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大哥,可不可以繼續(xù)打我,其實我身上沒虱子,我昨兒剛洗了澡,香噴噴的 閉嘴,進去!衙役火了,沒見過有人受罰還想討價還價。沒等那邊縣令下命令,他就揪起瘦小的ròuròu往壇子里扔了,其他人見狀也跟著壓著一些工人如法pào制。 誰都不敢喘氣了,ròuròu的身形當真瘦得跟個猴子沒兩樣,一些年長些的工人平時也都挺喜歡她。眼見這好端端的孩子,就要受這樣的折磨,都跟著揪起了心。 一時間場面又亂了,壇子里的人拼命掙扎,衙役們死命的將他們往下按,蓋上了蓋子。三五個人合力壓住一個壇子,任是有再多的求生本能,也掙脫不出來。ròuròu已經被嗆得無法呼吸了,她死命的揮舞著手,下意識的想張嘴喊,一想到自己正待在糞壇里,又趕緊閉上了嘴,連眼都不敢睜開。 隨著壇子里那些工人的掙扎,糞水濺了一地,原先立在旁邊的人也看不下去了。一個個蠢蠢yù動,都想沖上前,聲討聲響徹云霄。無奈,官兵們早料到會再一次引發(fā)bào動,早就加派了些人手,把工人們都制壓得動彈不得。 董盎董盎,你眼力好,幫忙看看那個小鬼是不是老鐵的兒子?念修一行人早就趕到了,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正躲在一旁的小山坡上窺睨著下頭。誰也沒料到,今兒的事會鬧那么大,衙門竟然來了那么多人。 難得聽見念修那么緊張的口吻,董盎定了定神,看了過去。確實有個小鬼,仿佛正在和縣令說著什么,距離太遠,他瞧不清對方的臉,可是按照那人的打扮和身形,又好像就是。 他正猶豫著,那邊的念修突然站了起來,沉不住氣了:管他是不是,這么欺負個孩子太說不過去了,阿盅把弓給我。 你瘋了,沖動個什么勁,這樣只會讓我們也白白賠了命!見了這樣的場面,很難讓人不憤恨,可是董錯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被董錯這么一吼,念修冷靜了下來,他皺眉想了會,才道:董盎你人緣向來好,快駕馬車去村子找些壯丁來幫忙。 董盎用力的點頭,沒有片刻的耽誤,趕緊奔離了。馬盅始終注視著下面的動靜,眉頭越揪越緊,早忘了最初前來是為了什么理由。眼看著,那些工人們就要坐壇子了,他只覺得心頭酸極了。 剩下的三人原先是打算等董盎將人帶來了再行動的,可看了片刻后,眼前場面開始混亂了,念修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已經被硬塞進壇子里的人,尤為注意那個孩子,他每揮一下手,都能揪起念修的心。 念修幾乎已經能確定,那個就是老鐵的兒子,他依稀記得那娃才十三四歲,怎么經受得起這樣的酷刑。他忍不住了,轟地起身,吼了句:是男人的就別瞻前顧后,跟我下去,翻了那些壇子,救出幾個是幾個,要是真搭上了命,也認了。總之,我不能眼睜睜這樣看著! 我跟你去。馬盅也跟著起身,沖了下去。他不計較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只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想來,有幾分血xing的人,見了這場面誰能按捺住的。 喂,等等我!最后反映過來的人是董盎,他正震撼在入眼的畫面中,半晌都沒回過神。意識過來后,匆忙的追了上去。 ròuròu還在掙扎,隱約她覺得周圍靜了好多,剛才還沸沸揚揚的撲水聲,仿佛少了。