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禁止越界、我的靈泉有條龍、我在重生文里當(dāng)團寵、綠茶味瑪麗蘇、被太子搶婚之后、我能刷出明天的朋友圈、穿進兇宅后我暴富了[無限]、最強反派拯救計劃[無限]、學(xué)霸你清醒一點、電競男神是女生:洛爺,狠強勢
婉婉看了唐枕一眼,便和王夫人一起往樓上包廂去, 期間唐枕一直看著她們,在兩人要步上樓梯時,唐枕忽然喊了一聲,“娘子?!?/br> 婉婉回頭,忽覺頭上一沉, 往發(fā)髻上一摸, 才發(fā)現(xiàn)頭上多了一根沉沉的金釵, 接著就聽唐枕道:“有什么事不必慌張,照顧好自己, 我在這里什么都能聽見。” 婉婉聽明白了, 唐枕的意思是讓她有什么危險就先拔釵子捅人。 她心里嘀咕, 唐枕這也太謹(jǐn)慎了,先不說她練了那么久, 真要有什么危險, 也是王夫人更危險, 即便王佑他們不懷好意,那他們對準(zhǔn)的也是唐枕啊,費力對付她有什么用呢?就算拿她來要挾唐枕……只怕唐枕會先一步扭斷他們的脖子吧! 到了如今, 唐枕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武力威懾,婉婉毫不擔(dān)心會有人這樣不識時務(wù),真要發(fā)生這種事,婉婉看了一眼身旁親熱的王夫人,心想:我還可以抓住王夫人反過來威脅他們。 正端詳婉婉的王夫人忽覺后背涼颼颼,有些莫名地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目送婉婉離開,唐枕這才回頭看向同坐一席的王佑,笑得分外純良,“我家娘子一貫嬌氣,要是掉了根簪子沒立刻給她戴上,等會兒她發(fā)現(xiàn)后又要發(fā)脾氣了,諸位切莫見笑?!?/br> 王佑含笑點頭,倒是他身后的謀士一個賽一個面色僵硬。 剛剛,所有人都親眼瞧見了,唐枕隨手一拋,那根發(fā)釵就凌空插.入了顧氏的發(fā)髻上,這樣精準(zhǔn)的力道和控制力,叫眾人不由想起唐枕一根竹簽射落天上飛鳥的傳聞,一時間,桌上所有餐具都成了有可能將他們弄死的兇器,反倒是王佑大方依舊,唐枕觀察他好幾眼,確定王佑不是裝的,而是真的不害怕。 *** “我夫君是個實在的好人。”樓上包廂內(nèi),王夫人說起往事來,面上就多了幾分追憶的光彩,“他雖然是出自大族,但幼年失祜,族中長輩又不照拂,后來品評時只得了個不上不下的評語,剛剛來興州做個小官時,我們住的還是草屋。我那時每日都在抱怨,說嫁給他以后身邊連個伺候的侍女都沒有,早知他如此窩囊就不嫁他了。” 婉婉被勾起興趣,“后來呢?” 王夫人笑道:“他這人也是奇怪,旁的男人被內(nèi)人這樣抱怨,就算不惱怒也沒有好臉色,就他整日里樂呵呵的,我就罵他,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還笑得出來。他那時便說,有他一口rou吃便不會叫我吃糠咽菜。我那時候心里還怨他,其實我一開始并不樂意嫁他,畢竟這人父母雙亡又無恒產(chǎn),最要緊的是,生得也不俊,是父母約定娃娃親,為了守約才非逼著我嫁過來?!?/br> “那幾個月里我日日與他慪氣,身邊又無人照顧,便病倒了,是他日日劈柴燒水煮粥熬藥地伺候我,擔(dān)心叫人瞧見他給婦人洗衣裳,他每每半夜蹲院子里搓洗,那時已經(jīng)入秋,每夜都凍得手足冰涼……我那時就覺著,自己或許嫁對了人。此后過了好多年,他官位越升越高,我們?nèi)兆釉竭^越好,他果然遵守承諾?!?/br> 婉婉聽著聽著,想起了唐枕,眼睛彎了彎。 