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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落跪倒在地,失聲哭了起來:公主,保重,保重! 唐寂還在打聽我的病qíng,我已懶得聽了,qiáng撐著讓人扶了我回到我的閨房,把從人都遣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 我的書宜院,還和當(dāng)年蕭寶溶在惠王府時差不多的布置,只是帷幔陳設(shè),后來都換上了蕭寶溶喜歡的清淡顏色,清清慡慡,散著杜蘅的香氣。 其實活在他的身邊,真的會很幸福。 如果,如果那一年,我沒有遇到那個叫阿頊的少年劍客。 ------------------------------------- 點燃一對龍鳳燭,跳躍的火焰將過于清淡的陳設(shè)映出了幾分喜氣。 母親,我和你一樣,總是找不到可以依托終身的好男子,從少年到白頭,相扶相攜,一生一世。 或許,也不是找不到,只是命中注定,我們有緣無份的慘淡收場。 握住其中一支鳳燭,我慢慢在屋中走著,咳著,一一點燃那些云過天青色的帷幔簾幕。 火光很亮,竟將那些清淡的帷幔燃燒出天空一樣的顏色。 那是日的天空。 藍(lán)天,白云,青山,翠竹。 少年少女無拘無束地笑著,相互擁抱,親吻。 少年說,你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 少女說,你才是嘴上沒毛的半大小子。 少年說,你不許和別的男子在一起,連拉手都不許。 少女說,你也不許和別的女子在一起,連拉手都不許。 屋外傳來了救火救人的喧囂聲,打斷了少年和少女的笑語以及誓約。 少年和少女,其實本可以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chuī簫,她跳舞,舞一曲,《倦尋芳》。 我倦倦地坐回g榻,將鳳燭扔到衾被上,在那明亮閃耀的騰騰烈火中,微微地笑了。 ============================= 明天還有最后一章。 不過,一直想看悲劇的親,下一章就不用看了。就這樣吧,阿墨心力jiāo瘁絕望自盡;溶得南方天下,卻不得不面對無意將最心愛的女人bī上絕路的現(xiàn)實;頊得北方天下,在得到阿墨那個蘊(yùn)了今生所有qíng意的絕望表白后,將聽到阿墨自焚而死的消息。 還真有點小nüè了。 受不了這個結(jié)局的親,請等待下一章峰回路轉(zhuǎn)。 醉今朝:莫問卿來處 齊延興元年暮,齊有輔政大權(quán)的安平長公主突然重病。 延興帝蕭寶溶聞訊帶御醫(yī)匆匆趕往公主府時,長公主所住的書宜院失火。 據(jù)稱當(dāng)時火勢極猛,長公主的侍女小落、小惜、侍從薛冰源等先后趕入火中救人,但沖進(jìn)去后都沒能出來。 因公主愛好旁門左術(shù),房中頗有些火藥暗器之物,后來書宜院發(fā)生了劇烈爆炸,偌大房屋,竟在延興帝蕭寶溶趕到之際化為平地,消失于他的眼前。 延興帝為之大慟,令大赦天下,原梁昭帝一系被貶舊臣因此幸免,大多得以善終。 又,延興帝原與魏人有約,yù發(fā)兵助魏帝拓跋頊宗兄奪位。 至此,延興帝也以公主喪葬期間不可動兵為由撤兵。 但奇怪的事,北魏拓跋頊并未因此便立穩(wěn)腳跟,甚至立了yù奪位的宗兄之子為太子。 齊延興二年初,魏帝拓跋頊南巡定水,失足落江。江流湍急,左右救之不及,竟讓其被江水卷走。 拓跋頊出事后,太子繼位為帝,北魏政權(quán)和平地落到其宗兄手中,繼續(xù)與蕭寶溶南北對峙,兩分天下。 ------------------------------------- 也就在那一年的天。 遠(yuǎn)離寧都的一個江南小村里,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正坐在糙地上,教一群幼童搖頭晃腦地讀著《三字經(jīng)》。 人之初,xing本善。xing相近,習(xí)相遠(yuǎn)。 茍不教,xing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xué),斷機(jī)杼 小落,小落! 又有一名女子從一間竹樓中走出,倚著門閭喚著,小姐哪去了? 小落轉(zhuǎn)頭,疑惑地四處張望一下,驚訝道:咦,剛才還在這里看著我們讀書呢,一忽兒工夫,到哪里去了? 一名幼童指了指村頭的小竹林,笑道:寶姑姑往那邊去了! 小惜急道:有沒有叫人跟著?前年病了好幾個月,這才剛剛有些恢復(fù)過來呢! 小落歪著頭想了想,道:薛大哥他們早上出門采辦東西了,都不在家,不過這里安靜得很,小姐又走慣了的,應(yīng)該沒事吧? 她雖這樣說著,小惜還是不放心,提了裙子直奔向那處竹林。 小落散了眾幼童各自回家,撣了撣裙邊的灰塵,也要趕到竹林去找一找時,小惜已飛奔了回來。 小落訝異道:不在竹林么? 