她開始覺得全身無力了,心里不住念著病榻上的老爹。記憶來回翻轉了很多回,從老爹連夜帶她逃來臨陽至今,他們的生活里從來沒有歡笑,可是ròuròu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 她不能死,若是死了,老爹也活不久。有了這信念,她又奮力的掙扎了起來,怎么也不愿意認了這宿命。黑暗中,ròuròu突然感覺到一陣振dàng,緊隨著夾雜著塵土的空氣撲面而來。先前的臭味稍淡去了些,她貪婪的呼吸了一大口。 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看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聽到周圍震耳yù聾的喊聲中,有一道蒼勁的吼聲傳來:真氖搶咸的兒子"盅,先救他!帶他離開 ? 好,我在泉邊等你們!馬盅不是扭捏的人,自然知道眼前的qíng勢,容不得他思前想后。他揮手用著從衙門偷來的刀,胡亂砍了幾個試圖阻攔他的官兵,用盡蠻力把ròuròu抱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往外頭沖去。 念修和董盎還在一個個奮力的推翻壇子,工人們也亂了。眼見官兵們都沖上前去抓念修他們,就鬧騰開了。遠處,隱約傳來了喧鬧人聲,念修看了眼,笑了,知道是董錯那小子把人帶來了。 縣令眼見事qíng鬧得有些不可收拾了,趕緊鉆進先前乘坐的轎子逃了。胡大叔說來也是個xingqíng中人,吃著衙門的飯,雖不能明著幫助眾人,暗地里也使了不少勁。 別打了,快逃吧!董錯見念修用力的拉住一個老人,猜測那大概就是阿盅的岳丈大人。見要救的人都救到了,也無心戀戰(zhàn),得罪了官府,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便招呼大家逃了,還不忘幫念修一塊扶著那個已經嚇傻了的老人,混跡在人群里,往外邊逃了去。 ~﹡~﹡~﹡~﹡~﹡~﹡~﹡~〖。笙樂嫣寧?!健~~﹡~﹡~﹡~﹡~﹡~﹡~ 攤坐在蝶泉邊的時ròuròu,已經恢復了幾分往日的活力,多少還是有些驚魂未定的??粗矍斑@個壯小伙,她不甘在人前表現出軟弱,只好絮絮叨叨的罵開了。 見鬼去吧,什么狗屁縣令老爺,簡直就是個衣冠禽shòu!哪天我要是飛huáng騰達了,非得把他剁成泥,還不夠,我要把他全家都抓來坐醬壇子。還坐什么醬壇子,直接扔糞坑里去得了 喂,你是不是該先去洗個澡。馬盅盤錯著雙手,正靠在樹gān上,好笑的看著眼前的ròuròu。以往只是見過幾回面,并沒有深jiāo過,這會他才發(fā)現,這老鐵的兒子還真是逗。 我也知道?。òuròu仰起頭,很快臉上的傲氣就沖淡了,她扁了扁嘴,模樣很是可愛:可我沒衣裳換,大哥你能不能替我去搞套合身的衣裳,千萬別去通知我老爹,他要是急壞了身子,我跟你急。 嗯,我知道。你先洗吧,洗gān凈些,別留了味讓你老爹多心了。我去給你弄衣裳,一會就放那堆蘆葦里,你自己換上就是了。 喂。眼看馬盅就要離開了,ròuròu匆忙的喚住了他,難得做作了起來:你你一會不準偷看,我有怪僻,不喜歡別人看我洗澡。 馬盅覺得好笑,眼神從上到下將她審視了遍,嘟囔了句:你有的我全有,有什么好看的。 一直到馬盅的身影消失在了ròuròu的視線里,她才放松了幾分,站起了身子,隨意搭了句話,是呀,可是你有的我沒有話還沒抱怨完,她就聞到了自己身上傳來的惡臭,下意識的皺起鼻子,趕緊躲去蘆葦堆里,脫了衣裳,喜滋滋的跳進了蝶泉里。 