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洛最后往回望了一眼，一個閃躲的影子出現(xiàn)在他的余光里。心里暗罵一聲，他也沒想過這個小孩會這么難甩。眼前能夠隱蔽的地方越來越少——城邊的建筑稍少，不過這個“稍少”是對于他們所在的這個城鎮(zhèn)的，差不多就是隔幾十米才能看到一座建筑。

    對于他和身后的安如都不是什么好事。

    此次行動前，鋒北囑咐他的是警惕小心，一路上最好不要被什么人注意到。這個城鎮(zhèn)太小，大部分人都互相認識，要是碰到一個生面孔，指不定會注意什么，所以他最后選了弗林洛

    面前這個情況很明顯不是他小不小心的問題了。

    他不太想要現(xiàn)在就和后面偷偷尾隨的小屁孩“正面對質(zhì)，只好順勢拐到了一個房子的外墻邊，拿出手機準備給鋒北發(fā)條消息匯報現(xiàn)在的情況，沒想到字還沒打完，對面就已經(jīng)回復了——

    “別管他，繼續(xù)走?！?/br>
    弗林洛抬頭對上了一個街邊監(jiān)控器，心中了然。在這個發(fā)展慢的城鎮(zhèn)上，監(jiān)控器并不是隨處可見的，七零八落，分布極其散亂，不過也沒人看，倒是讓他們撿了個便宜。他算是這次運氣好，正好走到了有監(jiān)控的外墻。

    秉著一定服從命令的原則，弗林洛幾乎是立刻就踐行了上司的選擇。走了幾步他才發(fā)現(xiàn)鋒北這步走得有多險。

    如果那個小孩是張奧亞的人，他們應(yīng)該怎么辦呢？

    “他叫安如，十五歲，家里發(fā)了火災，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還活在世上，初中畢業(yè)現(xiàn)在在工地工作。”緊接著，他的手機信息竟然也跟著腦海中冒出的想法“響”了起來——手機一般都處在靜音狀態(tài)，里面就是這樣的一條消息。

    “近期以來每天都在這個鎮(zhèn)子上，白天在搬磚下班就回家，除了上班之外的外出活動可能只有陪老奶奶說話和去福利院發(fā)善心?！钡诙l信息也跟過來了。

    “他不可能接觸到張奧亞等人，他接觸的人也沒機會。”弗林洛裝作是一個在馬路中間不怕死玩手機的小青年，放慢步子對著手機敲敲打打回了個“收到”，順手把手機放回去之后，它又響了一下，但他還沒來得及看

    身后的安如也因為他的放慢跟著慢下來，他們已經(jīng)趨近了最偏僻的城邊，馬上就要到達幾十米看到不到建筑的位置。

    安如心中緊張，他自然也知道前面他被發(fā)現(xiàn)的幾率可能翻倍地加大?？墒撬[隱覺得此人可能是要去那個像是收容狗貓的福利院，他從小就聽長輩講過的人販子故事，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這些和性別無關(guān)，關(guān)心全是因為…他們在某種意義上是一樣的。

    安如只好一路跟著，但只能是遠遠的跟著。他躲在幾十米外，看著那個人離開了視野之后才敢前進到下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這樣的時間似乎過得很慢，以至于他抽空看了看別人家里的掛鐘，發(fā)現(xiàn)剩下的時間可以讓他準時到達工地，雖然比他預料得多得多，但是也僅僅是踩點。

    “艸。”他罵了一聲，看了一眼逐漸走出視野的那人，最后還是盡量放輕步子小心地離開了這片，一直到大馬路上，他才開始奔跑。

    弗林洛斜眼睛一瞟，發(fā)現(xiàn)身后的影子不見了，掏出手機看了看還沒來得及查看的消息?？赡苁沁@里太偏僻了，一路上幾乎沒有什么監(jiān)控，不過手機自從剛才震動了一下之后，也沒別的反應(yīng)，估計應(yīng)該是那邊確實沒對他的安全不放心。

    “他還有一會就要去上班了，不上班沒有資金來源，不用擔心他不去。”前半句很正經(jīng)，后半句就顯得不太是東西了，“可憐啊，年紀輕輕就成了‘社畜’。”

    那是，當誰以前都是大少爺呢!

