子背影輕輕叫了聲,走進(jìn)院內(nèi)。

    映雪你回來了。女子聽到聲音回頭,圓圓的心型臉立即綻放成一朵花,并放下手中的簸箕,朝映雪走了過來,劉家村的那些病人還好嗎?剛才師父找過你呢。

    芷玉和映雪一般大年歲,是蘇府廚娘的女兒,生得一張紅潤潤的圓臉,帶點可愛的嬰兒肥,柳眉杏眼,小小嘴,頗是嬌俏。兩年前映雪被蘇家老爺送上山,qíng同姐妹的芷玉自愿上山來陪小姐說怕小姐孤獨,這樣一陪,就是兩年。

    偶爾她會下山回京探探娘親,帶蘇家的家書或者一些補品給小姐,但更多時間是隨著小姐一起學(xué)醫(yī)采藥,每月下山一次布醫(yī)施藥,為百姓疾苦感悟頗深。當(dāng)然,這些事兒是要在瞞著師父的qíng況下進(jìn)行的,因為師父不喜歡小姐四處奔累。

    嗯,那些人還好。芷玉,師父什么時候回來的?映雪取下頭上的面紗斗笠,露出一張絕美jīng致的瓷白臉頰,尖尖的恰到好處的鵝蛋臉,修長淡掃的黛眉,說話的時候,濃密的睫毛如扇子般撲閃,將那汪澄澈秋水大眼襯托得更是水靈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