小惜漲紅著臉,鼻子上沁出細(xì)細(xì)的汗來,卻笑道:在呢,不過從今后咱們得多做一個人的飯菜了! 小落遠(yuǎn)遠(yuǎn)望向那靜靜的竹林,眼圈頓時紅了,唇邊卻綻出了笑意,喃喃道:總算總算我們公主不必自苦一世了也不枉我們從密道中將她悄悄帶出來。 小惜卻有點納悶:不過,他怎么知道我們公主安然逃出來了? 小落嘿嘿一笑,你忘了?公主受制于他時,曾從g下的密道中逃走,他自然清楚那屋里有通往外界的密道吧? 嗯,那你說,皇上知不知道有這么一條密道? 不會不知道吧?可他知道公主病重,哪里還會再bī她?你沒瞧見,我們搬過來不久,一些很難找的藥材,常常會出現(xiàn)在我們平時買藥的小藥鋪里? 唉 ------------------------------------- 人之初,xing本善。xing相近,習(xí)相遠(yuǎn) 蕭寶墨默念著幼童自幼便教的幾句三字經(jīng),恍然覺出,自己小時候竟連這些最啟蒙的東西都沒好好學(xué)過。 人之初,xing本善。xing相近,習(xí)相遠(yuǎn)。 從最純凈的質(zhì)地,到滿是污穢的復(fù)雜心地,到底有多遠(yuǎn)? 回不去了,我們都回不去了 她輕輕地嘆息,抬起蒼白的面頰,望著沙沙輕響的竹梢,和竹梢外緲遠(yuǎn)蔚藍(lán)的天空。有一個名字,似乎又要在不知覺間脫口而出。 到底是雄心壯志還是愛恨qíng仇,一點點污蝕了彼此最本原的真心? 只剩了yīn謀,算計,仇恨,和傷害。 給對方一刀的同時,也讓自己流著血,疼不可耐。 唇邊的笑意淡了,杏仁般的眼眸中有瑩亮在流動。 這時,又聽見有人在低低嘆息,可你不試試,又怎么知道我們回不去呢? 蕭寶墨給雷擊了般有片刻不能動彈,而身后的男子已有溫溫的氣息撲到她的脖頸,就算我們都回不去了,如今都可算得上是再世為人,可不可以別等到來世? 蕭寶墨眼底的水光忽然傾溢,瘦削的肩膀顫動著,卻被另一雙過于qiáng硬的臂膀攬住,以很小心的動作,將她扳過身,為她拭去淚水,和他靜靜相對。 散亂的栗色長發(fā)自在地在風(fēng)中飛舞,近乎透明的瞳仁里,飄著溫柔的藍(lán),卻也是滿溢著晶瑩的液體,堪堪快要傾出。 但他到底沒哭,反而微微地笑了,阿墨,你就是我山野間什么也不懂的小丫頭。 多少恨,多少怨,在聽到她派使者來說了那句話后,忽然間煙消云散,又被另一種巨大的不安和不祥壓過。 他從來便知道,想這個驕傲的丫頭向人低頭,說一兩句溫軟的話語,到底有多么艱難。 何況,是那樣絕望的來世的希望。 他甚至還來不及同樣溫軟地告訴她,他想奪得天下,只為天下有她。 他始終無法置信,多少個日夜刻心蝕骨的相思,會在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 所以,他一直在尋找著,尋找著。 直到,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小的山村,發(fā)現(xiàn)這里有個久病著的姑娘,叫阿寶。 ------------------------------------- 蕭寶墨不敢看眼前男子的眼睛,別過臉去,低啞著嗓子道:公子,你認(rèn)錯人了罷?我叫阿寶,不叫阿墨。 這煙huáng衣衫的男子唇角便有了極好看極明朗的笑意,嗯,我也不叫阿頊,我叫阿頁。 他慢慢收攏雙臂,將這女子珍惜地攏到自己懷中,低聲道:丟掉牽絆我們的另一半,我們總該能好好相守在一起了罷? 蕭寶墨掙扎著想跑開時,哪里掙得開那鋼鐵鑄就般的臂膀? 你會后悔的。她無奈地說道,我丟了的,不過是隨處可見的墨,你丟了的,卻是王。 有舍才有得。拓跋頊低沉地說道,我們都花了太久的時間,才權(quán)衡出自己想要的。我不會再放手,相信你也不會。 他說著,唇已經(jīng)湊了過去,迅速將她銜住,qiáng盜一般霸道地侵襲著,似要將她連著魂魄一起吞噬到自己腹中。 蕭寶墨嗚嗚出聲,淚水極快地掉落下來,手腳卻是越來越軟,直往拓跋頊的懷中墜去。 拓跋頊望著懷中女子憋紅了的臉,徘徊了不知多少年的心,似乎忽然便找到了著落之處,頓時寧妥了下來,眼角緩緩漾起的溫柔笑意和透明淚光,如風(fēng)般輕輕漾開。 阿墨,聽 聽什么? 聽,有人在那邊竹林里發(fā)誓。 哦 有個少年在說,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是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天闊云高,溪橫水遠(yuǎn),竹林青蔥滴翠。 正是日好風(fēng)光。 這個天,他們終于沒再錯過。 (完結(jié)) ============================== 番外:浮槎恨相逢 1.拓跋頊番外:浮槎恨相逢之除夕(二) 拓跋頊眼睛轉(zhuǎn)向地上的血跡,愣了一下,才微微變了臉色,勉qiáng笑道:我沒好好包扎,不知怎的又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