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有個消息,”蔡晨跑到面前,剛才跑得有點急,說起話有些喘,“剛才其余三境發(fā)來了信件,說是b國不明原因從四境大范圍撤兵,現(xiàn)在要四境的將帥都去開會,到時候他們問起鵲上將南境情況的時候,如果要如實說的話你的事,恐怕瞞不住了?!?/br> “瞞不住就瞞不住吧,總不能讓鵲兒編個神兵降世的傳說,照實說?!?/br> “…我有點擔心,雖說張奧亞這樣的人現(xiàn)在大兵壓境的時候肯定不會把你怎么樣,但依照那群人的性格,此戰(zhàn)結(jié)束…或者是想出了什么別的辦法,你肯定逃不脫了?!?/br> 蔡晨蹙著眉說著自己的擔心,他的憂慮并不是全無道理,表面功夫可是張奧亞之流的拿手好戲,指不定在路上挖了多少個坑等著人跳呢。 “但怎么樣也不能讓人家鵲叁說自己是用炸彈牽制到了結(jié)尾,最后b國大軍撤退了,他稀里糊涂的勝利了吧,這樣說的且不說把自己說得多窩囊,也不會有多少人信,你想想,能坐上將級的人,受過的教育,那些招數(shù)都是差不多的,他能想到炸彈別人就想不到嗎,別人肯定也會用,別人的沒用就他的有用,這不就被拆穿了嗎?”鋒北道,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反正都一樣,早來晚來都得來,照實說吧,我們小心點就好?!?/br> 這話鋒北自己說的一點壓力都沒有,倒是把站在面前的蔡晨說出了壓力,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對一邊的唐從筠看都不敢看,丟下一句“我去告訴他”匆匆逃開了。 這點小動作必然是逃不過鋒北的眼睛,他甚有些危險地瞇了瞇眼睛,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本來有些緊的眉頭松開來。 “你說這一次大戰(zhàn)會怎么樣?”他突然道。 一邊的唐從筠四下望了望,才發(fā)現(xiàn)他是在向自己提問:“應(yīng)該會很困難,我總覺得b國這次進攻像是勝券在握?!?/br> “我也覺得,不然他們不會蟄伏這么久,暗地憋了個大殺招。”鋒北輕輕點了點頭,張張嘴仿佛有句話在這里打轉(zhuǎn),最后轉(zhuǎn)了好幾圈,才找到合適的詞將它說出來,“那你…我是說如果,如果不幸…死了,有什么遺憾的嗎?” 他這打了好幾個磕巴的話一聽就不是什么好事,唐從筠直覺里面好像藏著什么,他生下來就有種對周圍事物的敏銳,這段時間跟著這貨走南闖北更甚,這敏銳都要進化成讀心術(shù)了。 讀心術(shù)大師一動不動地看著鋒北,想從里面看出點線索來,措不及防卻被那人帶著溫度的目光灼到了,瞬間就潰不成軍變成了草包,嘴比腦子先一步吐出真言。 “有,遺憾很多,比如沒回去和父母告別也沒和你好好說個什么話,還有很多人都沒來得及打招呼,但也沒什么,如果是在對抗中死去的話?!?/br> 鋒北沒有因為他的答案表達出什么,只是點了點頭舉起了一只手,若是唐從筠觀察再細致些,那只手再空中蜷縮了片刻,才落到他的肩膀上。 “應(yīng)該不會有這么一天的,相信我?!边@句話從鋒北的嘴中飄出來,輕得像落到地上的雪,如果不是唐從筠豎著耳朵,絕對不可能聽清楚。 雪還在下,落到地上就沒了影。 “你說什么?”軍部會議室開著暖氣,溫度正適宜不會暖得讓人腦子發(fā)熱,說話的人坐在長桌的一方,正是那在戰(zhàn)機上都沒來得及下去就被召回來的李投,說來也真是累著他了,先是被調(diào)去西境,中途又得知自己的地盤整個失聯(lián)了,現(xiàn)在又因為戰(zhàn)事被叫了回來。 “我說,當年說是殉國的直系軍隊都還活著?!冰o叁無比確認地重復(fù)一遍自己的話,一群人被他說得一愣愣的,這位南境守衛(wèi)軍的將領(lǐng),來了會議室可謂是一鳴驚人,說出來的每句話都能讓人拍案叫絕——主要是嚇的。 “鵲上將,您說的是真的?”坐在最頭的軍部部長瞇起眼睛打量了一會兒鵲叁,他才上任不久,看著病秧子蕭瑟的軍部,他一腔熱血都燒起來了,隨時準備把軍部恢復(fù)到最鼎盛的時期,現(xiàn)在突然聽著這么多骨干還活著都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 “是真的。” 鵲叁不知道第幾遍確認落地,會議室徹底炸開了鍋,這些人大多都是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的,自然也是經(jīng)歷過張奧亞威逼利誘的人,對這位新總統(tǒng)的好感自然不高,聽到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們還活著,總有些小心思冒出頭。 只不過,還有一些人并不是這樣想的,不是這樣想的是屬于張奧亞那邊的文職人員和少數(shù)被他真心實意收買的將領(lǐng),他們只要沒把眼睛長在膝蓋上,大概都能看得出來新總統(tǒng)對所有和老總統(tǒng)沾邊的都有敵意,更別說沾到血緣關(guān)系的鋒北。 