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稍稍過目了一下，大抵是這個無名尸體老家是四川的，因為到京城來做生意，之后就再沒了消息，本每月都會寫一封家書回來，但是meimei后來再沒有收到，倒以為是生意不景氣，哥哥沒臉寫家書了，到后來，京城放出翻案的消息，這meimei才終于知道，自家哥哥早就不在了。

    這人家里還有兩個讀私塾的弟弟，大抵是家境不錯的，因為那尸體早就處理掉了，meimei也沒見到，只是到哥哥做生意的地方一打聽，才知道原委。

    那一起做生意的伙計倒以為他是回家鄉(xiāng) ，自然也是沒在意。

    meimei哭訴，這哥哥向來是和善待人，仁厚老實，從來就沒得罪過人，在商場上都是有名的和事老，自是不會有得罪人，只是誰會將他推進(jìn)井里，再殘忍地石頭砸死他，倒是有些不忍直視不忍聽了。

    王爺?shù)溃哼@確是推進(jìn)井里再砸死的？

    少卿點頭道：仵作當(dāng)年驗尸時就道這井水不深，人可以站立且水不過膝，大不是淹死的，那人身體各處都是被石頭砸的傷處。

    王爺點點頭，道：來自首那人呢？

    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了，等著發(fā)落呢。

    好，帶本王去看看。

    兩人進(jìn)入監(jiān)獄，好不容易才是見到了自首那人，只見那人此時已是奄奄一息，身著洗舊的青衫，蓬頭垢面，瘦骨嶙峋，倒是幾天沒吃飯的樣子，看年紀(jì)，倒有四十多了。王爺不由得冷哼，這大理寺的規(guī)矩，他是知道的，一旦進(jìn)了監(jiān)獄，就跟死了沒兩樣。

    那人聽見聲響抬頭，見了王爺，忙跪地。

    王爺睨了他一眼，道：起來，好好說話。

    那人只是嘴里喃喃：是我殺了人，是我殺了人

    王爺隔著鐵門，冷冷道：大理寺根本查不到是誰殺了人，你這自首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這話一出，旁邊少卿心頭一涼，雖說是大實話，但是總覺得受到了傷害，偏這話還是王爺說出來，倒是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那人渾身戰(zhàn)栗，不知為何，嘴里只是一直重復(fù)那句話。

    王爺轉(zhuǎn)頭對少卿道：你把他弄出來，給他吃好喝好，待會兒本王再問話。

    是。

    少卿雖是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按照王爺說的去做，他連忙叫了兩個人來，把人弄了出來。

    王爺坐在檀木椅上，一邊等著人，一邊來回問著少卿話。

    大理寺卿到哪兒去了？

    大人去調(diào)查那人去了，想知道他說的對不對，昨兒還來信，說那人說的家鄉(xiāng)里竟沒有一個人認(rèn)得他，應(yīng)該是撒謊了。

    他說他是哪人？

    說是佛山人呢。

    叫什么？

    叫賈良。

    多大了？

    三十有二。

    既然撒謊了，罪加一等。王爺忽然笑道，這人一看就是在說謊，你們大人還真的有這個閑情去查啊。

    少卿頓時又不敢說話了，伸手擦了擦冷汗，這話要是被大人聽到了，怕是又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碎碎念了。

    說著，這人已經(jīng)被帶上來了，換了身衣裳，洗了洗，看起來精神多了。

    那人連忙跪下，嘴里倒不再念著什么了。

    王爺放下卷宗，問：你是誰家的仆人？

    王爺，小的只是個平民。

    那人說起話來，倒也不含糊，怕是早有準(zhǔn)備了。

    平民？長安城的平民還是佛山的平民？

    小的是佛山的，上頭全都故去了，還沒娶妻，下頭也沒有，就小的一個人。

    王爺眉頭一皺，道：來長安作甚？

    來長安討飯。

    你說，見那人從井里面爬出來？

    是。

    那這么說，是他自己掉進(jìn)井里的了？

    小的不知，只是一去就看到了他爬出來，小的只以為是水鬼，嚇得沒了臉色。

    那人說話時，臉上毫無表情，倒像是背了這話，再倒出來似的順暢。

    王爺心生狐疑，問：你見到他爬出來，有沒有被嚇得驚叫？

    小的當(dāng)時怕他傷害小的，便一聲沒吭，趕緊跑去搬石頭了。

    他見到你，有沒有說什么？

    大概是小的身在暗處，他看不見小的。

    王爺冷哼，轉(zhuǎn)頭問少卿：尸體是在哪天死的？

    少卿答：是在三月初十。

    幾時？

    據(jù)仵作推斷，大抵是戌時死的。

    既然是三月初十戌時死的，王爺露出深意的笑容，道，初十月亮從東面升起，到戌時大抵是東南面，當(dāng)時人是頭朝東腳朝西，說明你在西面，他在你的東面，他伏在井邊，你站著，那么，光照過來，應(yīng)該是他能看見你，你看不見他吧？怎的你還能被他嚇著了？

    那人頓時一驚，嚇得連連后退，臉上是不可思議的驚恐?？磥?，他大抵是沒想到，王爺會觀察得這么仔細(xì)，這一問一答，他全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