    弗林洛早已習慣這樣的對話，他的做法一般都是選擇性忽視，用來“自欺欺人地”保持上司在他心里不茍言笑的領(lǐng)導人形象。

    “將軍，這些…？”弗林洛一邊向前走，一邊打字好奇地問道。

    “程闌?！变h北回復的速度很快，但也很簡短，不過這也確實是他的風格，要么很長很慢，要么很簡短也很快，此人一般在社交軟件上的話極其少，讓人懷疑他患有“網(wǎng)絡(luò)自閉癥”或者手指發(fā)育不良。

    他簡短地回復一句，接著往前走。福利院距離這里已經(jīng)不遠了，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他甚至已經(jīng)可以看到那正在寒風中飄搖的破敗小樓。越往前走人似乎也越多，大部分都是一些小孩，福利院的小孩。

    這些小孩有的看上去就只有八、九歲，也有的半大不小，差不多和安如一樣大，他們對著這個偶然入侵的男人抱著警惕的態(tài)度。

    大一點的不自主把小一些的往身后攏，就像面前的人隨時會對他們不利一樣。不過這也確實，在他們的生活中，身邊的人對他們大多數(shù)時候確實是一個惡意的存在。一般說出這些話的人都沒意識到自己話中的惡意。

    弗林洛雖然正直但絕對不會不理解這些人的做法，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接著往前走，仿佛他的目的不是這里，只是偶然路過。

    福利院只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小樓，說來好笑又滑稽，小樓一打開里面就是床，二樓也是，住進來的人晚上趴上去就能睡。確實像是小貓小狗的收容所，據(jù)他們搜集道德信息，飯菜問題好像都是年紀稍微大點的負責，完全沒有院長之等領(lǐng)導人的存在。

    或許應(yīng)該直接改名為流浪漢聚集地。

    弗林洛穿著常服，和這個城鎮(zhèn)完美地融入在一起，半大不小的小孩對他投來的目光被他統(tǒng)統(tǒng)忽視。弗林洛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景一邊不減速地走著。仿佛之前因為玩手機不得不放慢腳步的那位不是他。

    福利院的地域很廣，四周全部都是空地，再往遠處望就是鄉(xiāng)村了，不過那些也在目光所及的最遠端。

    弗林洛點了一支煙，他走到了一個沒什么人的地方站著，看著白色的“有毒”煙霧散在空氣中，他們軍隊一傳十十傳百，有個上司在上面被動地領(lǐng)頭，幾年下來對于煙草這種東西能幸免的竟然沒幾個。

    說來奇葩，兩個上司一個什么都正經(jīng)，對煙草“愛如生命”，一個人模狗樣，卻對煙草可以說是避如蛇蝎。

    “喂，將軍，福利院和我們知道的情況相差不太多，但是很多人防備心重，我們來的人越多估計越難攻破他們的心里防線?！备チ致迥弥謾C報告道。

    “明白了，你在哪里先找個地方停留幾個小時，等候命令?！变h北的聲音從電話線的另一邊傳過來，他的語氣鄭重之時，聲音有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威懾力，讓聽者不自覺想要去服從。

    “是?！备チ致寤卮鸬?，他在這個城鎮(zhèn)停留的時間不短，可不怎么出門對自己那邊的環(huán)境可能還能說是熟悉，到了這邊，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將軍，我還需要做些什么嗎？”他多問了一句。

    “有什么事會告訴你的，如果你沒找到可以停留的地方…不如試著和這里的小孩打成一片吧?！变h北這句話是笑著說的，有很大的開玩笑成分，他不可能不知道弗林洛這樣問地目的，弗林洛從來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這樣說肯定是出了什么問題。

    “我認真的，你可以試一試，我覺得他們還是有一個類似領(lǐng)導人的人存在，不然那么多小孩，誰知道會不會出什么事?！变h北把自己的話說了明白，“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是八九歲，還有年紀稍微大點的，十幾歲的年紀正好是最沖動的，按照心理學來說，有了生活環(huán)境的影響，他們內(nèi)心的憤懣無數(shù)釋放的時候只好化作每一天都表露在外的恨意。”

    弗林洛想到了剛才那個護住小孩的青少年，好像確實是這樣的，再電話這邊“嗯”了一聲。

    “他們?yōu)槭裁催€會乖乖留在這里，而且看起來極其護犢子，我要是活在這種環(huán)境里，又恰好是這種‘血氣方剛外加年輕氣盛’的年紀，絕對一邊覺得外面的人都是大傻叉一邊策劃自己應(yīng)該離開把那群傻叉全殺了?！?/br>
    “可是，也正是環(huán)境的影響，他們可能對身邊的很多事情已經(jīng)不想去反抗了，只想留在這里安安心心養(yǎng)老?！备チ致宓馈?/br>
    “這個福利院程闌和我提過，說里面的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還是離不開村子城鎮(zhèn)，進去也就是成了一個‘有家的流浪漢’，每天住的地方不愁，白天跑馬放羊晚上回來呼呼大睡，確實是個好地方，但是十幾歲仍然不會是會安靜養(yǎng)老的年齡段?！变h北道。

    “而且你注意到這個地方有食堂之類的可以給他們吃飯的位置了嗎？”他接著道，“小城鎮(zhèn)的經(jīng)濟本來也不好，那么多人每天都有愛心晚餐不覺得很扯淡嗎，那么他們是吃什么活下來的？”

    弗林洛立刻就明白了過來，答了一聲“是”，把手機塞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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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地旅游沒帶電腦是手機打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