王夫人這時便拍著她的手道:“聽說你與安州王也是起于微末之時,當(dāng)時唐家落難,可你依舊不離不棄四處奔波,還因此丟了腹中孩兒……當(dāng)真是苦了你了?!?/br> 婉婉:…… 謠言都傳到興州來了? 她低頭一笑,并不反駁也沒有附和,而是道:“我聽說王大人愛民如子,興州百姓皆愛戴他?!?/br> 王夫人語氣驕傲,“這是自然?!?/br> 婉婉:“只是夫人自己過得美滿如意,可有想過其他女子是否也如此呢?” 王夫人一時沉默,片刻后才道:“世間男子多薄幸,只是生做女兒身,實在無可奈何,只能盼來世生投做男兒了?!?/br> 婉婉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從前,即便是她心里有所不滿,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只是默默忍著,只是不知什么時候起,她越來越吝嗇于掩飾,忍不住想要讓別人也和她站在一塊。 她伸手緊緊握住王夫人,預(yù)防萬一。 王夫人卻不知這一握,婉婉隨時可以將她變作人質(zhì),以為婉婉主動與她親近,心頭一松,開口道:“你我運氣好,遇著了好人,可是其他女子呢?這世上總是對女子苛求多過于男子,我們既然無力改變,索性不要叫她們醒來,就讓她們繼續(xù)渾渾噩噩地睡著,也好過醒來后無能為力徒增傷心?!?/br> 婉婉微微一怔,沒想到王夫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握住王夫人的手不由松開了,面上笑容也真心了一些,“夫人,你說得對,可是我沒法贊同,處在你我這個位置,其實是有能力改變的。端看我們愿不愿意?!?/br> 王夫人不明所以,“要如何改變,總不能叫大人下令不許男人納妾狎妓吧!” 婉婉搖頭,“夫人要這樣想,就中計了?!?/br> 安州王前來拜訪,王夫人原本是打定主意拉攏婉婉,畢竟這一位據(jù)說可是安州王放在心尖上疼的,枕頭風(fēng)吹一吹,沒準(zhǔn)安州王就倒戈了呢?誰能想到王夫人計劃實施到一半,自己反倒被婉婉帶跑偏了。 她疑惑不解,“中什么計?” 婉婉:“連軍人都少有能做到令行禁止的,更何況是其他士族與百姓?就算明面上禁了,有心人也能在暗地里做,更甚者會將怨氣撒到妻子身上,到時候那些被壓迫的可憐女人,反倒會恨你們?!蓖裢駷槭裁催@樣篤定,因為安州的那些工坊里,這樣受欺負(fù)的女人簡直太多了。 王夫人無奈頷首,“我也是這樣想。” 婉婉鄭重其事地點頭,“所以不能這樣想,我們是女人,為什么要想著在男人身上使勁兒呢?應(yīng)當(dāng)從女人自己身上下手?!?/br> 王夫人:“怎么下手?” 婉婉:“唐枕說過,管什么律法人情,其實古往今來,這規(guī)矩從未變過,拳頭大的才是道理?!?/br> 唐枕說他來過的那個桃源,其實也并不是永遠(yuǎn)和平,他所在的國家,其實也遭受過屈辱,可是后來他的國家富強發(fā)展了,是因為以德服人嗎?是因為其他國家不忍心下手欺負(fù)嗎?不,是因為他的國家后來居上制造出了強大的武器震懾四方,別人見它不好欺負(fù)了,才肯裹起一張?zhí)搨萎嬈ぷ龀鲆桓敝v道理的模樣。 王夫人見婉婉直呼安州王其名,心想這位果然受寵,聞言嘆道:“可女子生來體弱,拳頭哪里硬得過男子呢?再說,下地種田修橋鋪路……這許多活計都是男子才有力氣去做,沒有男子養(yǎng)家,女子又怎么活下來?!?/br> 婉婉:“拳頭是力量,可是力量并不只是力氣,女子倘若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必再依附他人而活,那自然就有了力量?!?