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這句話似乎怎么也說不出口,手卻越來越用力,好像是在接力壯膽,隨著力氣的加大,鋒北明顯感覺到他的手抖得厲害,就連眼眶都有些變紅的先兆。這人像是不知道痛怎么寫,怎么也不松手。 一向覺得不覺得會有“多大事”的鋒北看著他,似乎想要從那張臉上得到某些信息。很少能看到這種充滿了狠戾的表情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當然,除了那次斯文掃地。少年常年都是一個“我很乖你能不能親我一口”的樣子,每次都看得鋒北差點跟從了色心,把還務(wù)點正業(yè)變成徹底不務(wù)正業(yè)。 面前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力氣越來越大說不上掙脫不開,但是鋒北估計現(xiàn)在掙脫開很有可能落個都不好看的結(jié)局,任由著那人掐著眼里透出詢問的意味。 但是唐從筠像是沒看到這個詢問的眼神,也不解釋,依舊紅著眼睛盯著那人的脖子,好像有些想要餓狼撲食。鋒北仔細想想易感期應(yīng)該也還沒到,空氣里連點兒強烈的糖果味都沒有怎么現(xiàn)在就這么奇怪,而且有哪個alpha易感期還有暴力傾向? 找不到一點答案,也不能就這么放任唐從筠。鋒北幾乎是立刻就下了決定,用上了自己最得心應(yīng)手的“小技巧”。 ——只見這人伸出了一個小小的舌|尖,夠上了那人在下巴處的虎口。輕輕一掃就勾得唐從筠回過神來,隨后像是踩了電門似的卸了力猛地松開手。 得了解放的臉頰還留下了兩個紅指印,就差凹陷下去。 回過神來的唐從筠顯得極其沉默,坐在座位上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鋒北也沒有管自己這張臉到底會不會毀容,畢竟當代科技修復(fù)容顏也只需要幾分鐘,他湊著腦袋關(guān)注著唐從筠,車內(nèi)燈光昏暗,正當鋒北想要去開燈的時候,良久都沒有動作的那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嚇得鋒北渾身一震,隨后聽到一句:“別按開?!甭曇袈犉饋碜兊糜悬c沙啞似乎是情緒不高所致。 “不按不按,”鋒北像是很心疼似的,“不要傷心,你怎么了?” 在朦朧的月光中能看到少年淡粉色的嘴唇被咬的幾乎要出血。眼眶也像是要滴血似的,像是傷心極了也像是氣到了極致。 鋒北并不算是很理解唐從筠,他給的是心上人一個最好的保護,讓他在多少黑暗的裹挾里都能舉著那一捧光明。 但唐從筠本人躲在愛人用骨血撐開的縫隙里,絕對不會好過。他這短短的十八、九年沒有體會過q1發(fā)作的疼,也沒體會過被機械車的鐵片扎進身體的疼,更沒吃過沙子為外敵殫精竭慮的苦。 這些全都被他的愛人體會過,苦痛交織在軀殼上。那天的場景總能浮現(xiàn)在腦海里,即使是旖旎的氛圍也不能阻止傷口的觸目驚心。他最開始甚至不敢用手去觸碰那些疤痕,想要避開后來卻發(fā)現(xiàn)幾乎無處可避。 最長的一條從后心到了后腰,看上去已經(jīng)很久了,顏色極其淡,比起其他的淡了不少,而且能留下這么長一道疤應(yīng)該是冷兵器,估計是某人年少輕狂唯我獨尊的時候挨的一刀。 在整個過程中,除了那些肆意生長的疤痕,還有就是隱忍的粗喘,這些“無動于衷”都一下下像是一根針似的穿過了他的心臟,沒有徹底澆滅的怒火又激了起來。他在理智和憤怒中拉鋸很多次。 當晚他甚至都想過,如果當時他沒有被理智拉回來,鋒北會不會縱容他這個不知道“情愛”的小兔崽子為所欲為?不過,最可能壓根都不覺得自己能對他的身體造成什么傷害,在這件事情上,連他本人也承認過,找個人解決和抑制劑激發(fā)q1的感官完全沒區(qū)別。 難道這個人生下來就是銅墻鐵壁?唐從筠在心里問過無數(shù)次,但最后得出來的結(jié)果他不愿意去思考。可他能為這位大將軍做點什么,但是他的愛人好像從來不需要他為他做點什么事情,就好比剛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鋒北的情緒不太對勁,但是那人卻不會說什么。 當他想要告訴鋒北其實你有事可以和我說的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不能為鋒北做點什么,是安慰他嗎?安慰對于一個乘風(fēng)破浪十載的英雄來說好像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想到這里,唐從筠越發(fā)覺得荒涼,他曾經(jīng)害怕過鋒北會不會一聲不吭地把他扔出去,然后這個“不速之客”就在他的人生里消失不見了。在更久之前,他其實害怕過鋒北嫌他煩,但是他也在去sao擾鋒北上樂此不疲。 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于丟不丟下問題一直橫在他們兩個中間,時不時就要爆發(fā)一下。唐從筠一邊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好像沒有這么個資本去說“你有什么話可以和我說”,一邊覺得這樣也讓他揪心。 