他們已經(jīng)歸順了張奧亞,若是此時這匹戰(zhàn)敗狼王帶著自己的人原路殺回來,他們難不成真的要和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兵刃相向嗎? “那,那他們現(xiàn)在人在哪?”部長這么問道,能看得出來,新上任的部長應(yīng)該也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問起話來凈挑無關(guān)的,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座心里的小算盤。 “在我的駐地,這件事您需要稟報總統(tǒng)嗎?”鵲叁十分有禮貌地道,因為過于緊張他的手心已經(jīng)開始出汗了,他從來不是說一句都要細細考慮不出錯的料子,而如今,他在腦中飛快權(quán)衡利弊,尋找最保險的答案。 “要…要吧?!辈块L抬頭看著這滿堂的資深元老和政府眼線說起話來底氣不足,硬生生地把決策變成了商量的語氣。 話音落地三秒鐘,他沒有聽到任何的反對聲,最后左右張望了兩眼,很愉快地把這件事敲了板子,準備下了會就去稟報張總統(tǒng)。 “部長,您也別太糾結(jié)于這個問題,我們現(xiàn)在聚在這里的原因是b國此次的突然襲擊,還是以這件事為主比較好,而且b國看上去今非昔比,光是各位見識到的變形機甲之類的東西,就足夠我們應(yīng)付了。”鵲叁彬彬有禮把剛才的話題引了回來,他之前也說過自己這邊發(fā)生的情況,把事情挑挑揀揀地說了——應(yīng)該告訴的公共信息一個沒少,不該說出去的信息也一個沒透露。 “是,這件事非同小可,應(yīng)該先去向總統(tǒng)匯報再做具體決定,我聽您剛才說,您那邊是因為程博士的信號干擾器才逃過一劫,我想的是,能不能麻煩一下程闌博士,在這段時間里幸苦一點,趕工做出來更多的模擬器,讓我們好歹能有自保的能力?!?/br> 軍部部長用手撐著下巴,作思考狀想了一會兒道,他雖然心眼比不上在座的各位,但好歹是個部長,大多數(shù)人明面上會給足他面子,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決定,于是目光順著問題轉(zhuǎn)向了家中藏著半批直系軍隊的鵲叁。 鵲叁手心的汗越出越多,他甚至懷疑在衣服上一壓都能壓出個印子來了,有點緊張地吞咽了唾沫,維持面色鎮(zhèn)定道:“這件事我想程博士是不會拒絕的,但您也知道,程闌博士向來一個人,心里怎么想的我們都不了解,不如讓我回去問問他再來答復(fù)?!?/br> “也好?!辈块L道,“根據(jù)鵲上將提供的情報來看,此次b國的準備也很完善,我回去仔細想一想要怎么面對再來告訴各位,麻煩各位及時查看電子郵箱里的信件,不要錯過了緊急軍情?!?/br>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就散會吧,在座的也不便久留,畢竟誰也不知道b國會不會再出什么幺蛾子,該去戍邊的戍邊,該去整理資料的整理資料,我們接下來面對的很可能是場硬仗?!彼?,目光掃過四周,沒人有異議也沒人有什么動作,直到他站起身來先行一步,其他人才有了動作。 一次會開下來花去的世間并不多,但已經(jīng)把鵲叁弄得提心吊膽了,他離場時掃了一眼自己剛才的座位,似乎是在回憶自己說的話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問題讓眼線們察覺了,此時一個不太眼熟的人撞上了他的肩膀,表演了一個兇悍的擦肩而過。 可惜還沒等鵲叁看清那個人是誰,那人就已經(jīng)走遠了,只留下個背影,手上提著黑色公文包——應(yīng)該不是一個前線的戍邊人員,文職那邊的。他壓著眉死死盯著遠去的背影片刻,從傳送帶離開了軍部。 傳送帶沒有直接連接到南境,他下了傳送帶得開著車行一段路才能到達駐地,接他的車已經(jīng)等在通道口,確認來的人是他后二話不說發(fā)動了機械車,一路向著南邊飛馳。 剛才在會議室里的背影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最后干脆找了張紙想要簡單地記錄下來,機械車的隔音不錯,他閉著眼睛回憶剛才的場景沒有受到半點打擾,畫出來的人也很有幾分相似,從頭發(fā)開始,由上至下,畫到那公文包的時候他停頓了片刻,腦海中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畫面。 可惜鵲叁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畫面到底什么,那些凝聚起來的畫面就被車門外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炸去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