/br> 王夫人心想婉婉還是太年輕,把事情想得太輕巧,說得容易,可又憑什么安身立命呢?賺錢的活計連男子都不夠分,女子上哪兒找去?讀書識字的人那么多,可是官職有限,處理庶務(wù)的吏員都要搶破頭。 她正想著,這時便聽婉婉道:“我們安州有通往海外的大船,海的另一頭有許多小國,他們有高產(chǎn)的糧食,只需要我們拿紡織品與繡品去換。夫人,他們要的太多了,安州吃不下這么多,不知道興州愿不愿意幫這個忙?” 王夫人:…… **** 婉婉從樓上下來時,外頭已經(jīng)下起了下雨,王佑似乎與唐枕相談甚歡,幾次邀請他同乘馬車,被唐枕拒絕后才遺憾又疑惑地先上了車子,只有唐枕還站在廊下等著。 見婉婉下來,唐枕一下推開沒眼色的下屬,搶走對方手里的傘,撐著傘就護著婉婉朝馬車那兒走。 婉婉覺得很奇怪,明明馬車可以停在泰興樓門口,明明他們不必?fù)蝹阍僮咭欢?,為什么馬車停那么遠(yuǎn)? 她疑惑地看唐枕一眼,唐枕卻并沒有看她,只是撐傘跟著她走,兩眼無神,不知在想什么。 婉婉又側(cè)頭去看跟隨的三名侍從,正對上侍從無可奈何的目光。 于是婉婉明白了,只是不等她發(fā)問,唐枕自己說了出來,“我曾經(jīng)看過一部電影,男女主就是這樣撐傘走在微風(fēng)細(xì)雨里的,浪漫?!?/br> 婉婉低頭看著自己被雨水泥點弄臟的鞋面和裙角,不答。 唐枕:“我以前不理解,覺得莫名其妙腦子有病,現(xiàn)在我懂了?!?/br> 婉婉:…… 她瞄了一眼因為下雨而鉆出地面的蚯蚓蟲子。 終于上了馬車,婉婉立刻脫了鞋子叫侍從另換一雙,唐枕卻沒注意,依舊沉浸在他的浪漫當(dāng)中。 突然,他聽見婉婉問,“我似乎想明白你為什么要把那四個侍女趕走了,你先說,我要看我猜得對不對?!?/br> 唐枕這才回過神,忍不住笑道:“你真猜到了,不是在誆我?” 婉婉一對杏眼圓圓地盯著他。 唐枕立刻慫了,“好了好了,既然你都開口了,我肯定會告訴你的?!?/br> 他雙手交握枕在腦后,目光放空,這似乎是一個放松的姿勢,但是婉婉了解他,每當(dāng)唐枕心虛,他就會這樣子。 唐枕:“我那樣做,是因為我……有了私心?!?/br> 第89章 原來是瘋了 私心? 婉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唐枕這個人, 有時候想得很多,有時候又想得很少。婉婉偶爾會覺得他像個孩子, 偶爾又覺得他想得太深太遠(yuǎn)。 那四個侍女,原本是打算讓她們傳遞些錯誤消息回去混淆視聽,一開始他們也是這樣做的,可是不知從哪天起,唐枕看著那四人的目光越來越不善,終于是將她們弄走了。婉婉以為,唐枕是擔(dān)心她受到傷害, 是出于對她的愛護,原來不是嗎? 私心?唐枕弄走那四人能有什么私心? 唐枕是個什么人啊,他看一眼婉婉那模樣就知道她心里藏著糾結(jié),立刻抓緊機會拆穿她,“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沒猜準(zhǔn), 不過我既然說了會告訴你, 就不會食言?!?/br> 他清了清嗓子, 忽然覺得那些話也不是那么難以說出口了。 “你還記不記我以前跟你承諾過,我會教你會幫你, 會讓你成長起來?” 婉婉點頭, 只聽唐枕繼續(xù)道:“你性子太軟太善了, 那四個侍女心懷鬼胎跟在你身邊,正好幫你修煉修煉, 做你體察人心鬼蜮的磨刀石。咱們一開始是這樣說好的沒錯吧!可是后來我改變了主意, 我總覺得讓這幾個不安分的東西留在你身邊會是個禍患, 覺得有我在,你又何必去小心翼翼地磨煉?