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一把推開了車門逃似的跑了。鋒北連忙伸出手去抓,結(jié)果只抓到一片衣角。 那好像偏不要他們兩好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打過來的人依舊是孟退然。 “小闌說這件事在電話里不好說,只能說這棟大樓是麗塔夫人畢生所學(xué)建筑而成的,找個時間見面說?!泵贤巳辉谀沁叺沽艘槐?,他應(yīng)該現(xiàn)在處于個極其放松的狀態(tài)。 “那可能一個月后吧,跨越邊境線的次數(shù)不能多?!变h北道,對面的那人注視了他片刻后緩緩開口道:“你心里著急了?!?/br> “不是因為這件事?!变h北立刻就聽懂了是什么意思,他對自己的心思了解的透徹,什么時候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也知道下一步應(yīng)該做些什么。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還真不一定是敵人,應(yīng)該是自己。 “你不是會為了這么點事就著急的人,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但是...還叫我叔叔,我老頭子也還算你半個親戚長輩了,不可否認,你很成功,就是沒按著你父親所期待的那樣長大,本來覺得你們兩能開開心心過一輩子就好。或許是個閑職,或許讓你當一輩子官二代敗家子。但是他都希望你永遠都是偷偷去酒吧喝酒的十八歲少年?!?/br> “他以為能為你撐開一片天,但意外還是發(fā)生了。”孟退然道,他也想過,這兩個孩子生下來就注定可能有被追殺到天涯海角。老總統(tǒng)以為自己能做到,但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但是好在麗塔夫人計謀算是成功了。 起碼還活到了現(xiàn)在。 “當年,你的母親委托我給你meimei編造一個身世的時候,她就把這一切都想到了?!泵贤巳坏溃胺蛉藨?yīng)該是我見過最雷厲風(fēng)行的女人,你這點真像她,以楠這點也像她。” “更多的人說我像爸爸。”鋒北笑道,他這一路上,沒有多少人說他像過母親,可能是他的眼睛顏色隨了老總統(tǒng),在長相上“誤導(dǎo)”了大眾。 “你和老總統(tǒng)也真像,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如果看過他早年的照片的話,你一定會很驚訝,但我還是覺得你像母親,你和麗塔夫人一樣聰明,很有當主導(dǎo)者的天賦。”說著,只見鋒北在昏暗的燈光下笑起來,看上去有點點疲倦。 “老總統(tǒng)還是想得太容易了,他早年間參戰(zhàn)過踩了個戰(zhàn)爭的尾巴,差不多和你是一個位置吧,也是主帥。不過,主帥和總統(tǒng)的區(qū)別還是太大了,古時代那么多皇帝有幾個不英年早逝,太偏向哪一邊都不行,哪比軍隊里?!?/br> “嗐,這些事情都已經(jīng)是上一輩的事情了,也沒有必要告訴你太多。”孟退然隨意地擺擺手,但是他的眼睛里不是這么寫的。 “叔叔,我爸媽其實很早之前就生出了一個ao平權(quán)的想法,對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鋒北突然道,“十八歲那年,我受到了點啟發(fā)去問過我爸爸,但是他對我的態(tài)度很不一樣,對這個話題表現(xiàn)得避而不談?!?/br> “那個時候,九零一已經(jīng)要完成實驗了,甚至馬上都可以直接投入生活中了。一項藥劑的研發(fā),絕對沒有建一個房子那么簡單,其中要付出的努力一定是修房子的成千上萬倍,應(yīng)該是早在二十年前,或者早到幾十年前?” 這一連串的話,幾乎把孟退然打得閉了嘴,良久之后嘆了口氣道:“第一次大戰(zhàn)還沒結(jié)束的時候,九零一就已經(jīng)有了雛形?!?/br> “什么?”鋒北臉上出現(xiàn)了驚訝的神色。 “一百多年前就有了,大戰(zhàn)的時候,因為abo性別分化世界上還有那么多人上不了戰(zhàn)場,有的為了自保也有的為了讓他們也能上戰(zhàn)場,就有人在尋找一種辦法能夠讓omega群體改變體質(zhì)的辦法。但是第二性別才出現(xiàn)沒多久,誰也不知道是一個什么情況,能不能用那些市面上的提升體質(zhì)的藥劑來改變,當時還不止兩個國家,每一個國家內(nèi)部都在找這種方法,外面還在開戰(zhàn),民不聊生戰(zhàn)火滿地的,搶劫的偷東西的殺人的,分化成omega活不下去報復(fù)社會的,好像時光一下就倒帶回了古時代的戰(zhàn)亂時代。最開始的地方聽說都成了人間煉獄,甚至有人覺得人類會就此毀滅?!?/br> 說著,孟退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講述著從老一輩那里聽來的屬于戰(zhàn)亂時光的“悲劇”故事:“都是為了活下去?!?/br> ※※※※※※※※※※※※※※※※※※※※ 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