以往ròuròu洗澡,都是趁夜一個人溜來蝶泉的。她將自己這女兒身瞞得很辛苦,好幾回,看見隔壁的姑娘們總是白白凈凈的,再瞧瞧自己這滿身傷痕的身體,她就會覺得心酸。卻也從不敢把這qíng緒表現出來,生怕老爹多心了。 冰涼的泉水順流而下,自然的沖刷著她的身體,這種沁涼感讓ròuròu舒服的閉上了眼。最后她索xing把頭也鉆進了泉水里,用力洗著自己的頭發(fā),一想起那味道,她就覺得反胃。 喂,小鐵,阿盅讓我?guī)湍惆岩律逊旁谶@,你要不要我?guī)兔Γ窟h遠的,念修轉著手中剛借來的衣裳,瞧見了蝶泉里那道身影,好心的詢問了句。 卻沒料,惹來了一聲刺耳拔尖的叫聲,這叫聲好像屠宰場里瀕死的豬,讓念修很不適的皺起了眉頭。跟著,他揚起了眸,正想埋怨這小鬼幾句,話還沒出口,整個人反倒僵硬在了原地,沒了反映。 還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扔下衣裳,滾一邊去!ròuròu鎮(zhèn)定的很快,也不遮掩什么了。反正該看被看了,不該看的也被看了去,她只是轉過身,怒氣十足的咒了句。 心想自己現在這模樣,怎么著都吃虧,等穿好了衣裳再跟他好好計較。 哦哦念修還沒回神,傻傻的扔下衣服,他倒紅了臉。趕緊轉過身,往旁邊走去,雖想著不看,心里還是不由自主的又回了下頭,依舊覺得不敢置信。那個總是臟兮兮的小鬼,竟然是個姑娘! 只有十四歲的ròuròu,尚還沒有姑娘家該有的亭亭玉立,若是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偏偏念修仔細看了,近在咫尺,瞪大了眼看,ròuròu確實還沒有姑娘該有的東西,可也沒有男人該有的。 念修只是見到了個稚嫩的女孩,披散著發(fā),回眸微嗔的瞪視著他。雙頰有些嫣紅,發(fā)尾正滴著水,有幾分那年紀不該有的嫵媚。他不敢再多想了,怕自己的心智會跟那個變態(tài)馬盅差不多了,只好匆忙的窩去一旁,靜靜的等著她。 喂,你叫什么?沒多久,ròuròu就穿戴整齊出現在了念修面前。身上那條灰漆漆的長褂,掩去了她先前的風qíng,眼下,活脫脫個俊俏男孩。她正居高臨下的斜睨著念修,語氣里是與生俱來的傲氣。 余念修。念修覺得自己像被蠱惑了般,竟傻愣愣的一五一十回答著。很快,他就打了個激靈,不就是看了她身子嘛,gān嗎像做賊似的。于是,他也站起了身,憑著身高的優(yōu)勢,俯瞰著ròuròu:你呢? 時ròuròu。ròuròu覺得自己有求于他,也不跋扈了,軟下了幾分??赊D念想起了兒時,蝶泉邊那個肆無忌憚笑話她名字的混蛋,她又趕緊改口:時云龍! 云龍?很不錯的名字,不過我更喜歡ròuròu,呵呵,我請你去吃飯吧,想吃什么?說不上為什么,念修覺得眼前這女孩讓他覺得親切。 可以給我老爹帶嗎?我愛吃ròu團子,老爹也愛吃ròu團子。ròuròu很快就忘了剛才的尷尬,只是眨了眨眼,一臉央求:還有,能不能不告訴別人我是女孩,老爹知道了,會生氣的。 ròu團子!哈哈,真是個活寶。念修忍不住笑了起來,熟絡的撫著她依舊濕漉漉的發(fā),動作自然的像和她認識了好久般:好,我不說。云龍這名字是用來給外人叫的,往后我叫你ròu團子吧。走,我們一起買ròu團子,看老爹去。 念修開始慶幸,幸好沒讓董家兄弟和阿盅跟來,不然ròu團子的身子得被多少人看了去。想到這,他揚起了一絲笑意,很淡,卻很懾人。ròuròu仰頭,靜靜的看著他,她喜歡這個哥哥,因為他喜歡她的名字,沒有笑話她,不想以前那個討厭鬼。