留在家里開開心心不好嗎?有我在,你何須去面對那么復(fù)雜又丑陋的東西?我原本想著, 也許不會被你看出來,誰知道你第二日就起了疑心。” 唐枕說到一半,就對上婉婉瞪圓的眼睛,他立刻叉起雙手擋在面前,“好啦好啦,我知道這樣很自私,我才不是為了你好,我就是為了滿足自己大男子主義的私欲,讓你沒了鍛煉的機會,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婉婉認(rèn)真看著他,“原諒你這次,那你以后還會這樣嗎?” 唐枕目光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是不回答她,顯然他還會有下一次。 婉婉心中暗道,唐枕以前是多么“公正”的一個人啊,她還記得,當(dāng)初為了逼著她練指力,他日日盯著她,非得要她戳完一千下不可,戳得手指都酸了,指尖細(xì)嫩的肌膚被磨破流了血,但唐枕絲毫不講情面,讓她裹上布條接著戳。 此時此地,婉婉才想起,唐枕已經(jīng)很久沒有檢查她的功課了。 別人的私心,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唐枕的私心,卻是想方設(shè)法讓她偷懶。這世上怎么會有他這樣的人呢? 婉婉一下?lián)溥M他懷里抱住了他。 他身上的衣裳濕了一小片,滿是秋雨的氣味。婉婉用力嗅了一下,才瞇著眼睛在他懷里笑,“唐枕,我好開心?!?/br> 唐枕一聽這話眉頭一揚,“所以這是原諒我了?” 婉婉:“你想得美!” 婉婉心里自然不怪他,關(guān)心則亂,誰沒有這樣的私心呢?可是婉婉暫時也不想原諒他。 所以下車之后,兩人一言不合,婉婉就錘了他胳膊一下。 唐枕立刻吃痛得嘶了一聲,“你又怎么了?” 婉婉:“誰要你自作主張,我同你說,這事兒沒完!” 話畢她就提著裙擺自顧進了宅子,唐枕站在原地喚了她好幾聲,見她始終不搭理,面上不見怒色,反而笑了一下,同左右道:“她就是這個脾氣,對我胃口?!?/br> 跟隨在側(cè)的侍衛(wèi)都是在安州時便精挑細(xì)選出來的,一路上見慣了這樣的場面,聽唐枕這樣說,紛紛笑起來,并沒有多少身份之隔。 這樣的一幕自然被人看在眼里。 王夫人對身邊人道:“他們感情是真好,像不像你我年輕的時候?!?/br> 王佑搖頭,“哪里像,你年輕時可比她溫柔多了。你也從不打我?!?/br> 王夫人樂了,問他,“你和安州王在宴上都談了什么?” 提起這個,王佑的表情有些古怪,“唐枕問我,興州的那條政令是我提的,還是手下謀士提的?!?/br> 王夫人:“哪一條?” 王佑:“就是我將公田分給平民的那一條?!?/br> 絕大多數(shù)百姓自己是沒有田地,他們要么租賃士族的田地,要么成為士族的佃農(nóng),一年辛苦干到頭,也就只能圖個溫飽,但是王佑上位之后,就將城中所有被士族占用的土地按人頭分了出去,此舉自然引得士族不滿,為此興州內(nèi)部還亂了一陣子,但王佑分田的舉動贏得了不少民心,最終將那些作亂的士族全都鎮(zhèn)壓了下去。 興州內(nèi)沒有了與王佑作對的其他士族后,他也并沒有違背之前的承諾,的的確確給百姓分了田地,也是因此,如今的興州雖然不算繁華,但百姓的眼里大多有過日子的盼頭。 王佑道:“我如實同他說了,說興州城內(nèi)士族勢大,我少不了要仰仗平民之力。欲要取之必先與之,空口白牙如何取信于民呢?” 王夫人:“那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